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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龙队(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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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丹被委派了劝说大师侄加入团队的任务,邢中校考虑到她不靠谱的个性,得再派个能hold住场面的人一同前往。
本来最佳人选是牛泰然。
情商高,脑子灵活,能把苗丹唬得一愣一愣。
可牛泰然想起与苗小丹之间的恩怨情仇,怼她已经怼成了条件反射,单独出去恐怕要阵亡。
于是果断拒绝。
最后只能贺一峰陪苗丹去。
“没办法,”邢中校无奈地解释:“龙队也不是善茬,万一劝说不成两人打起来,至少你叫得住苗丹。”
贺一峰想象了一下两个苗丹量级的内家高手打起来的场景。
日月无光,飞沙走石。
其中一颗石头朝自己脑袋飞来,嘭地炸开花……
“ 我尽力。”
贺一峰赶紧甩甩头,把那个画面甩出去。
龙泽那情况一听就有故事,多半不愿意回来。
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来软的,软的不行的话……
就来弯的。
曲线救国之类。
时间紧迫,贺一峰和苗丹第二天便赶到龙泽家小区门口。
两人在大门对面的包子铺点了些小菜,一边等着龙泽出门,一边研究他的资料。
龙泽服役期间用积蓄在这个三线城市买了房子。
房子有些年头了,大两室一厅,以前是某硬核单位的家属楼,建筑质量过硬,采光和绿化也弄得不错,过了二十来年依然显得大气。
他七年前退役后就回到这里居住,生活非常规律,每天除了买菜和遛狗,就是各种锻炼,基本保持着特种部队的训练强度,没有丝毫松懈。
“这哪叫生活规律,简直自虐!”苗丹看了两页就啧啧感叹:“我们只在小时候被师父逼着练吐纳才能天天起早贪黑一成不变地做同样的事情,他都三十多岁了,功早就练成,又不用出任务,没必要对自己这么狠吧。生活不美好吗,明明有那么多好玩的事情可以做,为什么要把所有时间花在训练上?”
“在部队里养成的习惯吧……”贺一峰说着,自己也不相信。
谁见过退役老兵、退役运动员回归正常生活后把日子过得跟在集训营一样。
有变化才是正常的。
像龙泽这样……
果然是脑子出了问题。
苗丹撞了撞他,指着前方小声说:“峰哥快看,那个就是龙泽!”
那里有一个人影,身姿挺拔、坚毅如山。
正推开保安室的门走出来。
贺一峰远远看着他的动作,还没有碰面,就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人脊背发凉。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开门方式,甚至一个人在怀揣不同心情时也会表现出不同的开门方式。
如果是急性子开门,常常砰一声摔在墙上,反弹起大片尘埃。
慢性子开门,悉悉索索磨磨蹭蹭,至少回头一次看是否有所遗漏。
淑女开门,手不会抬太高脚不会迈太远,无声无息带出一股香风。
糙汉开门,手一拧脚一踹,兜里酒瓶晃荡,胳膊下夹着一根热狗。
从来不知道开门也能找出标准。
但看眼前这人,贺一峰觉得赋予了开门太多额外含义,注入了过于丰富的个性与感情。
这人,开门仅仅只是开门而已。
力度、角度、速度精确得近乎残忍,不泄露一丝一毫个人内心,比机械更冰冷。
龙泽背了一个单肩运动包,拎着垃圾袋,手腕上拴着狗绳,两条幼龄边牧在脚边撒欢。
本应该惬意的场景。
不知道为什么,却让贺一峰仿佛看到漫天硝烟,远方传来血与火的嘶吼,无数身着迷彩头戴钢盔的战士们顶着qiang炮奋力冲锋,偶尔有人回头,眼神冷硬而肃杀。
对对对,就像龙泽现在的眼神一样。
龙泽发现了贺一峰长时间的窥探,眉头一皱,大步朝这边走来。
龙行虎步,鹰视狼顾。
好似背后带着一整个连队向他杀来。
连跟在他身后屁颠屁颠的两条萌萌哒小边牧,也颠出了点儿恶狼的气势。
“你大师侄眼神好犀利,呵呵……”
贺一峰僵硬地跟苗丹调侃,趁机活动活动面部肌肉,待会儿有硬仗要打。
苗丹可能因为自身太强大,对龙泽扑面而来的杀气浑然未觉,热情地站起来招手。
“大师侄,吃了吗?这家包子不错哎。”
龙泽走到跟前,盯猎物般扫了眼贺一峰,确认没有威胁到他的实力,又看向苗丹。
有点眼熟……
“小师叔?”
龙泽和苗丹真心不太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收起杀气。
杀气一收敛,龙泽像是变了一个人,有些木讷,甚至憨厚。
贺一峰压力一轻,连周围空气都清新了几分,扯出笑脸招呼对方坐下。
龙泽端端正正地坐下,背挺得笔直,大腿蕴满力道,好似即使把板凳突然抽走也影响不到他。
他反复又看了看苗丹,终于确定是小师叔没错。
“不好意思,太久没见了,你变化很大。”
苗丹咯咯笑着,殷勤地给龙泽挟菜,回头叫老板再上两根油条一碗豆浆。
“是呀是呀,我出来以后才知道该怎么打扮,大师侄你倒是一点儿没变。”
贺一峰跳出来刷存在感,同时也有些好奇:“苗丹以前什么样?”
苗丹挟菜的手顿在半空中。
“这位是?”龙泽问。
苗丹一时卡壳,不知道怎么介绍贺一峰的身份。
前男友?
这个“前”字还没得到正式承认呢,最多算是分手之前的过渡期。
贺一峰也觉得尴尬。
自己跟苗丹的关系暂时捋不清楚,不适宜跟刚见面的师侄聊这个,但如果只说是朋友或队友,又显得渣,说不出口。
“我叫贺一峰,隔壁省省二院的外科医生,跟苗丹认识好多年了。”他最终选了个不冷不热的说法,没有撇清关系,也没有点明暧昧。
他不点明,有人要点明。
苗丹愣头愣脑地补了一句:“认识好多年差点结婚,要不是后面出事,你就该改口叫他师叔……”
师叔的老公该叫什么?
师叔……娘?
师叔……公?
都不对吧。
话说为什么不分男女一概喊师叔啊?这样很难称呼师叔的家属,一不小心家属也性别倒转了。
龙泽听得明白,脱口要说“恭喜”,又硬生生咽了下去,毕竟婚没结成。
他叹了口气,说:“小师叔,我也差点结婚。”
“什么?”苗丹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板凳往龙泽身边挪了挪,满脸写着求知欲:“快讲一下!”
贺一峰看龙泽的神色,直觉这是个悲剧,苗丹表现得那么兴奋不太合适,便暗暗扯了扯她的袖子。
苗丹被扯了袖子,回头说:“哦,峰哥你也要听啊,那你再凑近一点。”
贺一峰:……
龙泽起身跟老板要了几个打包盒,把桌上的食物都装好,说:“这里不方便说话,去我家里坐坐吧。”
“好啊好啊,以前在山里练武的时候,大师侄的房间就是全宗门最干净整洁的,堪称样板间,你知道为什么吗?”苗丹拉着贺一峰,兴致勃勃地讲解。
宗门人丁凋零,各奔东西,看得出来苗丹很是怀念,遇见不太熟的师侄也算一件十分值得高兴的事,话匣子打开就刹不住。
“为什么?”贺一峰很给面子地顺着问。
“因为……”苗丹捂着嘴笑:“他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当然最干净整洁啊!除了枕头和床单,一眼望去看不到任何生活用品,空空荡荡。每次有新来的师侄去挑空房间,他的房间被挑中好几次,都以为里面没人住。”
龙泽听到苗丹的话,眼中同样浮现出一丝怀念,却转瞬间黯淡下去。
“到了。”龙泽打开家门,身后苗丹还在喋喋不休回忆当年,他侧身让开,请小师叔先进。
“我跟你说,大师侄家里搞不好连多余的椅子都没有,我俩要坐地上……”
苗丹边说边扭头,看到屋内的景象,话音截然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