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半盏风

52、此情可待成追忆

　　一股强横至极的威压以白翼为中心迸发而出，孔襄子完全抵抗不了那种天生的服从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面露惊色，道：“你竟然……”
　　白翼杀气腾腾，一言未发，他连手也没抬，他左手仍箍着林诺腰间，右手摁着对方后颈让他靠在自己颈边尽职尽责地抱着他，只扫了一眼孔襄子，登时对方如遭重击，身体倒飞而出，重重装在墙上，一口血喷了出来。
　　孔襄子眼中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他右手翻出一张符纸，灌以灵力将其点燃，白翼略略皱眉，目光落到孔襄子右臂上，接着孔襄子便感到右臂一阵钻心剧痛，他颤着看了眼自己右臂，发现它被拧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接着孔襄子又惊又怕又痛，不禁惨叫出声。
　　而白翼仍然未动，他上下打量着孔襄子，似乎在考虑这次折断哪里。
　　喧哗声通过通向密室的长廊，周逸的声音传得很远：“有人妄图谋害门主性命！全门派戒备！”
　　林诺哑声道：“先走。”
　　白翼一惊，忙道：“师兄？你怎样？”
　　林诺重复道：“现在杀他不是时候，先走。”
　　白翼神色阴冷地剜了孔襄子一眼，还是听了他师兄的话，俯身将对方横抱起，直接消失在原地。
　　孔襄子瘫坐在地，半晌后周逸冲了进来，看见孔襄子这副惨状，吓得声音都变了：“师尊？”
　　孔襄子又咳出一口血，恨声道：“封锁仙都界！给我搜！一寸一寸地搜！我看他们能躲到哪里去？！”
　　他很清楚白翼那种如同降神一般的能力一时半会儿是无法再使用的，那个传送也必定只是短距离的，只要封锁位面，他们二人必定逃不出去。
　　……
　　仙都后山。
　　林诺挣扎着下来，推开白翼走到一边，双腿一软跪倒地上，剧烈呕吐起来。
　　他这几日本就没吃什么，如今也不过是从胃里反上来的酸水，烧得嗓子生疼。
　　白翼既心疼又心惊，周逸当时故意将他支走，若不是他后来感到不对强行甩掉周逸赶过来，后果不堪设想。他取出手帕帮林诺擦了擦嘴，小心地扶他起来，道：“师兄，前面有隐蔽的山洞，我们暂且去那里避一避。”说完俯身要去抱他，林诺轻轻挡开，道：“不必，我自己能走。”
　　白翼无法，只得跟着对方向洞口走去，洞内有些阴潮，但林诺却顾不上这么多了，他脱力般倒在地上，身体蜷缩起来，衣袍凌乱，黑发铺了一地。
　　白翼终于察觉对方状态不对，他叫着师兄，半跪下去强行把林诺身体扳过来，借着昏暗的光线可以看到林诺苍白的脸上此时有些不正常的红色。
　　林诺神志已经不清醒了，他半阖着眼，呼吸不稳，虚软的手抓住白翼衣襟，颇有一丝半推半就的味道。
　　这种状态，很像是被下了催||情的药物。
　　那杯茶里的确是有微量的这种药，但还是以迷药为主，只是林诺从未行过这种事，更没接触过这种药，因此反应才会大了些，刚刚他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现在稍一放松，药效就汹涌地发作了。
　　林诺从未有过这种感受，他头脑发晕，下意识要向身边的人求助，声音软软的带了丝鼻音，叫了一声“白翼”。
　　白翼的意志力终于被击溃，他猛地把人按在地上，扯开对方内衫，无法控制地俯身下去吻住对方没有血色的双唇，林诺被他吻得有些呼吸困难，偏头要躲，却被白翼钳着下巴强硬地掰回来，林诺从喉咙里发出几声求饶般的呜咽，双手下意识去推对方，但那些使不上力气的抗拒毫无用处，甚至像情趣一般更能激起人的凌||虐欲。
　　白翼几乎失去理智，念了这么久的欲望被满足，正如久旱的土地一朝洒下甘露，他不想放开林诺，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叫嚣着，林诺是他的了，完完全全属于他了。他蛮横地镇压下对方虚弱的反抗，手不断向下探去，直到林诺呻||吟道：“停手……白翼！住手！”
　　白翼一下子惊醒一般，他惊慌地抬头看向对方，林诺在他越发过火的行动下终于有了些自主意识，他眼角发红，被蹂||躏后有了些血色泛着点水光的唇瓣颤颤巍巍张了张，哑声道：“别碰我。”
　　白翼当即无地自容，他猛地起身，呼吸还有些粗重，顿了片刻，涩声道：“对不起。”
　　他站起来，低声道：“我到外面守着，师兄你快自己解决一下。”
　　说完，他一刻也不敢停留一般，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白翼整张脸都烧了起来，他飞速走到了离洞口比较近的一棵树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怔愣半晌，突然伸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旋即他懊恼地揉了揉头发，靠着树干坐了下来。
　　我刚刚到底在干什么啊……
　　这种时候我竟然……我竟然……
　　白翼双掌掩面，俯下身去。
　　他甚至不敢回去，干脆一直在外面守着，顺便关注着四周的风吹草动，他们毕竟还在仙都界内，不能放松警惕，而且……
　　刚刚强行在人间现出原身还攻击了凡人，估计天谴很快会来的。
　　是的，即便是他这样神秘强大的身份，也依旧受制于天道的规则。
　　暮色四合，林间起了雾，远处似乎有了人声和火光，白翼皱眉，终于站了起来，他想怕是人要找来了，转头要进山洞叫林诺准备转移位置。
　　山洞里暗得很，白翼刚一踏进去还没适应光线，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林诺冷冷的声音传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翼脚步一顿。
　　他心脏瞬间一紧，下意识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但此情此景显然不适合让他开什么玩笑，他直接定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诺重复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翼抬手抹了把脸，终于妥协，放弃了什么似的长叹一声，浑身的力道卸了下来，低声道：“我是……”
　　“我是锁魂石母石。”
　　是万物之始，是天道的基石，是一切因果线的源头。
　　黑暗中瞬间一片寂静，白翼终于适应了光线，他看见林诺背靠墙壁坐在那里，发丝盖过眼睛，看不清表情，他轻笑一声,以一种下结论的语气道：“你全都知道。”
　　白翼再次僵住，林诺扶着墙站了起来，冷冷与他对视，道：“冷尤屏的事，还有林府的事……你全都知道，对不对？”
　　白翼浑身冰凉，满面不安，他漆黑的瞳仁直视着林诺，恍然间露出了一丝惶然无措的情绪：“是，可我……”
　　“为何不告诉我？”林诺咬牙道。
　　白翼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哽着嗓子什么也说不出来：“我……”
　　“为何不早告诉我？”林诺两步冲上前来，情绪彻底失控，平素淡雅气质荡然无存，他拽住白翼的衣襟将其抵在墙上，力道大的简直不像是一个这么虚弱的人。
　　白翼所有的解释在这一瞬间全堵在了嗓眼，他自己都觉得那些话对现在的林诺而言单薄的可怕，说不出口。
　　“当年我返回去找冷尤屏时，你甚至还拦过我……”林诺双手渐渐收紧，刚刚爆发的力道仿佛抽干了他的所有精力，他脱力地把头抵在白翼肩上，哽咽道，“白翼，你当时但凡说一句……我不至于如此。”
　　不至于满门尽灭。
　　白翼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找回了些声音，他颤抖的解释道：“对不起师兄……我真的……天道如此我也改动不了我也不想看你这样——”
　　“天道？”林诺抬头，双眼血红嘲道，“这就是所谓的天道？欺善欺弱，长恶人之势？一切命定，我摊上我活该，是么白翼？”
　　白翼双拳紧握，低声道：“对不起。”
　　多少年前他也曾向林诺一样向着最高的神明愤怒地发问——这就是所谓的天道？
　　但是看过这么多年他早就知道，天道当然会惩恶扬善，但天道不会惩尽世间恶扬尽世间善，总会有一些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事情，也是天道注定的，这东西本身就是这样无情又冷漠的规则，而正是这种规则才使得世间万物平衡，使得这世上终会善恶共存。
　　山洞里陷入了一片可怕的死寂，林诺没了声音，白翼暗中想着外面人快来了，实在不行他就直接把林诺打晕带走，先救人再说。
　　结果真正打破寂静的却是门口传来的一道女声：“我没想道我只是回了一趟酆都，居然就出了这么多事。”
　　林诺转头看去，入目是一个身形高挑纤瘦，身着黑色华服的女人，他面容清丽而淡漠，是林诺熟悉的面孔，他喃喃道：“……小言？”
　　女人冲他一欠身，道：“瞒了你这么久，我和白翼都很抱歉。”
　　“我真名为安幸生。”
　　“吾乃酆都大帝。”
　　“……”
　　接二连三的冲击让林诺彻底呆住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还保持着揪着白翼衣襟的动作，站在那里。
　　倒是白翼，还没等小言开口再说些什么，就已率先道：“我不回去。”
　　小言，或者说安幸生的神色严肃异常，她道：“胡闹，非要折腾到自己神形俱灭你才开心吗？跟我回酆都。”
　　林诺一惊，转头看向白翼，白翼怒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安幸生声音更高：“你多次擅改林诺命格，这次又擅自以真身介入凡间俗事，不引来天罚才怪！跟我回酆都，你这具身体第一轮天罚都撑不过。”
　　林诺松开了白翼，摇摇晃晃后退两步：“什么意思？”
　　安幸生叹了口气：“其实……白翼他救过你很多次了，否则你可能几年前……”
　　“够了安幸生你闭嘴！”白翼怒喝一声，“我至少要确保林诺安全离开这……”他话音戛然而止，面部微微扭曲，右手猛地摁在心口处，毫无征兆地跪了下去。
　　白翼手背上青筋暴起，冷汗顷刻间便流了下来，安幸生蹙眉：“跟我回去。”
　　“不。”这种时候他还在嘴硬，白翼艰难喘息着，明俊眉目彻底纠结在一起，神情痛苦至极，身体无法控制地蜷缩成一团，最终生生疼晕了过去。
　　安幸生秀眉未展，她看向林诺，欲言又止。
　　林诺沉默了一会儿，整个人以一个可怕的速度冷静了下来，道：“你带他走吧。”
　　安幸生道：“可你……”
　　林诺道：“我们本就不应相识，我也不应怨恨他，我一个人的事我一个人解决，你也不用担心什么。”
　　安幸生忍不住道：“你还有没有想和他说的话。”
　　林诺沉默片刻，道：“跟他说句谢谢，刚刚是我失态了。”
　　“别回人间了，就当我们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