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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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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每个医生都有属于自己的书法,季龄也见过很多医生的签名,虽然都看不懂,但也没有见过像这样只有一处弯曲的直线的签名。
“小铃铛,这周六街舞社有个聚餐,你要去吗?”李思宇趴在床上问。
季龄想了想,说:“我周六有事,可能去不了。”
李思宇坐起来,掰着手指头数:“第一次见面会你没去,第一次练习你也没去,第一次宣传活动你又没去,现在连第一次聚餐你也不去了?”季龄问他:“什么时候啊?”“晚上七点。”季龄看了下手机,在地图上估算了一下去医院来回的时间,他点了点头:“应该可以去。”李思宇高兴地在床上打滚:“太好了,有你在,绝对有女生过来搭话。”季龄叹了口气,把脑袋埋在枕头里,他挺希望有男生过来搭话的。
季龄周六上午搭公交车去了医院,医院在市里,大学城是在郊外,从学校去市里大约需要一个小时,再加上他还要步行一段路去医院,他苦闷地想,他把时间都花在路上了,也不知道医生有没有时间见他,医院里总是有很多人为他们的健康忍耐着呼来喝去的奔波。
季龄来到医生的诊室前,他发现在外等候的病人非常多,座位几乎都被坐满了。季龄找到一个角落坐下来,他旁边有两个上了年纪的人正在交谈各自的病情。季龄忘记是谁告诉他的了,好像人的骨头在冬天会变得特别脆弱。一位护士小姐隔几分钟就出来喊下一个患者的名字,接受治疗的人走了,还会有新的人带着痛苦的表情补进来。季龄只好等医生中午休息的时候再来,他在医院大厅漫无目的地晃荡着,他看见医院的平面图和各种指示牌,很多人的手中也拿着单子在繁多的指示牌下迷茫着,他们看看指示牌,再低头看看手中的单子,好像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的身体到底是哪部分出现了问题,迷茫过后,好像放手一搏似的迈进口腔科、眼科、皮肤科……还有神经科。季龄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妈妈震惊的脸,对他说:“这是一种精神病,不是吗?”他知道,他绝对不会有任何迷茫,他会一开始就朝着神经科的方向走去,绝不回头。
终于熬到医生休息的时间,季龄看见医生从诊室里出来,他跟在他后面,医生好像很疲惫的样子。季龄跟着他慢慢走着,等到周围的人不再那么多的时候,他跑上前,喊了一声:“医生,”他拦在他前面,“你还记得我吗?”唐淳钧低头看着他,大概是还没从工作状态中脱离出来,他明明看着季龄的脸,但是呈现在他头脑里的却是一个头骨,比例非常好,他平静地说:“你的骨头挺漂亮的。”季龄感觉他有些莫名其妙,也没深想,双手捏着一张二十元的人民币,略微弯着腰递给唐淳钧,“医生,非常感谢您上次肯借我钱,我这次是来还您钱的。”唐淳钧看着那张人民币,他用手捏了捏眉头,也弯下腰,歪着头看了看季龄的脸,他轻笑出声:“是你啊,小傻子。”季龄直起身,也笑了一下:“是我啊。”
唐淳钧突然说:“等了你很久也不见你来,还以为你不想要那个铃铛了,我就没带在身上,放在家里了。”季龄抬头看着他,咬了一下下唇,担忧地说:“那个铃铛是我百天时候,我爷爷亲自给我做的,那怎么办呀……”唐淳钧从季龄的眼里看到了警惕,上次以为没什么交集了,也就没有仔细看过这个男孩,没想到今天又见面了,于是他发现这个男孩的脸确实没有辜负他称赞过的头骨。季龄长得很清秀,双眼皮,眼睛大大的,鼻子有些小巧,嘴唇很薄,头发蓬蓬的遮在眉毛上。身形也很纤细,透着一股干净的少年气息。
唐淳钧把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说:“又不是不还你了,正好我中午也不想在食堂吃了,我回家给你拿吧,你跟我……”唐淳钧想了想,“你在这里等我,我半个小时后回来,把铃铛还给你。”季龄忽然摆手说:“那太麻烦您了吧,您还要工作呢,我明天再来也行,反正是周末。”唐淳钧低头看了会儿手机,说道:“不麻烦,我本来就该回家一趟。”
季龄只好坐在大厅里等他,唐淳钧开车回家。唐淳钧拨了一个号码,不耐烦的对电话那边说:“醒了就赶紧走,我妈一会儿就过去,别让她看见你。”唐淳钧把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车外的景色飞速掠过,他本来觉得现在的情人还算听话,从医学的角度来看,保持稳定的关系比较好,但是他最近貌似不知道在倚仗什么,撒娇过头了。
“你怎么还没走?杨竞帆,你没听懂我的话吗?”唐淳钧没有脱下外套,他走到沙发前,看着躺在上面的男人。杨竞帆坐起来,把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抬头看他,慵懒地玩弄着语调:“我也想走,但是我的腰很疼,淳钧,你生气了吗?”唐淳钧俯视着杨竞帆,阴冷的开口:“如果在我妈来之前你还没走,我认为你可以对别人抱怨腰疼的问题了。”杨竞帆顿了一下,起身走进卧室,唐淳钧随后也跟了进去。杨竞帆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脸上多了些笑意,悄悄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个,然而,唐淳钧并没有看他,径直走到床头柜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黄相间的锦囊。
“好漂亮啊,那是什么?”杨竞帆拿起床边的衣服,一件件套在身上。
“一个小朋友的东西,今天来找我要了。”
“小朋友啊,那得快点还给他啊,不然就会哭,哄起来可费劲了。”
唐淳钧想起季龄警惕的眼神,把锦囊放进口袋里。杨竞帆跟他一起出去,在电梯里,杨竞帆低头说:“淳钧,是我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唐淳钧手插进口袋,摸到了锦囊,他看着杨竞帆,说:“以后会联系你的。”“嗯。”电梯到了一楼,杨竞帆笑着朝唐淳钧挥了挥手。
季龄拿到锦囊时已经快要下午两点了,他暗自高兴,还有时间去聚餐。季龄忽然想起来什么,他问:“医生,麻烦您给我拿铃铛了,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呢,以后我们再有人跳舞受伤的话会再来麻烦您的。”唐淳钧随手掏出一张名片,出于礼貌问:“你呢,叫什么名字?”季龄说:“我叫季龄,季节的季,年龄的龄。”唐淳钧笑了:“不是铃铛的铃啊。”季龄觉得脸上有些热,他想自己的脸一定很红,于是就把头低下去,说:“医生,我先走了,你忙吧。再见。”唐淳钧点点头:“再见。”
季龄匆匆走出医院,拿出那张名片。
“原来叫唐淳钧啊,挺难写的名字,怎么就变成对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