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有穷已时》金小山

11、仕渝图鉴

　　赶了九天的路，温墨一行人总算到了仕渝的境内，闻人妤休息了几天，精神总算好了很多，但却不怎么说话，很多时候都是温墨问什么她才会回答几句，经常一个人看着窗外发呆。
　　仕渝早已有人等在城门口，那人走到温墨的马下，行礼说道：“在下御前侍卫赵知，特在此恭候国公大人，请大人随我一同进宫。”
　　温墨点点头，“那就有劳赵侍卫了。”
　　赵知骑上马，在前引路，进入城内，仕渝的景象着实让人惊讶，稀稀郎朗的人群，大人小孩都是面黄肌瘦，毫无精神可言，也未见什么小商摊贩。赵知看着这景象，似乎是习惯了，温墨问道：“仕渝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怎么人人如此之貌。”
　　赵知心中有怨，却又不好明说，只能说道：“仕渝饥荒已有一年多了，国公在大阑这种富庶的国家怕是难以想象吧。”
　　温墨自然听出了他言语中的嘲讽，也没有反驳，仕渝城内也并不大，按道理这种小国家早会被周边强国瓜分，可仕渝却也有一段历史了，其一得益于其独特的地形，丰富的地下盐矿也养育着这个国家，且仕渝这种小国也明白生存之道，攀附大阑多年，每年按时交供奉，大阑也早已将其视为自己的附属藩地，既然他们会自觉攀附，又何必劳力伤神来吞并。只是没想到这种年年进贡珍品的国家，居然已是饥荒的状态了。
　　闻人妤坐在马车里，看到这样的景象也确实有些惊讶，赵知带了一行众人走进了宫中，世子和公主已在等待。
　　“世子殿下，公主，大阑温墨国公已到。”赵知说罢就退到了一边。
　　世子起身，走下来，说道：“大阑总算是派人过来了，”他走到温墨带来的珍品旁边，打量了一番，接着说道，“把国都掏空就换来了这些，你们大阑要是想把我们仕渝吞并就快点！我们仕渝什么都没有，要饿死的百姓倒是有一堆呢！”世子看上去年纪尚轻，也正是飞扬跋扈的时候。世子风姿卓绝，相貌堂堂，一双桃花眼蔑视的扫了温墨一众人，闻人妤与他对视时，明显感觉到了他眼中的敌意。
　　“景谏，不得无礼。”一身华服的女子走了出来，似是皇后，温墨微微点头，脸色有些难看，似是做给皇后看的。
　　“大阑国公远道而来辛苦了，本宫是仕渝的皇后，陛下病重，已卧床数月，不能亲自迎接，还望见谅。”皇后倒也大方得体，温墨说道：“陛下病重本应我去探望，又怎劳他亲自见我呢。”
　　“喂你什么意思啊！” 景谏一下子暴跳了起来，似乎要冲到温墨面前，小妤也被吓了一跳，公主景婉一把把世子拉住，“近来世子操劳的事情太多，所以可能脾气不太好，景婉作为姐姐替他赔不是了，国公夫妇一路舟车劳累，我带你们去歇息吧。”
　　闻人妤一直在温墨身后，本不想引人注意，谁知还是被误会了，温墨听罢便也解释道：“有劳公主了，只是这位是在下妹妹，吵着要见识一下仕渝的风光，我就把她带过来了。”
　　景谏冷哼了一声，丢下一句：“我去看看父皇，你招待吧”。
　　小妤看着世子离去的背影，直到温墨叫她才回过神来，急忙跟了上去。
　　景婉把温墨众人领到后宫，“仕渝的后宫不比大阑，都是王亲贵族住的地方，只能委屈国公大人和表妹了。”
　　说罢，景婉转身朝着身后的闻人妤笑笑，“还不知道妹妹叫什么呢？”
　　小妤这才好好看了眼前的女子，想必和自己年纪相仿，但却端庄大方，身上透出的自信与沉着却是十分闪耀，小妤不禁觉得这位世子妃似乎活出了她向往的样子。
　　“我叫温妤，叫我小妤就好。”温墨听她这么说，心中有抹苦涩的感觉，景婉笑笑，伸手拉拉小妤，笑着朝温墨说：“其实世子只不过是父皇病重，所有的重担抗在了自己的身上，压力过大，才会这样，平日里倒挺容易相处的，就是任性了点。”
　　“这点温墨倒是看了出来了。”说罢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笑。
　　“景婉姐姐！”两人说笑间，前方突然跑过来一个小姑娘，她跑到黎语面前，“听说今天大阑的人来了，可是身边这位？”
　　“黎语，怎么还是这么无礼，快见过温墨国公。”黎语轻轻责怪了她，宠溺却也可见。“国公大人，这位是皇后娘娘的侄女，黎语。”
　　黎语看向温墨，温墨点点示意，皇室贵族的架子在她身上诠释的淋漓尽致，属于她年纪的率真可爱却也同样动人，温墨站在她面前，黎语居然一下子脸就红了，她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这样清秀俊朗的人，且温墨看上去年纪轻轻，气质却不凡，黎语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温墨并没有太在意她，朝闻人妤说道：“小妤，累吗？”
　　黎语这才看到闻人妤，瞬间竖起了敌意，这个女子出落的如此别致，温墨还对她这么温柔，她走到小妤面前，戒备的问道：“你是谁？”
　　小妤刚准备说话，景婉急忙拉过黎语，朝他们抱歉道：“黎语从小就被我们宠坏了，说话自然是没大没小的。”
　　景婉朝黎语说道：“远道是客，被皇后娘娘知道你这么无礼准要罚你了！”
　　黎语有些愤恨，涨红了脸，略带哭腔的说道：“我不管，她是谁！”
　　景婉无奈的说：“这位是国公的妹妹温妤姑娘，随他一起来仕渝玩玩，你可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
　　黎语听罢，一双快哭的大眼睛终于又重新放出光芒，温墨却无视她，朝景婉说道：“我们还是先去宫里吧，大家都累了。”
　　景婉连忙点头，瞪了几眼黎语，便领着众人朝前继续走去，黎语站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她突然兴奋的朝着离开的人群大喊：“温墨！我黎语这辈子嫁定你了！”
　　周遭的人听了都暗自偷笑，温墨却也像没听到一样，面不改色的朝前走去，闻人妤却是吃了一惊，惊讶于这个小姑娘的天真烂漫，反观自己，自己什么都不记得，过去是什么样，自己认识什么人，全都不知道，她开始羡慕黎语，还有她热爱这个世界的能力。
　　“让国公见笑了，黎语就是这样口无遮拦。”景婉一脸抱歉的说道。
　　“没事，生在帝王之家成长，能如此也是她的可贵之处了。”
　　景婉见温墨如此人品，想必仕渝真的还有一线生机。
　　李骐带着几个随从去了偏房，温墨和小妤的房间紧挨着，“房间我都命人好好打扫了，侍女们都在门口随时听候差遣，这段时间就委屈国公委身于此了。”
　　温墨颔首，“有劳公主了。”
　　“我先回去了，晚上我再派人请二位一同用膳，算是接风洗尘了。”景婉朝小妤点头示意，随后便离开了。
　　“你先进去休息一会，晚上还要去和大家一起用餐呢。”温墨走到小妤妤面前，伸手替小妤解开了披风，递给了身边的小侍女。
　　“其实我觉得世子看上去不是个坏人。”这是小妤出事以来第一次主动开口和他讲话，温墨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激动，直到他沉默了许久，小妤才不解的看向他，他不自在的咳了咳，随后说：“看人呢不能只凭一面就断定。”
　　小妤若有所思的低下头，“这后宫并不大，王亲贵族、嫔妃们都住在这里，住得下吗？”闻人妤刚刚在路上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温墨说道：“仕渝和大阑不一样，一夫只有一妻，也只能有一妻。”
　　“想不到仕渝竟是如此，看样子那位公主对你是真心的。”温墨不说话，只无奈的笑了笑。
　　闻人妤对于温墨来说，终究是特别的存在，他也真心希望她不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