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源仙君》瑟夕

86、时钰

　　“哎，你是……”。
　　南华仙君话未说完，看到沈冲云怀中昏迷不醒的肖霁止住了话语，这两人此前他是见过的。揽月寺密藏第二座世界九层塔上给肖霁万源归一秘法的老者，便是这位南华仙君，当时他观沈冲云和肖霁皆乃人中龙凤悟性极佳，也知道这两人迟早有一天会来九重仙界，可未曾想这么快便见到了，在他得知肖仙君便是进入密藏并出言不逊要教训自己的小子时亦是大吃一惊，难怪能看出他秘法之中的破绽。他当年正卡在元婴期瓶颈，便是同肖霁切磋后悟到了许多源力掌控之法，一跃突破分神期，顺利当上元枢宫长老，仔细算来，揽月寺那次竟说不清是沈冲云他们的机缘还是南华的机缘。
　　五宗门之人进来见此情形，亦是惊讶，一路走来他们未见到任何奇珍异宝，来到这里看到的就是一座损毁的雕像和满地狼藉，难不成柳滕恼羞成怒玉石俱焚了，他怎么忍心，那可是碧霄仙君的心血，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还有洛华山的弟子为何会在这里。
　　慈青仙君气急败坏，事端是他挑起的，如今五大宗门半分好处都未得到，五柳幻境被毁，若追究起来，他逃不过责难，北泽宫也会受人嘲笑。他看着妙笔仙君以及昏过去的肖霁忽然心生一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肖仙君啊肖仙君要怪就怪你自己，“难怪洛华山不肯说出破解幻境阵法的法子，原来想独占好处，妙笔仙君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你是何意”。
　　慈青仙君被沈冲云的目光威慑得愣了一下，明明只是分神期境界，方才那一眼却让他脊背一凉，“洛华山想独吞二重天之物，肖仙君拿了什么导致反噬，你们心里一清二楚”。
　　“信口雌黄”沈冲云平日不会动怒，可慈青行事卑鄙挑唆是非，若不是要顾着肖霁，他真想一剑刺过去。
　　“这位仙君”砚倾仙君转身看向慈青仙君似笑非笑，“不知我家少宗主拿了贵宗门什么宝贝”。
　　慈青仙君自然认得眼前这位仙君，三千年前突破大乘，走上九重天的砚倾，可与九重天界巅峰老祖并肩之人，可是他口中的少宗主是何人，慈青看了看妙笔仙君又收回视线，一丝惶恐涌上心头。
　　“砚倾仙君此言何意？”慌乱的神色很好地被慈青仙君收起，事到如今他没了退路，更不能露怯，九重天行事被各界看在眼里，不可偏颇。
　　砚倾仙君挑眉，“你胡言乱语挑拨人心，这句话当是我问你才对吧”。
　　“仙君行事未免也太袒护洛华山，五柳幻境被毁，北泽宫少宗主下落不明，此事我们必须求一个解释”。
　　砚倾仙君点头，转身一挥衣袖，碎片上皆化为五柳幻境各处的景象，“幻境阵法皆已解除，贵宗少宗主你们可自行寻找，至于五柳幻境损毁的事情，是我们同柳宗主之间的事，各位就不必掺和了吧”。
　　慈青怔了怔，的确，二重天的事他们没理由掺和。
　　“既然这位仙君无异议，那我们先行一步”。
　　说完转身，抬手打了个响指，眨眼间洛华山一行人和砚倾仙君皆消失在原地。
　　“师祖，阿霁的手好凉”沈冲云心急如焚，肖霁一直抓着他的手力道在逐渐减弱，“灵力冲击仍未衰退”。
　　砚倾仙君探入一丝灵力，少时低叹一声道，“现在只能再次封印少宗主的力量，待他精神力恢复后再从长计议”。
　　能封印大乘期力量的人，在九重仙界也只有砚倾仙君和老祖。
　　一个时辰后，砚倾仙君从静室走出掩上房门，回身看到众人食指竖在唇边，扬了扬下巴，“我们出去谈”。
　　“阿霁现在如何？”。
　　“沈小友莫担心，少主的力量再次被封印，大乘期便可冲破，记忆亦会慢慢恢复，这点你们无需担心，不过还有件事……”。
　　沈冲云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等着砚倾仙君接下来的话。
　　“肖仙君的身份我想你们也猜到了，我要带他回九重天”。
　　“不可”沈冲云挡在砚倾仙君身前，“去不去九重天是阿霁的事情，你不能就这么把他带走”。
　　砚倾仙君为肖霁封印修为之时，沈冲云头脑逐渐冷静下来，在屋外已把事情梳理一遍。肖霁便是砚倾仙君口中的少宗主，师祖曾说他三千年前去了九重天，那么这少宗主便是说的九重天少宗主，至于被换梦的记忆和封印的修为，应当是肖霁历劫前被封印的，待他归来解除封印便可恢复记忆，不料肖霁精神力受损，无法冲破换梦术，更承受不住大乘境界的力量。
　　砚倾仙君挑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修行者，这人是他家少宗主凡界历劫时候的道侣，修行天赋可称当世第一，但眼下仍是分神期境界，“沈小友，你想清楚，我现在若真要带他走，你拦不住”。
　　“九重天就是如此行事吗？”。
　　砚倾仙君伸出一根手指在沈冲云眼前摇了摇，“九重天一向行事公正，可对我们少宗主，那就另当别论了，沈小友以你现在修为去九重天不知还要几千年，你凭什么说少宗主不想回去，还是你”砚倾仙君顿了顿，挑眉继续道，“对我家少宗主有其他想法”。
　　“前辈别忘了，我是阿霁的道侣”。
　　“哦～”砚倾仙君拉长声音，嗤笑一声，“沈小友可知少宗主修的是何道，太上忘情，少宗主如今已恢复些许记忆，你同他相伴这几十年，不过是沧海一粟，相较于大道来说孰轻孰重，不用我说吧”。
　　沈冲云握紧拳头，砚倾仙君的每句话都像在他心头割了一刀，阿霁生来就站在九重之巅，可望而不可即，若非去凡界历劫，此一生他们都不会相遇，他或许只是赤云峰碌碌无为的少宗主，烈阳宗屠戮宗门之时就该命丧黄泉，“仙君所言极是，既然如此，何不待阿霁醒来呢，左右也不差这一时”。
　　“砚倾仙君”妙笔仙君亦是皱眉，迈前一步挡在沈冲云身前，他护短可不是浪得虚名，他的徒孙乃当世奇才，区区九重天少宗主之名又算得了什么，“我洛华山虽不及九重天，可也算是名门正派。如我徒孙所说，阿霁没亲口说要离开，你不能把人带走”。
　　砚倾仙君啧叹，“妙笔仙君，你们这样可是过河拆桥啊”说着后退一步，偏头看向沈冲云，有这小子在这里，少宗主的记忆尚未完全恢复，结果如何还真犹未可知。
　　肖霁做了个梦，在梦里他住在林间竹屋，山水相缪清风徐来，那里只有他和师尊二人，师尊名唤九辰仙君，而他是时钰，修行十万年的时间源灵，大乘修为境界。
　　九辰仙君修行三百万年，每十万年皆要入世历劫，回来会同他讲许多有趣的故事，有凡界的，有九重天界的，还有其他各界的。师尊领悟万源极致为他授业解惑，直至他突破大乘，而后师尊带他见了九重天其他弟子，一时间九重天弟子都知晓他们多了个少宗主。
　　“师尊，九重天界之外是什么”。
　　“天外有天，九重天界之外有更高的天，道无止境，大乘之上亦有更高的境界”。
　　“那是什么？”。
　　“不可说，不能说，不必说，机缘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万源之力受大乘期力量的冲击，猛然激发出一股纯粹的灵力，极其熟悉，似乎就是这股灵力蕴养了他十万余年。如今机缘到了，他找到了他的道，师尊曾说源灵适合修无情道，如今看来他们都错了，大错特错。
　　“师尊……，沈冲云……”
　　沈冲云似有所感，瞬间来到静室前，扩展开灵识屏息听着屋内的动静，听见肖霁唤他，低低应了一声。
　　“沈冲云”。
　　“我在”。
　　沈冲云心中微动，推门进去，肖霁抬眸看过来，四目相对，两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依方才砚倾仙君所言，阿霁应当恢复了些许记忆，十万年寻求大道，太上忘情无爱无恨，时钰无情，可沈冲云知道眼前之人是肖霁，他的阿霁。
　　“阿霁，我在这里”。
　　“瞧见了……”肖霁起身，突然扯得心口一疼，接下来的话变成一声痛呼。
　　沈冲云急忙上前，扶着肖霁坐好，灵力探入他的体内仔细检查一番，“可是伤到哪里了？”。
　　“哎呀，这，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沈冲云转头看去，一行人站在门口，杨非凡双手捂着眼睛，指缝间漏出藏都藏不住的好奇，“肖仙君看来你还没忘记我们啊”。
　　肖霁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我只是把历劫之前的记忆以换梦术封存，为何会以为我会忘记你们”。
　　沈冲云苦笑，时钰十万年修行，而他们相伴只短短数十载，他不怕肖霁忘记自己，只是怕肖霁一觉醒来断情绝爱，真成了无欲无求的仙人。
　　“阿霁，你想起了多少”。
　　肖霁盯着沈冲云的眸子，眨了眨眼睛扬起一抹笑意，“你猜”。
　　“时钰修无情道十万余载，都悟了些什么？”。
　　肖霁招手示意沈冲云俯身，沈冲云依言弯下腰把耳朵凑到肖霁唇边，六个字如雷贯耳，他怔在原地听着自己的心跳，一时忘了起身，阿霁说“你就是我的道”，原来他的不安阿霁都知道。
　　“咳咳”砚倾仙君干咳两声。
　　沈冲云回神，直起身回头扫了他一眼，又转头把目光放在肖霁身上。
　　肖霁未作声，砚倾仙君走进来兀自坐在桌前为自己斟了杯茶，“少宗主，我们该回九重天了吧”。
　　“嗯？”。
　　“九重天等了少宗主许久”。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说着又转眸看向沈冲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