《何有穷已时》金小山

4、狩猎的开端

　　今日是温墨和闻人瑾罗入朝的日子，闻人府也一早就做好了准备。闻人将军也亲自送他们到门口，瑾罗一身戎装，意气风发，先出去走到了马边，温墨转身朝将军行李，说道：“将军的一番苦心温墨谨记在心。”
　　闻人狄颔首，“若是国侯在京，你又何必寄人篱下。我不过是做了一些应该的事情，温公子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只是陛下已命我近日前往陵西练兵，今日不能随你们二人一同进宫。”
　　温墨：“多谢将军记挂，我们进宫了。”谢过将军后，便随瑾罗一起朝皇城而去。
　　朝堂之上，瑾罗已随重臣候在庭上，温墨一人立于门外，等候觐见，快要立秋，红枫都已微红，却被宫墙阻挡在外。
　　“温公子，圣上有请。”里面走出一个小侍卫朝温墨轻声说道。
　　温墨点头，便随他进宫，瑾罗已站在圣前等候，两侧的文武百官都默默打量这个空降的温国侯之子，温国侯在朝之时梁翊尚未登基，年轻的官员自然只在传闻中听说过这个丰功伟绩的侯爷，没想到今日能有幸见到其公子。温墨一步步沉稳的朝前走去，他看向坐在高高在上的梁翊，心中的寒意竟比自己独自入京时更深，眼中的清冷也毫无保留的流露了出来。
　　“草民温墨，见过陛下。”温墨在殿前站定，行礼说道。
　　梁翊也是赏识之人，见温墨气质儒雅，也听过瑾罗上报的奏报，对他也算是欣赏：“免礼了，国侯此番肯将公子送与朝堂，乃是我阑国之幸。”
　　“陛下过奖了，大阑子民都是铁骨铮铮的热血之人，若能投身国家建设，才是真正荣幸。”
　　梁翊点点头，“温国侯的公子果然谈吐不凡，南海制暴也确实功不可没，朕暂赐予你国公之位，好让朕与众臣亲眼目睹一下温公子的才学。”
　　“温墨定当不负圣恩。”
　　这国公一位，其实是梁翊昨日与几位重臣商量而得，乌汌也在其中。若是今日当场决定，梁翊怕是自己也一时会想不出，一来温国侯也算开国元老，先皇当年也是十分器重，若是赏赐过高，只怕众臣会难以信服，二来他也确有有一些事情皇族难以出面的事情要交代给温墨做。
　　再交代了一些事宜后，温墨和瑾罗也准备一起回府，“看来陛下还是十分器重你的，以往只有皇子才会被赐予国公呢。”瑾罗好生羡慕的说道。
　　“陛下也是经过权衡后才想出这个职位的，自然有他的用意，你我二人各司其职，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温墨依旧是云淡风轻，似乎和自己毫无关系一样。

　　余光瞥见一旁赶来的小太监，温墨便不着痕迹的放慢了步伐。
　　“二位公子留步。”前来的奴才向二位行礼后，便说：“陛下说今日是沁妃娘娘寿辰，特邀二位公子今晚于潼华宫共赴晚宴。”
　　“沁妃娘娘的寿辰！”瑾罗不禁兴奋了起来。
　　温墨打发了小太监后，转头笑道：“怎么，这位娘娘有何特别吗？”
　　瑾罗便开始夸夸奇谈了起来，“这位沁妃娘娘呀，可是不得了，说起来毫无背景，只不过是陛下微服出宫时，遇到了些许小麻烦被她搭救了，后来陛下似乎就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她，才入宫一年便直升为妃位了。”
　　温墨无奈的笑笑：“想必这位娘娘定有她独特的魅力吧”。
　　瑾罗见他一定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继续说道：“她长得确实是很漂亮，而且年纪还没有我大，估计也就和小妤差不多大吧。现在后宫，也就只有太子的生母娴贵妃能与之抗衡了，不过这个沁妃娘娘似乎也是无欲无求的，从没听说她参与了什么斗争之类的。”
　　“没想到你对后宫的事情也这么关心。”
　　温墨和瑾罗一起朝外走去，瑾罗一路又说了许多沁妃的事情，温墨也就默默听着。
　　回到闻人府的时候，宫内的消息早就已经传入府中，府里也已经准备了午膳，温墨与将军聊了几句后，便先回房换衣服，房内的桌上已经准备好一杯茉莉茶，温墨下意识的挑了挑眉，拿起茶杯，还冒着些许热气，看样子刚准备没多久。
　　温墨饮完茶，换好衣服，便出门了，刚走出没几步，忍不住转身朝后面看向旁边的房间，房门紧闭，温墨不禁为自己的举动尴尬的笑笑。
　　来到餐厅，瑾罗的声音传来：“什么！好好出去了？”温墨不自主的仔细听着，“书琳小姐说要买什么东西，硬拉着小姐出去了，估计午膳也不会回来吃了。”佣人说道。
　　瑾罗不禁紧张了起来：“这个书琳，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
　　温墨走近，坐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将军和夫人也走了过来，瑾罗也不想多让父母担心，便说道：“没什么，那两个丫头任性惯了，厨房也应该准备了他们的，咱们先吃吧。”
　　温墨也不再多问，说：“近日在府内打扰了，等府宅准备好，温墨再请大家一同前去做客。”
　　夫人笑着说道：“温公子这般客气到让我们不好意思了，这闻人府温公子想住多久便住多久，想想我们府上还能住着一位国公，也是我们的荣幸了。”闻人钦也在一旁点点头。
　　温墨找房子的事情其实还很麻烦，说来这边他也才刚来，许多地方还不是很熟悉，还好瑾罗倒也算是个不错的朋友。

　　小妤披着披风，跟在书琳旁边：“书琳姐姐，这都逛了好几家店了，还没有找到你的那个朱簪吗？”
　　书琳四处张望着，说道：“你就乖乖待在我身边，别到处乱跑，顺便帮我看看。”
　　小妤心里也是十分奇怪，之前在府里帮书琳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到了她的朱簪，她还宝贝的不行，怎么会突然间不见了。连饭都来不及吃，就被拉出来了，小妤也只能跟在身边，顺便留意有没有什么店或者小铺没有去过。
　　走了半天，书琳估计也累了，心里虽然着急，但也实在是饿了，说道：“我们先去吃东西吧，下午再接着看看吧。”
　　小妤连忙点头，生怕她反悔了，随后俩人就近找了一家面馆进去了。
　　书琳心不在焉的吃着，小妤真的饿了，也顾不了其他，埋头吃了起来。
　　“书琳姑娘？”一道男声传来。
　　书琳连忙起身，小妤也抬起头来，来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眉清目秀，肤色干净，看书琳的样子似乎是认识，“江公子！”书琳有些惊讶。
　　男子笑了笑，笑的十分亲切，小妤从没见过这样的笑容，书琳也从没像现在一样腼腆过，“刚刚从前面路过，经过的时候看到好像是你坐在这边，就过来打个招呼。”男子转过头，看到小妤，说道：“这位是？”
　　书琳发觉自己有些失礼了，回答道：“这位是我妹妹，闻人妤。”
　　“小妤，这位是豫丰钱庄的江子狄江公子。”江子狄朝小妤点头示意，小妤也回礼。真是看不出来，这位公子居然是阑国最大钱庄的人，小妤对这个钱庄也早有耳闻，京城上到王侯将相，下到富家豪门，都与这个钱庄有金钱往来，闻人府也是如此，整个上流社会的资金流转几乎都是靠这个钱庄运营的，其地位也就可见一斑了。
　　江子狄看向二人的餐桌，只有两碗面，不禁打趣道：“闻人姑娘可算是十分节俭了，两位小姐只吃两碗素面吗？”
　　书琳也笑笑，说道：“我们出来有点事，就近随便吃了点，让公子见笑了。”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江子狄继续说道：“我正好也忙完了，许久未见到书琳姑娘，倒想好好叙个旧了。”
　　小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书琳，居然脸红了，小妤怕书琳会不好意思，说道：“书琳姐姐有个簪…….”
　　“前两天看中了一个小玩意，心心念念很久了，但又不记得在哪家店看的了，所以就拉着妹妹出来看看。”书琳连忙打断了小妤，偷偷暗示她不要说下去了。
　　“那找到了吗？”江子狄问道。
　　“还没有，我们打算下午再去看看。”
　　“二位姑娘要是不介意，江某和你们一起吧，正好借此机会四处转转，好久没有这么逛过了。”江子狄说着还揉揉自己的肩，似乎劳累了许久了。
　　小妤看向书琳，似乎看懂了姐姐的心思，又怕她碍于面子开不了口，就说到：“真是有劳江公子了，我刚刚还在想要早点赶回府里，又怕扫了姐姐的兴，有公子在我也就放心了。”
　　书琳自然明白小妤的用意了，不禁朝她投以感谢的目光。
　　“是吗？”江子狄听闻，便朝书琳说道：“那我们先把妹妹送回去，然后我再陪你去逛好吗，正好我的车就在外面。”
　　书琳想想便答应了，让小妤一个人回去她也确实不太放心。
　　把小妤送回去后，书琳便和江子狄一起离开了。小妤看着他们，心里其实也是很开心，姐姐虽然外表看上去坚强，但终究还是需要一个人照顾她爱护她。想到这个地方，小妤居然想到了另一个人，像迷一样的人。
　　江子狄也确实陪书琳逛了一下午，陪她买了许多东西，两个人谈得十分合拍，傍晚江子狄送书琳回去，说道：“姑娘果然学识渊博，子狄今日受益匪浅，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同书琳姑娘一起散步。”
　　书琳笑着说：“公子也让书琳大开眼界，而且公子送给书琳的这些礼物，书琳定会倍加珍惜的。”
　　两人道别后，书琳就开心的回去了，一路蹦跳着回到了房里。其实和江子狄的相遇是从去年冬天开始的，那时书琳还十分厌弃女孩子家喜欢的胭脂俗粉，最喜欢的还是刀刀剑剑，一日她去乌将军府里做客，乌蕴筝让她陪她出去买点首饰，书琳闲着也是无聊，就随她去了。谁知在一个小商贩的铺前，书琳不过是说了几句这些首饰较俗气的话，就被小商贩羞辱了一番，说她大大咧咧不会有男人喜欢，像她这样的女子怕是配不上任何一个饰物，总之还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周围的小商贩也开始跟着起哄，嘲笑她，书琳从未受过这种待遇，当时的想法居然不是据理力争，而是有一些自卑，就在这个时候江子狄站了出来，挑了一个朱簪，对那些商贩说：“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气质都不同，这位姑娘虽不像寻常姑娘般温柔，却是英姿飒爽，实属难得，想必追随的爱慕者自然不在少数，”然后转身把朱簪递给了她，用书琳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温柔语气说道：“与众不同不是错，江某倒觉得这朱簪与姑娘十分匹配，简单雅致，最重要的是有种傲气在里面。”
　　书琳当场就感动了，因为她的个性，从没有人也不需要人替她出头，可是这天书琳却明明确确感到了被保护的感觉。从那之后也开始稍微打扮起自己来，至少不像以前不修边幅了。
　　书琳笑着把今天江子狄送她的东西一个个收了起来，其实也不是贪小便宜，只是希望和他之间的回忆可以再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