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案捉影·交锋篇》贝晓

6、第六章 赵提辖

　　舒州府的后院有一块两丈见方的空地，两人的比试就定在了这里。王怀安兴致勃勃地站在一侧准备观战，胡曾也陪侍在一旁。府内一些捕快似乎也听到了消息，也都凑过来看热闹。吴铭视线瞥过，发现昨日在院中窥视自己的那个人也在其中。他也不戳破，只继续将衣袖裤口扎紧，而后走到赵千里面前问：“赵提辖可要使用兵器？”
　　“不用了，刀剑不长眼，伤了大人可就不好了。”赵千里依旧硬邦邦地回答。吴铭心中一哂，这人大概是认定了自己会输给他了。想到这里他的胜负心愈发上来，心道今天自己非好好赢你一场不可。
　　两人收拾妥当，走到正中。吴铭摆了一个“请”的手势。那赵千里也不客气，直接冲着吴铭便攻了过来。这一记重拳直奔吴铭胸口，吴铭侧身闪过，顺势抬腿冲着赵千里后心狠狠踢了过去。他武功其实走的是轻灵的路子，这一脚以硬碰硬，却是陆明宗的风格。赵千里听到后心风声疾劲，忙矮身躲开，同时回身再是一拳……十来个回合下来，吴铭渐渐感到有些吃力——倒不是说他真的敌不过这赵千里，只是这赵千里走得是刚猛的路数，刚劲有余而灵动不足，如果吴铭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与其周旋的话，很容易便可以将此人折腾得筋疲力尽。只是他一开始就用了陆明宗的功夫，想要与赵千里硬碰硬，之后再想改变路数就显得有些突兀了；而且，为了装扮得像陆明宗，吴铭在身上加了不少的伪装，这些东西也影响了他的身形。三十多招之后，吴铭已经显露疲态，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换成自己真功夫时突然一个不留神，被赵千里一掌拍中肩膀——这一下虽没有伤到筋骨，然而却正好砸在了吴铭垫起的棉包上。赵千里大概也察觉到异样，动作顿时一顿。吴铭这次反应得倒快，连忙一个顺势矮身，一招连环腿直接将尚未回神的赵千里绊倒在地。
　　“好！”那边，王怀安高声喝彩，带头鼓起掌来。其他人一见知州大人鼓掌，也都跟着喝彩起来。吴铭走过去冲赵千里伸出手：“赵提辖，承让了。”
　　然而，赵千里却并没有理会吴铭示好的动作，他只是自顾自站了起来，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吴铭，仿佛想要看穿他到底藏的什么把戏。吴铭心知刚刚赵千里一定发现了异常，但是多年的行骗经验告诉他，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显露出异样。于是他平静回视赵千里，关切地问：“刚刚那脚没有伤到赵提辖吧？”
　　果然，吴铭的这番举动迷惑住了赵千里。他的目光中愈发显露出困惑之色，过了片刻，才开口道：“大人好身手。”
　　那边王怀安走了过来，拍着吴铭的背赞赏道：“陆老弟果然身手不凡！好功夫！”
　　“是赵提辖承让。”吴铭回答。王怀安笑道：“贤弟你就是太客气了。赵提辖可是我舒州府功夫最好的提辖，整个舒州府都少有他的对手。你能胜过他，足以说明你武功不凡。”说到这里，他开始闲话家常起来，“说起来贤弟的卷宗整理得如何？用不用为兄安排个文书吏帮帮你？”
　　“不必了，小弟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今日再有片刻，便可大功告成回京复命了。”吴铭回答，“说起来王兄，小弟今日打算去城中转上一转，我这毕竟是出京一趟，回去总要给府内的人带上一些礼物。”
　　“哦哦是是，这个自然。”王怀安了然地点头，“这种小事哪里还需要贤弟自己劳烦，本官让人帮你预备一些便是了。”
　　“多谢王兄。不过小弟还是想自己出去转转，王兄安排个人陪着小弟便罢。”吴铭说着，眼光向人群中一瞥，最后视线落在一旁的赵千里身上，“不如就让赵提辖陪陪小弟，如何？”
　　吴铭此言一出，王怀安和赵千里都是一怔。还是王怀安先反应过来，他微笑道：“贤弟，不是为兄小小气，只是赵提辖平日只专注于习武，并不是个爱逛街市之人，贤弟若是想找个向导……”
　　“无妨，小弟就是想买点兵器。”吴铭打断王怀安的话。见后者有些意外，他笑笑解释道，“王兄有所不知，我的上官曹大人正是武将出身，若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开怀非兵器莫属。”
　　说到这里，吴铭想起当初哄曹玮时编的那些关于神兵利器的故事，嘴角笑意不禁多了几分。王怀安一时也有些错愕，还未及说什么，吴铭却已走到赵千里的面前：“不知赵提辖可否赏兄弟一个面子？”
　　赵千里眼中仍带意外之色，他看了看吴铭，又下意识地看向王怀安。王怀安见状道：“既然陆大人开口，赵提辖，你便替本官尽下地主之谊吧。”
　　听到这话，赵千里向来耿直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异样。然而这眼光一闪而逝，他又恢复先前的神情，抱拳应道：“是。”

　　于是吴铭带着赵千里出了舒州府衙。赵千里硬邦邦地问：“陆大人想去什么地方？”
　　“赵提辖平日经常逛哪里便带本官去就好。”
　　听到这话，赵千里皱了皱眉，他直白道：“我平日不逛街市。”
　　“不逛街市，便去赵提辖买兵器的地方便好。”
　　想不到赵千里依旧皱眉：“我练的是拳法，不用兵器。”
　　那你刚刚还说什么刀剑无眼？！——吴铭险些吼出了声。敢情这赵提辖刚刚是一点没留手啊！吴铭心中来气，面上又不能显现出来，只得皮笑肉不笑地继续开口：“既然这样，那就去赵提辖平日买装束的铺子也罢。”吴铭说完，见赵千里依旧皱眉不动，只得继续道，“赵提辖，王大人让你陪本官逛逛，您不是打算就领本官在这衙门口站上整日吧？”
　　听到吴铭这句话，赵千里才意识到两人依旧站在衙门口。他忙摇摇头，而后才讷讷开口：“那大人这边请。”
　　“有劳。”吴铭挤出一个假笑，心道终于搬动了这块石头。只要离开了舒州府，自己便可以依计行事了。
　　于是赵千里在前方领路，吴铭跟在后方，走了没几步，他便感觉到身后缀了一双眼睛。吴铭并不意外，抬眼看了看前方的赵千里，那块石头还在闷头走路，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的异样。吴铭不禁心中腹诽赵千里的迟钝，于是开口道：“赵提辖，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听到这话，赵千里立刻停住脚步，他转过头来，不解地看向吴铭。吴铭指了指身后道：“我怎么觉得刚刚那棵大树我曾见过？”
　　赵千里下意识地顺着吴铭的手指看去，却见那里不过一棵普通的柳树。他看回吴铭 ，眼中的神情似乎有些不悦：“大人，城中柳树大多相像。”
　　“哦，也是。”吴铭注意到那人听到自己开口时便躲了回去，心道倒是个机灵之人。于是他也不戳破，对赵千里道：“看来是我看错了，我们继续走吧。”
　　说完，吴铭率先抬脚，两步便走到了赵千里的前面。赵千里对吴铭这举动似乎颇为意外，他不解地看看吴铭，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巷口的柳树，过了片刻，他眼中微动，似乎若有所悟。那边，吴铭已经在催促：“赵提辖？”
　　“来了。”赵千里回神，这才发现已被吴铭落下丈余。于是他忙快步跟上。又转过一个路口时，吴铭状似随意地瞥了一眼路边的另一株柳树。赵千里这次似乎领会了，他又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蹲下身装作去理鞋子，趁着弯腰的功夫，赵千里的眼睛向身后看去，正瞥见一个人快速闪到柳树之后。赵千里脸色一变，猛地起身冲着那棵大树冲了过去。树后的人显然没有想到赵千里会突然发难，想跑时却已来不及，直被赵千里拎住了衣领。然而当赵千里看清对方的面容时面色骤然一变：“万全？”
　　“……赵，赵提辖。”万全被赵千里逮个正着，只得硬着头皮打招呼。
　　赵千里火从心头起，他瞪着万全道：“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是作甚？”
　　“那个，卑职今日手痒，想趁无事去赌坊玩儿上两手，不想走到半路却看到了提辖。卑职怕提辖见到责罚，这才想避开，没想到还是被提辖发现了……”万全讪笑着开口，见赵千里黑着张脸，小声哀求道，“赵提辖，卑职知错了，卑职这就回衙门去，求提辖高抬贵手，饶卑职这一次！”
　　赵千里的眉头皱了起来——虽然这人说得很像真的，然而赵千里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正犹豫时，只听身侧传来脚步声，却原来是吴铭走了过来。
　　“赵提辖，怎么了？”吴铭走过来，装作毫不知情地看了看两人，“怎么，熟人？”
　　“……”万全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满眼哀求地看向赵千里。赵千里皱皱眉，终究开口对着那捕快呵斥道：“快滚回衙门去。”
　　“是是，多谢提辖开恩！”那人连声道谢，脚不沾地地跑开。
　　“赵提辖，那人是谁？”
　　“他叫万全，是……我衙门的一个捕役。”
　　“什么？！”吴铭故作惊讶地开口：“尾随我们的竟是衙门的人？”
　　“他不是尾随，他是……”赵千里眉头皱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他想去赌坊，却恰好撞到我们……”
　　“哦？可是我看到他已经跟着我们走了两条巷子了啊。”吴铭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怕被撞见还巴巴走同一条路，这知道的是偶然撞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监视提刑您呢！”
　　吴铭一句说完，果然发觉赵千里的眉头皱了起来。吴铭心知自己的话触动了赵千里，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吴小铭表示，跟榆木脑袋办事实在太费劲╭(╯^╰)╮
昨日头疼了一天，就没有更新。本案已经基本码完了，接下去几天我会安排好存稿箱，准时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