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十一岭》杨昕羽

3、第 3 章

　　一本书也从那人身上掉了下来。

　　曲安正惊呆于自己的聚气时，忽然瞥见那地下的书，上面写着——奇山秘术。

　　这好像是修炼的书？

　　二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看对方又看看地上的书，曲安先反应过来，迅速将书抢了过去，那人正要过来抢时，曲安开口抢着说道：“私自进入书房原来是想偷练妖术啊？”

　　“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是练妖术了？！”那人气得牙痒痒，当然他不知道曲安是故意这么说激他的。
　　“哦？那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给我拿来!”那人急红了眼，突然伸手去抢，曲安赶忙往后躲起来。那人出招，招招丝毫不拖泥带水，两招就夺过曲安手里的书。

　　“这本书是我娘的！”

　　这下曲安彻底懵了，“你娘？”
　　从哪又冒出来一个自己搞不懂的人？

　　“刘家的二娘子!”

　　那不就是刘家的妾吗？

　　他前几天跟蓁蓁聊八卦的时候听说刘家的老太爷年轻时救过一家过路的人，那家人为了报恩便将小女儿嫁给他儿子作妾，很快那个小妾就有了刘家的大儿子。可是后来正妻也有了孩子，小妾没多久因病去世，刘老相公与正妻的儿子被立为继承人，原来的大儿子倒成了尴尬的存在。

　　那个小妾居然是修炼的术士，这该是有多大的恩居然让她愿意委身一个普通人为妾？

　　“那你岂不是，刘大公子？”

　　“什么公子，我叫祁展元！”一听别人这么讲自己，他的脸更臭了三分。
　　曲安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做的不太合适，于是将手里的书整理好递给了祁展元。并表示自己来书房并没有恶意，只是想找一些基本修炼的书，说完一脸讨好地看着他希望能将自己放下来。

　　“你练这些是为什么？我在这个书房待了都快五年了从没见到过任何人。”

　　“你五年都是在晚上，在这练习的？”

　　“是啊。”祁展元发现对话偏了题又重新问了他一遍刚才的问题。

　　只不过曲安正在为那位术士祁小姐下嫁不平中，就算再怎么报恩，她就没想过以后刘家会对自己的孩子这个样子？

　　“你还没说你到底练这个干什么呢？”

　　曲安笑笑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难道说自己是为了锻炼身体把自己变瘦一点？
　　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借了别人的身，然后想修炼吧？
　　这人可以把我这个厉鬼一拳打飞吧？

　　“我修炼，当然是为了，为了......跟你一样！”曲安自认为自己这个回答十分巧妙。
　　祁展元狐疑地看着他，道：“跟我一样？”

　　“啊哈哈哈，当然，当然。”只能赌这个人会相信自己了。

　　祁展元冷哼一声说：“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说完就准备把曲安拎起来丢到外面去。曲安好不容易进了书房，马上就要成功了，怎么甘心就这么失败。
　　“等等，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只是来找书的，我没有任何恶意啊——别，别拉我！”

　　曲安说的话祁展元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最后惹急了他正准备一巴掌把这个胖子拍晕时，曲安放了一句狠话：“好！有本事你今天就拍死我，否则等我出去了，明天就去告诉刘家的人你在偷学禁术，想害刘家！来吧，看谁怕谁！”
　　祁展元从没见过这样不怕死的人，杀人这种事他从没做过，但是他也害怕自己修炼的事情如果被刘家知道了，一定又会把他关起来。

　　“呵，没杀过人是不是？”曲安看他那个样子心里更加有底了，“我也不想难为你，只要你让我安稳地在这里修炼，我保证不会向外透漏一个字。”
　　祁展元瞪着他，心想刚才就不应该与这个人缠上。现在不论怎么选择，他都得吃亏。
　　“好，这里的书你可以拿。但是每一本我都必须检查。”
　　“当然可以。”说罢，曲安整整刚才被祁展元揪乱的衣服，朝他冷笑了一下，继续开始找书。

　　正往上慢慢找着，一本厚厚地传记本吸引了曲安地注意力，“言帝本传？”
　　言帝，这个称号好熟悉啊......
　　这不就是先帝的称号吗？
　　曲安立即把那本书偷偷取出来想看看有没有关于叛国的记载。

　　又寻了一会，他拿起一本写着“聚本固气”的书。准备先开始练习聚气。

　　言帝乙酉年七月初七，青山少尊主邹逸及其党羽联合邪道妄图叛国。
　　世子朱淳化派遣京都十一岭前往镇压。
　　邪祟邹逸战败。

　　七月初九，言帝下令覆灭青山岭。

　　八月初二，言帝驾崩。

　　——《言帝本传》

　　寅时末有小厮来开门锁，曲安立即悄悄溜了出去。他身上带着那本被祁展元仔细检查过的《聚气固本》，准备继续在房间里好好练习。刚进门曲安的魂魄就紧张兮兮地上来问他有没有被发现，他真的怀疑自己的品味怎么这么低......
　　“刘家那位大公子，是不是认识你？”
　　曲安将书扔在床上，随后自己也往床上一躺。
　　“嗯？不会吧，我都没怎么见过他。”魂魄答道，害怕眼前的人是不是去偷书被刘家的大公子发现了。
　　“哦，那就好。”看了一晚上的书，曲安的脑子发胀的厉害。倒在床上就想睡觉

　　本来曲安回来还想再睡一会，但是他脑子满是《言帝本传》最后那几段话。
　　邹逸，这个名字也太熟悉了......

　　曲安翻了个身决定暂时先不想这事。他变成厉鬼游荡了这么多年，还是先让自己舒服再说......

　　窗外天空泛起一道惨白。

　　七月廿三，盛夏。
　　曲安在刘府算算日子也待了两个月，虽然经常会因为不知道刘府的家规或者八卦而引起蓁蓁还有其他人的怀疑，不过还好他每次都能巧妙地圆过去。他也经常在跟别人闲聊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提到邹逸这个名字，可是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那么茫然，每一个说对这个名字有印象的。

　　《聚气固本》那本书早就被他练完，曲安现在除了打扫就是闷在房间里修炼。每次修炼完他都要跑到井口打一大堆水洗澡。
　　毕竟身上都是油脂的臭味......
　　“我真的服了你了，我足足是练了一个多月，终于把你这一身的肥肉都给炼了回去。”曲安穿好衣服，他现在身材已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那些个大号的衣服他根本穿不了，只能每天用法术把自己变胖之后再穿，很是麻烦。
　　鬼魂跟他相处这段时间也没以前那么胆小，有时趁着外面夜深阴气重的时候他还能溜出去透透风什么的。

　　只不过随着曲安修炼地越来越深，他关于叛国的梦魇就越来越厉害。基本每天都能梦见自己站在一片血色的河里，周围都是尸体。很多人还举着剑嘴里说着要杀了他，之后他便看到自己手上，身上全是血。还有更多骇人的声音在他耳边说“叛国”之类的话，每次曲安都是一身冷汗地惊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弄得他现在一到晚上该睡觉的时候都很烦躁，前几天甚至差点把刘家的香炉给踢翻。

　　他现在的印象里跟叛国有关的只有叫邹逸的那个逆贼。

　　七月廿八，暴雨。
　　前几天天气又热又闷，好不容易来了场暴雨。曲安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这几天的梦魇依旧发作的厉害。

　　外面的雨劈里啪啦的，曲安坐在长廊上，看着面前的雨景发呆。
　　他正等着雨下完之后去扫落叶，免得刘嬷嬷又在那唠唠叨叨。

　　可是突然灰色的天空中出现一个透明状的灵鸟飞来飞去，一下子吸引了曲安的注意力。
　　灵鸟很是漂亮，通体湛蓝。却不该出现在这里。
　　它飞了一会后突然朝曲安俯冲过去，曲安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形成一个结界想将它抵在外面。
　　灵鸟化成一朵小小的烟花，爆炸之后一个黄色的布幡慢慢落在曲安的手上。

　　布幡上写着：“阴华曲安，八月十五京都十一岭招学。”

　　曲安拿着布幡觉得周围世界似乎都静止。京都十一岭居然会给他这么一个乡野村夫发招学布幡？他这才修炼了两个月，居然也有资格去招学？
　　狠掐一下自己，他不是在做梦。

　　大雨过去之后曲安收拾了一下地上的落叶就回西后院准备早点休息，可是却发现很多侍女小厮齐齐往戒堂的方向跑。有的人还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曲安好不容易抓住一位侍女姐姐问了个清楚，原来是刘夫人在戒堂给刘家的大公子实行家法。

　　他本来是不想去凑热闹的，但是突然想到今天招学的事情，心中疑惑。也跟着众人跑来了戒堂。
　　刘老相公前几天去了外地应友人之约，家里的掌权人自然就变成了刘夫人。刘夫人此时端坐在戒堂的主位上，旁边站着刘家的小公子。戒堂中间跪着一个人——祁展元。
　　刘夫人端着一碗茶，正在慢悠悠地品着。地上跪着地人一言不发，一双充血地眼睛一直盯着面前趾高气昂的母子。
　　“祁展元，你说宏儿拿了你的东西？”刘夫人冷笑一声开口，“我刘家养你这么多年，你身上哪一样东西不是刘家给的？”
　　咄咄逼人，祁展元只是控制着自己不上去一脚踢翻他们。
　　曲安站在后面的人群中，如果他猜的没错。刘家小公子拿的东西应该是祁展元的招学布幡。

　　“我的招学布幡！是他偷走的！”

　　祁展元打断刘夫人的话，朝她怒吼道。
　　刘夫人明显一惊，瞪目看了一眼旁边的刘小公子。随即“砰”一声放下手中的茶杯，指着祁展元的鼻子开口道：“姓祁的！刘家对你们母子恩重如山你不回报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质问你的弟弟？！”
　　“弟弟？！我与刘家豪无干系，何来的弟弟？”

　　刘夫人见平时那么容易拿捏的庶子居然敢如此反抗，周围又围了这么多的仆人。如果不好好惩治这个孽障，必定会被下人说闲话。
　　“好啊！居然敢公然反抗当家主母！来人，请家法！”

　　外面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厮立即急匆匆跑去拿打人的板子。曲安在众人身后看着几个小厮拿着厚厚的木板，那木板少说也有七八寸厚，这要是打在身上，没半个月休息肯定没法正常走路，这刘夫人真是一手好算盘。

　　“给我打！”刘夫人气急之后，声音尖利无比。

　　有几个平时同情祁展元的侍女不忍心地扭过了头。

　　那几个小厮刚想将板子落下，只听得外面响起一个声音：“等等！”
　　这一下可把所有人的注意都集中到了曲安身上，“刘夫人，您一看就是一个端正公平的主人，这既然是刘大公子说刘小公子偷东西，不如把证据拿出来，这样更能治刘大公子的罪，你看他那不服的样子，我看着都来气呢！”

　　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曲安也不管，直接扒开人群就走到了戒堂中间。祁展元一副震惊的表情看着他。曲安笑笑，就这么看着刘夫人。
　　刘夫人从没见过这哪来的胖子，心生厌恶却又不好发作，道：“证据已确凿，我自己的儿子什么脾性我能不知道吗？”
　　“那刘夫人是贼喊捉贼喽？”曲安一脸失望地撇撇嘴，还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这刘家都是些什么高雅的人呢？原来不过如此，可真教人大开眼界呢。”

　　话刚说完，外面起哄人的声音更大了。刘夫人更是气的要死，她横行刘宅多年从未有人敢这么公然呛她。
　　旁边一直没开口的刘小公子抓住机会，一把抓住曲安的胳膊，恶狠狠地说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狗东西，敢这么跟我娘说话，你死定了!”
　　说完，一群小厮准备将曲安压在地上。
　　曲安抬起另外一只没有被拉住的手，趁刘小公子没反应过来就一把绕在他的身后，掐住了他的脖子。
　　刘小公子从小到大谁不是都对他敬畏三分，现在居然有人敢这么掐着他，他惊的一句话都不敢说，直凛凛地配合着曲安。
　　刘夫人这下坐不住了，她不顾形象地上来想拉开曲安，哪知自己被一道无形的结界给重重打了回去。
　　“刘夫人，您可千万别乱来啊，这结界是我刚刚修炼好的，还不成熟呢，您要是伤着哪了可别怪我。”曲安一改刚才的脸色，眼神中满是杀气。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敢骂他狗东西？

　　祁展元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曲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你愣着干什么，赶紧找找这臭小子身上有没有你的布幡啊！”曲安催促他道，他再这么掐下去这小子别真的不是被掐死就是吓死了。
　　祁展元赶紧反应过来，从刘小公子怀里翻出了自己的东西。
　　“拿到了！”

　　“会瞬移吗？”曲安问道，结界支撑不了多久。万一祁展元不会瞬移，那就只能硬闯。
　　曲安一掌把刘小公子打晕之后收了结界。瞬移出了刘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