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伊*诺

10、片段十

　　鲁米尔和奥洛芬匆匆从防线上撤回来，他们知道自己那失踪了三千多年的兄长今天被从林谷送了回来。
　　“鲁米尔，我有些担心……哥哥他没事吧？”其中一个停下脚步，紧张地问。
　　“夫人都说没事了，别担心鲁米尔，别忘了夫人让我们做得事情。”
　　“哦……假装哥哥只是受伤昏迷……”
　　“希望爱尔隆德大师的消除记忆魔咒管用。”
　　“为什么一定要消除哥哥这些年的记忆呢？”
　　“梵拉啊，你没有大脑么？难道你想看着哥哥悲伤的样子？我可受不了。”
　　“也是啊……但是我想听哥哥讲洛林之外的世界呢……”
　　“鲁米尔！”
　　“是是……我知道了！”
　　推开门，看见两人的兄长，洛林的曾今最勇猛的战士坐在床上，两眼无神。
　　“哥哥？”奥洛芬试探性地叫着，两双眼睛紧紧盯着这个苍白的精灵。然后哈尔迪尔转过头来，露出一个他们熟悉的微笑：“发生什么事了？”
　　“哥哥你受伤了，夫人刚刚帮你医治好。”鲁米尔松一口气，背诵着夫人交给他们的句子。
　　“这样啊，我什么时候能回前线？我觉得好像已经休息了太久。”依然是那样让人安心的笑容——带着一些骄傲的，有点点自大的，属于哈尔迪尔的笑容。
　　鲁米尔和奥洛芬激动地抱紧了自己的兄长，小一点的鲁米尔已经开始哭泣。哈尔迪尔抱住两个弟弟，嘴角还带着笑意，眼里却是悲伤——我不曾忘记。
　　至少看起来，哈尔迪尔回来了。
　　但是没有人知道，夏尔的迪尔并没有消失，千年前的泪与罪责并没有湮灭，撕裂的心脏并没有重新开始跳动。
　　有个精灵的心早已死去，身体却仍旧微笑。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索伦要回来了。他的魔眼已经盯上了夏尔，他的爪牙开始寻找失落已久的戒指。在比尔博111岁生日晚会上，戒灵进入了哈比屯，但是他们空手而归了，弗罗多早就带着戒指和山姆、梅里、皮聘一起走向林谷。
　　弗罗多在林谷醒来的时候已经是10月24日的早上，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自从离开夏尔，他就失去了记住日期的心情。
　　“弗罗多•巴金斯，我是林谷领主的助手，我叫格洛芬德尔，阳光照耀在我们相逢的时刻（注：精灵族表示很高兴见面的话），王让我把这个还给你。”金色的长发耀眼地让弗罗多不敢直视，他小心地结果格洛芬德尔手上的戒指。他把戒指穿在绳子上当成项链一直戴着。
　　“格洛芬德尔……格洛芬？”忽然想到了什么，弗罗多猛地抬头看着这个金色的助手。这就是迪尔对不起的人？他对他做了什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但是一想到迪尔那透明的泪水，他忽然觉得什么都问不出口。
　　已经快要痊愈的伤疤不应该再受到触碰，不然会更加疼痛。
　　但是那个伤口真的好了么？
　　“是的？你从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的？我以为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格洛芬这个爱称。”极少数人自然是他爱的小叶子和……洛林的某个精灵。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他们之间已经没多少可以称得上是美好的回忆存在了。
　　“不……只是霍比特人的省词法……”支支唔唔才想到这样一个理由。不敢去看格洛芬大海一般的眼睛。（我想到了《天空与海》TAT）
　　“这样啊，我想知道这个是什么做的？”格洛芬德尔站在床边，指了指挂着魔戒的绳子：“这不是普通的织物，好像是……”
　　“头发，是精灵的头发编成的。”弗罗多低着头回答，手指握紧了绳子，微微皱眉，然后接着说：“我的一个朋友，他用他自己的头发编的。”
　　“朋友……”格洛芬德尔喃喃重复，他知道弗罗多说的是谁，但是他并不想相信是他。毕竟那个人，他……“好了，王让我通知你，明天去参加林谷秘密会议。”
　　然后金发的冈多林的金花领主离开了房间。他第一感觉到命运的无力。他们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是他，是他单方面斩断了这样的联系，他怎么能在小叶子爱上那个人类之后再去要求他爱他呢？
　　这样未免太过自私。
　　但是他怎么能料到，他最爱的小叶子会爱上自己的学生、爱尔隆德的义子呢？他不能逼莱格拉斯和自己在一起，他只能成全他，只因为他太爱他。
　　然后呢？格洛芬德尔再去期待哈尔迪尔会爱自己？在他那样伤害了他之后。
　　命运实在是……太可恶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萨鲁曼的背叛、莫瑞亚的陷落、甘道夫的死亡。
　　刚刚踏出莫瑞亚的死亡陷阱，就跌入了罗斯洛林的金色迷梦。然后四个霍比特人听见了他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矮人的呼吸太粗重，我们在黑暗中都能射中他。”金色的长发，高傲的神色，锐利的天蓝色眼睛，唇角若有若无的微笑。这真的是那个苍白悲伤的哈尔迪尔么？
　　然后犀利的视线移到山姆的身上，被盯着的人捂住了嘴，他不敢相信这是和自己一起工作过一年之久的迪尔么？
　　这还是夏尔巴金斯家的迪尔么？那个温柔的精灵去哪里了？
　　阿拉贡——莱格拉斯现在的恋人和哈尔迪尔争论不休，而绝美的绿叶王子不敢看这个曾今的“老友”。最后哈尔迪尔退让了，他同意带着魔戒远征队进入洛林。
　　“你带来强大的黑暗力量。”弗罗多对上哈尔迪尔的视线时，后者这样说。“跟着我。”然后他转身，带着凌人的傲气。
　　那个迪尔已经消失了？
　　洛林只能用美轮美奂来形容，没有夜晚、永远的金色晴天，金色森林又名淑女森林，这是是和黑森林、林谷、灰港齐名的四大精灵国之一。
　　山姆记得自己在林谷看到的精灵，在森林里看到的精灵，他们都让人感觉到悲伤，洛林更是如此，听到精灵的悲歌，感觉每个细胞都在哭泣。
　　在夜晚快要降临的时候，哈尔迪尔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巴金斯先生，夫人找您。”哈尔迪尔以手扶心，这是他们在林谷见过的，精灵贵族的礼仪。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但是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弗罗多跟着金色的精灵走了一段距离，当四周只能看到密密的树林而不见任何人的时候，洛林精灵停下了脚步。
　　“抱歉弗罗多。”熟悉的表情回到了熟悉人的脸上，迪尔微皱着眉头轻语：“并不是夫人找你，我只是想说抱歉，我必须装作不认识你。”
　　“天……迪尔……我是说哈尔迪尔，你还记得？我以为……甘道夫说……”弗罗多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毫无头绪地试图表现出自己的惊喜。
　　“是的，我是被施了遗忘咒，但是好像那咒语并不怎么管用，一开始只是一些模糊的映像，但是后来就记起来了，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弟弟们为我难过。”
　　“哦是的……是的……”弗罗多这样说，然后紧紧拥抱了他的好友、几乎像是亲人一般的迪尔，尽管他的脸只能贴在对方的肚子附近。
　　“你还留着这个？”哈尔迪尔看着弗罗多用来挂魔戒的绳子，轻笑。当时只是出于玩笑话才用自己割下来的头发变成了绳子，本来想有机会找个漂亮的石头什么的作坠子，现在看起来不需要了。
　　“是的，这么漂亮我当然留着。”眨眨眼，弗罗多想起了在林谷见过的那个金发精灵，犹豫着说道：“我见到你说的那个格洛芬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哈尔迪尔抬起眼睛，他们现在并肩坐在草地上，这样的动作才看不出身高的差距。
　　“有一天我半夜起来，我看见……呃……”弗罗多低下头不知道怎么开口，深吸一口气后继续道：“我看见你在哭。”哈尔迪尔没有打断他，示意他继续，于是弗罗多叹口气继续说道：“你好像做了噩梦，然后就那样流着眼泪，还说对不起格洛芬什么的。后来你昏迷的时候也说了同样的话……”
　　然后霍比特人低下头，不敢去看这个精灵。
　　“弗罗多……请你忘了你看到过的东西吧，我不能永远是夏尔的迪尔，那只是我逃避的方式，他告诉了我，我知道我应该选择更加勇敢的方式来面对……”
　　“你和他……”弗罗多突然问道，但是事实上他并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不过他感觉得到，这两个精灵之间那剪不断的关联。
　　“有些东西不要问出来，藏在心里比较好。”哈尔迪尔笑了，那明媚的笑容一直留在弗罗多的心里直到永远。
　　离开洛林的时候，弗罗多以为这就是结局，这就是与这个金发精灵的终局，但是他没想到后来会真的永别。甚至没有看到最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