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侍卫混成了俏厨子》Starrism

30、第 30 章

　　入夜时分，天空披了层黑纱，点缀了些许星光。
　　芳尘紧闭着门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到此为止，这事也算圆满结束，明日张全就会被押送到刑部定罪，如此滔天大罪，再加上偷凤簪，诛九族都不为过。
　　以后的日子，张全无论是生是死，都一片灰暗，怕是余生只能在牢里度过了。就算这事祸及到了她，要了她的命，她也心甘情愿。
　　她嘴角泛着苦笑，不知何时竟是昏昏沉沉睡去，从唇里传出几声胡乱的梦呓。
　　垂落的暗色床帘掩了一室春光，隐约间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韵味。

　　卫铭只身前来，悄然推开窗户，月光顺着缝隙如水般流进去，他手肘撑在窗棂上，手心摊着腮帮子，半阖眼眸向屋内探去，一片朦胧。
　　他没吭声，静静地瞧着，手里揣了个青釉瓷碗，里面装着是他自己做的梅花脯。
　　这是用山栗和橄榄制成的薄片，不算太甜，吃着玩玩。
　　夜风随着皎白的月光拂去，轻撩起床帘的一角。

　　午夜梦回，不知从何处吹来一股冷风，芳尘猝然翻身，捻了捻自己的被角，感受落在自己脸上柔顺的月光。她猝然瞪大那双杏眸，向窗外眺望而去，正巧看到明晃晃一身的卫铭。
　　幽幽光芒浸得他浑身泛冷，他手里不知拿了何种零嘴，只管往嘴里喂去，发出细微的吞咽声。
　　突然出现一个人，站在窗外。
　　芳尘不寒而颤。

　　“你......”她眼神在顷刻间凌厉起来，却似乎想起了什么，忽柔和下来，拢了拢衣襟，小脸点缀起浅浅的红晕，宛如少女含春般道，“不知卫大人深夜至此，有何贵干？”
　　“不好意思，把你吓着了吧？”卫铭将手中一片梅花脯丢进碗里，笑盈盈问，“我到这里来是想问你，你是故意的吧？”
　　芳尘面不改色：“不知卫大人是何意？”
　　“你这凤簪戴的太不是时候了，早不戴晚不戴，偏偏我们寻到你的时候，你戴上了？”卫铭用手指头轻扣窗棂，嘴角带着不明的笑，“莫非你原本就是想要暗示我们什么？”
　　“卫大人何出此言，若不是贱内眼拙，认不得那簪子竟是传说中的凤簪，是绝不可能会戴的，”芳尘眼里噙着泪珠，用执拗的语气道，“我与他夫妻一场，情深义重，我绝不会假意诬陷他的。”

　　卫铭目光沉沉：“你没有诬陷他，他就是当年的无良大盗，作恶多端的大恶人，如今被押送刑部审问，即便千刀万剐，是他应有的下场，我并不觉可怜。”他顿了顿，“要论可怜的话，我倒是觉得哪些曾经被他杀死的人的亲人，活在这世上更可怜。”
　　芳尘的表情松懈了那么一刻，眼神涣散，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
　　只是随即她露出讽刺的笑容，“那卫大人又为何到此处寻我？”
　　“难不成卫大人对我一见钟情？”
　　卫铭摇了摇头，轻道：“我只是不喜别人骗我。”
　　芳尘怔住：“卫大人又说这种奇怪的话。”
　　她的明知故问惹恼了卫铭。
　　就如同卫铭适才所述，他知道张全就是曾经无恶不作的无良大盗，他也不会为他落得如今下场而感到惋惜。
　　只是他想弄清楚，芳尘到底隐瞒了什么。
　　但直到现在，芳尘还是什么都没说。

　　卫铭道：“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吧。”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芳尘似乎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连带着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默默地低下头，将整张脸隐在黑色的阴影里。
　　见她沉默不语，卫铭就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他从一开始就感觉到整件事略显异常，仿佛有个幕后黑手藏匿在其后，缓缓推动事情的发展。芳尘从一开始的出现就太诡异，她出现在菜市场，望向小红时眼里的慌张，还有戴在头顶的凤簪，这一切都巧合得令卫铭起疑。
　　也许从一开始，芳尘就想让张全的身份暴露。
　　只是卫铭不明白，如果芳尘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为何还委曲求全跟在张全身边，难不成是为了爱？

　　“你和他在一起之前，就知道他是无良大盗了吧。你不用在我面前狡辩，我看得很清楚，今天你在知道他的身份以后，露出来的表情实在太假了。”卫铭活在二十一世纪，不知看过多少电影电视剧，那些影帝影后的表演尚且都存在瑕疵，更别提芳尘这般拙劣的演技，只需一眼就能寻到端倪。

　　“你怎么会知道？”芳尘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卫铭，用尖锐的声音喊道，“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卫铭将修长的食指放在朱唇上，温声道：“嘘，小声点，夜已深，大家都睡着了，你别吵到他们，这样不好。”
　　这样的声音配上这样的月光，大约是温暖的。
　　顷刻间勾起芳尘藏在心底的哀鸣。

　　她将自己的头埋在被子里，压抑住自己的哭声，闷声道：“好。”
　　“你说二十年前，你随你父亲到临国经商，沿途中遇到了强盗，你父亲因此而亡，只留下你和你姐姐……我猜想那些强盗里面应该就有张全吧，或许他还是强盗头子，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记恨他，”卫铭低垂着那双好看的眸子，睫毛宛如蝶翼颤了颤，显得神秘莫测，用清冷的声音道，“你最初和他在一起，是为了报复吧。”

　　约莫是被猜中心思，泪水顺着眼角就滚了出来。
　　她怔怔地望着卫铭。
　　适才知道卫铭猜出了是自己的阴谋，她也没半分慌张。
　　可听到卫铭此刻的话，猜出了自己的身份，她却是憋不住了。
　　一股悲哀从在心脏处散出来，往四肢百骸流去，所到之处尽被沾染这种气息。

　　卫铭说的没错。
　　张全就是那伙强盗的头头，也是她的杀父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