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魔法学院任教的日子（二）》七叶菩提

43、沉睡的猫咪

　　没有太多的华丽的节目表演，相比于上学期的几场宴会，“最后的晚宴”要低调很多。
　　折叠成何种奇怪形状的羊皮纸在不同的桌子间飞来飞去，季川告诉我那是情书，有些高年级的学生会在这场宴会上和暗恋的人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
　　不知道这个传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据克莱文斯说，他在唐诺斯科念书的时候，宴会上就已经有这项传统了。
　　“你不会都没有收到过情书吧？”季川在我边上小声揶揄。
　　我白了他一眼，“拜托，我们修道者，一般都比较寡淡好不好！”
　　当然，在悬圃学院，正儿八经的剑修还是很受欢迎的。
　　就相当于是凡人社会的体育系大学生，身材杠杠的，很受其他系的学生青睐。不过我后来读研转去灵植学，研究非息壤情况下六千年生蟠桃的嫁接成功率问题。
　　懂的都懂，学农的一般都不怎么修边幅。
　　所以，情书这东西，自打我读研以后就再也没见着了。
　　季川笑着说：“你寡淡，不妨碍别人给你写啊。”
　　我呵呵了两声，“这么说来，当初你给迪恩先送的情书？”
　　季川微微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脸色微红地别开头去。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是季川先给迪恩写的情书吧。
　　我正想要挤兑季川几句，坐在季川对面的迪恩给他倒了杯果汁，“我先写的。”
　　我抬头看去，发现迪恩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居然也有一丝可疑的微红。
　　呸——
　　一对狗男男，我愤愤地喝下一大口果汁。

　　“安静——”
　　就在这时，吉娜奶奶的声音在礼堂里响起来。
　　她站起来，声音通过魔法扩散到礼堂的每一个角落，原本在畅饮的同学也都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同学们，如你们所知，巫师职业资格考核将在下周一举行，今年考核的时间将为期一周，下面我们有请本次考核的考核负责人，魔法部副部长盖恩·奥里奇先生为大家介绍一下考试的基本事项。”
　　在一众稀稀拉拉的掌声中，盖恩·奥里奇站了起来。
　　他冲着吉娜奶奶礼貌地笑了笑，然后清了清嗓子。
　　“首先，我做一下自我介绍，我……”
　　坐在我斜对角的伊丽莎白翻了一个白眼，小声说道：“这家伙，又来了。”
　　我起初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直到我被迫听了长达两分钟的自我介绍，尽管我敬佩他三十岁出头就可以成为魔法部教育部的副部长，但是也犯不着把自己所有的头衔和成就都介绍一遍吧，更何况他说的这些头衔，很多我听都没听过。
　　倒是乔纳斯，非常配合地发出“喔”“哇”“好厉害”之类的声音，显然他并不是真心的，因为他压根都不看奥里奇，他的注意力在自己面前的牛排上。
　　“本次考核，分为理论和实战两部分，理论考试将在周一、周二、周三的下午进行，涉及到的学科包括魔法史、魔药学概论、草药学概论等共计八门课程。”在介绍完自己的头衔与成就之后，他终于开始介绍考试的安排。
　　原本眼神涣散的同学也开始回复了注意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在考试过程中，禁止使用一切魔法手段作弊。我们将在每个考场里配备三只魔眼进行监考，一旦发现作弊行为，将以不及格处理。”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长着一双翅膀的眼球，不过龙眼大小，看上去似乎是金属材质的，有点像是金色飞贼，魔眼闪动着翅膀，在他的掌心滴流滴流地转着，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
　　他将魔眼往半空中一丢，魔眼的翅膀扑闪，飞速地绕着礼堂飞了一圈，它翅膀扇得飞快，居然一点声音都没。
　　要不是我五感敏锐，居然还察觉不到它，完全不会影响到考试的学生。
　　当然这种魔眼显然和一般的摄像头不同。
　　“这种魔眼可以看穿一些施展有魔法的作弊小道具。”伊丽莎白小声地解释道，“这个应该是第九代魔眼。”
　　感情还在不断升级当中。
　　“星象学计算和星象学占卜被安排在周二的晚上，这两门专业的同学请提前到天文台进行准备。”台上的盖恩·奥里奇继续说道，“周三全天不安排任何考试，周四周五两天将会是实战相关的考核。届时会有考核官带领大家进入考场，请各位同学于周四上午八点在礼堂集合。”
　　随后他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像是禁止作弊，禁止在实战中斗殴之类的。

　　尽管奥里奇在最后的晚宴上一再强调禁止作弊，但是实际考核第一天，还是有同学抱着侥幸的心理带了小抄。
　　那是一副被施了魔法的隐形眼镜，魔眼在他头顶飞过时发出了呵呵的怪笑声。
　　虽然考的几门课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作为为数不多比较清闲的老师，我也有监考任务。
　　不过这种事情对于一个修道者来说的确是过于轻松，我甚至大部分时间都在教室后面打游戏，只是用神识将整间房间都围起来罢了。
　　期间奥里奇先生也来考场转悠了一圈，不过他并没有发表什么议论。

　　时间一到，代表考试结束的魔法铃声响起，所有的羊皮纸都在桌面上消失了，有些还在奋笔疾书的同学一脸痛心疾首。
　　我在学生们都离开考场之后检查了一下考场的情况——后来我知道其实我不用这么做，不过在悬圃很多老师都有这样的习惯，确定没有什么东西落下之后，这才出门朝食堂走去。
　　没走几步，就瞧见一个黄皮肤的小女巫神色慌张地迎面跑来。
　　“娜塔莎，发生了什么？”我认得这个小女巫，她是今年埃及魔法学院的交换生，也选修了我的东方练气术概论。
　　“抱歉教授，杰西不见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杰西是她的阿比西尼亚猫，我有幸撸过几次，手感还不错。
　　“会不会是跑出去玩了？”我安慰道，猫咪不见了不是很正常吗？
　　“不是的，教授，我们埃及人和阿比西尼亚猫有一种特殊的联系，我刚才感受到了杰西的情绪，一种很愤怒，但是又很恐惧的情绪，然后我和它就失去了联系，”娜塔莎飞快地解释。
　　她说完走进下一间教室。
　　“杰西！杰西！你在哪里杰西！”
　　看得出来她很担心她的猫，她的额头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显然是找了好一会儿。
　　“我帮你找找。”我说着伸手拉住她，然后在她不解的眼神中闭上双眼，神识铺天盖地地散出去。
　　不一会儿，我的神识就发现了杰西，只不过她的状态有点奇怪。
　　“我们先去看看它吧，它看上去有些奇怪。”
　　我说完拉着娜塔莎朝着楼上跑去。

　　我们在五楼的一个拐角的垃圾桶后面发现了杰西。
　　这只土黄色的埃及猫正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杰西！”娜塔莎惊叫着冲过去，将杰西抱起来。
　　但是任凭她怎么呼喊，杰西都没有什么反应。
　　娜塔莎脸上露出惊恐，无措地看向我：“教授……教授……杰西它……它怎么了？”
　　我用神识再谈了谈，“不知道，但看上去大概率是中了什么魔法，睡着了。”
　　猫的肚子还有规律地起伏着，呼吸也很均匀，体内也没有死气。
　　这种情况应该只是睡着了，只是这种睡眠并不正常，因为任凭娜塔莎怎么呼唤，它都没有反应。这种情况，有一点点像是修真界里所说的失魂术，不过这种法术已经被明令禁止很多年了，而且对一只猫施展失魂术，也未免太无聊了。
　　“我建议你把它报给季川教授看一下。季川教授你知道吧？”保险起见我还是建议她去找季川帮杰西检查一下。
　　娜塔莎匆匆忙忙和我道谢后，就抱着娜塔莎去找季川了。

　　我起初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没想到，周三的晚上季川给我发了条消息，说其他两个埃及交换生的阿比西尼亚猫也都陷入了沉睡状态。
　　他给我发来了一条视频。
　　三只体型相差无几的土黄色的阿比西尼亚猫被季川以同一个姿势并排放在一张类似于婴儿床的猫窝里，看上去整整齐齐。三只猫就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但是从它们微弱的腹部的起伏可以看出它们不过是在深度的睡眠当中。

　　我：你有发现什么吗？

　　季川很快就打过来一个语音电话，我接起来。
　　他那边吵吵嚷嚷的，充斥着稀奇古怪的叫声，应该是在兽舍里。
　　即便如此，季川的声音依旧十分清晰：像是睡眠咒，但是睡眠咒解开以后，这三个家伙依旧在沉睡。
　　我惊讶。
　　“是的，我和迪恩试了很多办法，还让马修配置了药水，但是都没有办法将它们弄醒。”
　　“三只阿比西尼亚猫都这样吗？会不会是这种猫的习性就是这样，一到换季就睡死过去？”
　　“我查了资料，阿比西尼亚猫虽然和普通的猫有些不一样，但是他们并没有这种深睡的习性，”
　　我夹着手机，翻开桌子上的《你不可不知道的一百三十种神奇生物》，迅速找到关于阿比西尼亚猫的那页，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阿比西尼亚猫是埃及特有的神奇生物，埃及的巫师们十分喜欢饲养这种土黄色、带着斑点的猫咪作为自己的宠物。
　　古代埃及巫师饲养阿比西尼亚猫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公元前28世纪，这种猫身躯柔软灵活，外表与暹罗猫有些类似，古代阿比西尼亚猫的个头要比近现代的更大一些。
　　一只健康的阿比西尼亚猫可以活30到40年，据说当它们的寿命有幸达到50年时，它们全身的毛发就会变红，届时它将获得不可思议的魔力。不过迄今最长寿的一只阿比西尼亚猫只活了43年，但听体表的毛发已经有了变红的迹象。
　　阿比西尼亚猫的大部分习性与普通的家猫类似，只不过它们并不喜欢吃鱼，它们更喜欢吃蛇，尤其是毒蛇。他们的胃中会分泌一种特殊的胃酸，这种胃酸可以用于制作解毒剂，尤其是对于一些蛇类的毒素，有着良好的抵御作用。古代埃及巫师有时候会利用这种猫的呕吐物制作魔药，用以治疗因为诅咒引发的一些呕吐和疹子等症状。
　　尽管现代魔法生物分类学上并不把阿比西尼亚猫认为是一个单独的魔物生物物种，但实际上，通过对一些埃及古代文献的研究，我们有理由认为，阿比西尼亚猫在最开始也是一种具有较为强大魔力的魔法生物，只不过在漫长的饲养过程中，它们的魔力逐渐退化减弱。我们有理由怀疑这和埃及巫师的人工筛选有关。
　　阿比西尼亚猫在古老的埃及传说中是月亮女神贝斯特的化身，它们会保护那些死去之人的灵魂到达冥界，保护家里年幼的孩子免受亡灵和邪恶的侵犯，他们的眼睛不但具有洞悉事实真相的能力，而且还可以看到来生。
　　尽管这些记载和传说有些夸大其词，但是已经有不少证据表明，阿比西尼亚猫的确可以看到某些我们所不能看到的东西。
　　它们的叫声具有抚平人内心焦躁的作用，但是对于邪灵来说，它们的叫声则会显得十分刺耳，即便是最轻柔的叫声。

　　电话那头季川还在说着。
　　“欧洲很少有巫师饲养阿比西尼亚猫作为宠物，但是在埃及并不少见。”
　　“我听娜塔莎说，她在杰西出事前感应到一种愤怒并且恐惧的情绪，它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东西？”我突然想起娜塔莎的话。
　　“娜塔莎也和我说了，但是另外两位同学并没有这样的感受。”季川说。
　　“额，这样啊……那会不会是蛇？书上面说，阿比西尼亚猫喜欢吃蛇，会不会是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蛇，有没有什么蛇吃了以后会长睡不醒的，或者是被咬了以后？”我隐约间觉得我找对了思路。
　　“据我所知，澳大利亚地区有一种阿克尼斯蝮蛇，这种蛇又叫死蛇。吃了这种蛇的肉之后巫师就会进入假死的状态，不过这种蛇根本不可能在城堡附近出现。”季川解释，“他们是一级濒危保护物种，何况扫描结果显示他们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
　　“你有什么头绪吗，我知道你找我绝对不只是想告诉我这件事。”我问。
　　季川顿了顿，“这就是我想找你的，从生理特征上看，这三只猫的确是陷入了深度的睡眠当中，并且无法唤醒，我初步怀疑，这三只阿比西尼亚猫可能被困在了自己的梦境之中。”
　　“有一种魔药可以将困在梦境中的人唤醒，但是其中的一味药材温房和魔药库里都没有，它需要用特殊的容器采摘。禁林里应该有一些，但是马修和伊丽莎白这两天已经为巫师职业资格考核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我和迪恩也在为了安置考核时候要用到的神奇动物抽不开身……”
　　我大概猜到了季川想让我做什么了。
　　“好的，没问题。”
　　我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