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平安》杀人容易毁尸难

7、第 7 章

　　常凡曾经想过进宫后的情形会有多么糟糕，可是事实远比想象的要残酷。荒凉破败的殿门，院子里半人多高的枯草，很难想像这是一个皇子的寝宫，难怪这皇后娘娘敢这么放心的把她偷送进来，一个没人关心的皇子，谁会在乎他身边多了什么人？

　　一身鹅黄宫装的常凡轻轻推开斑驳的门，踏进昏暗的寝殿里，有些茫然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小皇子，轻轻走近床边，蹲下身看着他脸上因为发烧而泛起的潮红，额头上还敷着帕子，常凡伸手试了试温度，已经该换了。左右看了看，也不见华莲所说的，照顾宇凤扆的乳娘。

　　她叹了口气，看这样子也不指望这宫里还有什么宫女太监了，那个什么乳娘大概是煎药什么的去了吧。认命的拿下帕子，走到一边的水盆里涮洗得凉了，又重新敷在他额上。

　　看着床上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小一号美人，显然是继承了他皇后娘的顶级美貌，可是还好并没有那种让人惊心动魄的战栗美感，美得比较像个人类。

　　“那么我的小命就拜托了……”常凡趁着宇凤扆昏睡时捏了捏他的小脸，滑滑软软烫烫的，捏来捏去竟还捏上了瘾。

　　君府，送林园，梧桐待凤

　　殷华莲伸手轻抚面前眼角犹带泪珠的尸体，嘴边泛起平静的微笑，终于把生存的希望安全送到扆儿身边了，此生，已足矣……

　　“常凡，扆儿生，则你生，扆儿死，则你亦死，生死连心结，根本没有破解的方法。”她仰面对着窗外碧蓝如洗的天空喃喃的说，带着一点恶作剧成功般的得意，“你以后，就在这个世界以月琴的身份在扆儿身边活下去吧。”

　　她站起身，自佛龛后面取出一块绘满血色文字的锦缎，拿下旁边的烛台点燃锦缎，将它丢在月琴的尸体上，看着锦缎被烧得卷曲起来，又点燃月琴，化为一个巨大的火球，缓缓的跌坐在地上，合上曾经颠倒众生的双眼，生命一点点自她的身上抽离，最后终于倒在地上，被蔓延过来的火舌吞没。

　　扆儿，娘即使拼尽了性命，也要保你一生平安，只是可惜以后，再也听不到你喊我娘亲了……

　　躺在床上的宇凤扆烧得糊涂时，似乎看见母后坐在一辆由火龙牵引的华丽车子里，离自己远远的去了，任凭自己怎样在后面追赶，怎样大声呼喊，都唤不回母后一个回头，他焦急之下竟真的哭了出来，原先只是小哭，后来越来越大，到最后竟是哭得声嘶力竭，心下莫名的酸楚难耐，仿佛母后是真的再也不会回来的了……

　　猛地睁开眼睛，泪水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宇凤扆慢慢的坐起身来，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怎么回事？他不是在书院的吗，怎么会回到自己的寝宫？摇了摇仍然昏昏沉沉的头，努力想理清混乱的思绪。

　　想起刚才在梦中自己竟然哭了，慌忙用衣袖胡乱的蹭了蹭脸，拥被而坐，细细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应该是一清早就去到书院温习昨日功课的，然后，然后，眼瞳猛地收紧，他遇上了二皇子……

　　二皇子宇文渊系西宫惠贵妃所出，东宫曌后殷氏名义上“病逝”之后，后宫皆以惠贵妃，明珂夫人，芜妃三人马首是瞻。

　　先皇后是被桑烈帝秘密处理掉的，只是对外宣称病逝罢了，这一点，深宫里的人虽不知其具体原因原因，但看见殷家后来境地也都或多或少明白一点，现在桑烈帝对殷氏所生的三皇子十分冷淡，甚至是厌恶，再不复往日荣宠。

　　所以以往热热闹闹的长庆宫也渐渐破败至此，即使他还有着皇子尊贵的身份，也与虚名无异，甚至连往日的奴才都可以时不时的暗地里刁难他一下，给自己找找乐子。当下风头正盛的二皇子宇文渊现在更是十分喜欢欺凌这个以往高高在上的嫡皇子，每天更是不停的想出各种招数来整治他，那一天，宇文渊看到宇凤扆一个人在书院就联合五皇子和八皇子还有十一皇子拉了条宇凤扆最怕的恶犬来，牵着它追得宇凤扆到处乱跑，最后把他逼到书院旁的池子边上，几个人就把不识水性的宇凤扆给推到池子里去了，末了还威胁看到的宫女侍从不许找人来救，也不许说出去，只当什么都没看到，最后还是一个往日受过皇后恩惠的宫人偷偷通知了唯一还留在长庆宫的瑛姑姑，也就是宇凤扆的乳娘。

　　等瑛姑姑急急忙忙赶来时，宇凤扆已经渐渐没有挣扎的气力，在池中浮浮沉沉了几下就没顶了去，吓得她肝胆俱裂，慌忙下去把他给背上了岸，救了他一条小命。而此时二皇子等人早就不知所踪了，也不可能有宫人愿意在皇帝面前给这个已没了殷家背景，并且遭陛下厌弃的三皇子证明其他皇子意图谋害他，就算去作证了，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