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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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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亦姝在赫府简单用了点早饭,回了永乐坊。方才到自己住处,便见一个妈妈正等着她,说教坊使传她过去。
宁亦姝一直都好奇教坊使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要嘱咐三娘特别照顾她,如今终于得了机会去见教坊使,匆忙收拾了下,跟妈妈去了。
妈妈将宁亦姝带到一间厢房门前,轻敲了敲门:“陶大人,宁姑娘到了。”
“快让她进来。”门内一个清脆的声音,兴奋的嚷道。
这个声音实在是太过熟悉,宁亦姝一下子愣住了。
房门从里打开,一个人影从房里窜了出来,一下抱住了宁亦姝,呜呜咽咽的嚷道:“阮阮,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宁亦姝打量了一眼抱住她的人,不可思议道:“思怡,你怎么在这儿?”又瞧了一眼她身上穿的男式长袍,“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沈思怡是都察院御史沈峰的女儿,自小便和宁亦姝关系极好。
“我穿成这样,才好来见你啊!”沈思怡吸了吸鼻子,“阮阮你有没有怪我?怪我这么久没来看你。”
宁亦姝虽自小娇生惯养,但为人处事爱憎分明,不委屈自己,也从不蛮横自私。又因自小聪慧过人,每每遇事,总能站在不同的角度去看,尤其是对待亲近的人,更贴心懂事的知道替人设身处地的去想。
宁亦姝和沈思怡自小就关系极好,可谓是焦不离孟,自从家里出事后,宁亦姝先是被关在大理寺牢内,后又辗转来了教坊,这些日子她身边没有一个相识的人,夜里辗转难眠时,会想父亲、母亲,也会想沈思怡这个闺中好友。
但宁亦姝明白教坊不是沈思怡这种未出阁未议亲的大家闺秀能随便来的,何况她才来教坊几日,即便沈思怡这古灵精怪的丫头想来见她,也要给她时间想到方法。
就比如现在,沈思怡这不就打扮成白面公子,跑来见她了嘛!
只是宁亦姝心里奇怪,明明妈妈说是教坊使召见她,怎么来了见到的却是沈思怡?
“我没有生你的气。”宁亦姝道,好奇的抬起头,往厢房内望了一眼。
沈思怡高兴的转了个圈,一下子又抱住了宁亦姝:“阮阮,我可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想,当然想!”
宁亦姝拍了拍沈思怡的背,正想问她教坊使是怎么回事,就见厢房内走出来了一个人。
陶成慢悠悠的走到门口,一歪身子靠到门框上,瞧着抱在一起的两个小姑娘,“嗤”的一声笑了:“腻腻歪歪的,怎么跟对小夫妻似的?”
沈思怡回过头,叫了一声:“陶大人。”
宁亦姝虽没见过教坊使,但知道教坊使姓陶,单名一个成字,听沈思怡叫陶大人,猜测眼前这人便就是教坊使,不免多看了他一眼。
还没等宁亦姝开口询问,沈思怡便凑到宁亦姝跟前,笑着道:“今个我混进永乐坊来找你,结果迷了路,不小心撞到了陶大人,幸好陶大人人好,听说我是来找你的,特意帮我把你叫了过来。”
宁亦姝放开沈思怡的手,缓步走上前,向陶成端端行了一礼:“多谢陶大人照拂!”
“宁姑娘不必多礼。”陶成忙道。
从知道要来见教坊使,宁亦姝就开始盘算要如何问清她心里的疑惑,此时见到陶成,心里自然不慌,抿嘴微微一笑,端的是从容高雅:“我与陶大人素未谋面,却不知何德何能竟能得陶大人照拂,这一礼陶大人自然受得起。”
宁亦姝有自己的小心思,嘴上跟陶成客气,不过是想借着同他攀谈,问出他为何要吩咐三娘特别照顾她。
陶成似乎看出了宁亦姝的心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宁姑娘想说什么不如直接同我讲吧?”
宁亦姝觉得既然陶成照拂他,就目前而言他对于她不会有什么危害,见自己心里的那点小算盘被他看破,也不再隐瞒,坦白的道:“我想知道陶大人为何要吩咐三娘特别照顾我,还送了五儿过来?”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陶成言简意赅,“宁姑娘只要在教坊,我就会尽心尽力的顾你安全。”
宁亦姝眼睛微微一亮,果然如她先前想的一样,追问道:“那陶大人是受何人之托?”
“这个…恕我不能告诉你,我若是告诉了你,”陶成眯着眼摸了摸下巴,“只怕他会要了我的命!”
沈思怡一直站在旁边,听这话,柳眉一掀:“什么人啊?这么凶?那他为什么要托你照顾阮阮?”
陶成只笑。
宁亦姝见陶成不肯说是谁在暗中护着她,也不再勉强,想了想,又问道:“那五儿呢?”
“五儿就是五儿,宁姑娘对五儿大可放心,我这里若是有什么照顾不到你的地方,你可以告诉五儿,有什么需要,或者有什么危险,都可以告诉她,她会保护你。”
宁亦姝听明白了,五儿是特别放在她身边保护她的。
在失去父母的庇护之后,宁亦姝日日夜夜惶惶不安,如今突然从天而降了这么一个人,虽不知他的姓名,不知他的模样,也不知他的声音,但宁亦姝知道,他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无声无息的躲在暗处悄悄保护着她。
宁亦姝不知要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说感动,太简单,说感激,不足够。
宁亦姝敛衽向陶成盈盈一拜:“劳烦陶大人替我谢过他!”
陶成微微侧身,并不受宁亦姝这礼,笑道:“宁姑娘早晚会知道他是谁,到时候姑娘亲自谢他吧!”转眸瞧了一眼站在一旁听得糊里糊涂的沈思怡,“你们两个小姐妹好不容易见面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
陶成抬步往外走,路过沈思怡身边时,从身上拿了一个腰牌递到沈思怡跟前:“你拿着这个,以后再来教坊要找宁姑娘,便没人敢拦你了。”
沈思怡双手接过腰牌,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高兴的又蹦又跳:“太好了!我以后可以常常见到阮阮了!陶大人,谢谢你!”
陶成已经走远了,听到这话,挥了挥手,并没有回头。
沈思怡将腰牌放好,蹦蹦跳跳的跑到宁亦姝身边,两个小姑娘手拉着手进了厢房。
宁亦姝和沈思怡肩并肩在桌边坐下,沈思怡牵着宁亦姝的手,把人看了又看:“阮阮瘦了,”一笑,“不过更漂亮了。”
宁亦姝莞尔:“你这话当真?唬我的吧?”
“真的,真的更漂亮了,”沈思怡凑到宁亦姝面前,又瞧了瞧她的脸,“真该让赵茹菲来看看,就她那张脸如何能跟你比,还自以为是的觉得你家里出了事,她便能取代你了!”
宁亦姝出身显赫,人长得漂亮,读书多,又聪慧过人,遇事比一般的大家闺秀有主意,自小在贵女圈里便颇有威望,许多人都喜欢以她马首是瞻。
但木秀于林,易被风摧,太过出众的人,总容易招来嫉妒。
贵女之中因宁亦姝太过优秀,而与她作对的亦不在少数,赵茹菲便是这些人中带头的那个。
赵茹菲是左丞相长女,论出身算是和宁亦姝不相上下,但若论长相和才学,却远远不及宁亦姝,而且这人既心胸狭窄又自以为是,在贵女圈中,除了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阿谀奉承她的那些人外,并无什么好人缘。
宁亦姝淡淡一笑,对于赵茹菲这般跳梁小丑一样的人,并无甚兴趣。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怎么样?”宁亦姝不在意赵茹菲想不想取代她,但她在意自己的闺中好友过得好不好。
“你不在,我当然过得不好了。”
沈思怡嘟了嘟嘴,想到昨天跟徐若曼争吵的事,一肚子火。
昨天孟将军家里的老太太做寿,京城贵女圈里过半的人都聚在孟府,户部侍郎的女儿徐若曼当着众人的面先说起宁家的事,后又阴阳怪气的说了些教坊优伶的风韵事,明里暗里的嘲笑宁亦姝。
沈思怡气不过,当场便和徐若曼吵了起来,但宁家出了那么大的事,人人避之不及,哪里还会有人帮着宁亦姝说话,沈思怡以一抵众,自然是没捞到好处。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宁亦姝见沈思怡一脸不高兴,歪着头,伸出一根水葱般的手指轻轻戳了戳沈思怡的脸颊。
沈思怡自然不会把徐若曼说的那些腌臜话传给宁亦姝听,也不想提宁家的事惹宁亦姝伤心,只避重就轻的说道:“昨个孟老太太做寿,我和徐若曼吵起来了,没吵过她,想想都来气。”
宁亦姝凝望着沈思怡,见她眼神有些躲闪,凭她多年来对沈思怡的了解,知道沈思怡这副表情必然是没说实话。
沈思怡虽性格直率,但因家教严苛,她在外一向收敛,不敢轻易惹是生非,能在孟府和徐若曼吵起来,一定不是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联想到她对自己躲闪的语气,就算沈思怡不说,宁亦姝大概也能猜到事情始末。
想来徐若曼说了自己的坏话,沈思怡听不下去,才争执了起来。
宁亦姝心里很清楚,她从前站的那么高,如今跌落到泥土之中,以前嫉妒她的那些人,必然会用恶毒不堪的语言在背后嘲笑讽刺她。
不过,没关系,就算她不再是右相之女,只要给她机会,她一样有办法治得了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