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捕夭夭妖》金面佛

19、巨变

　　看着陶老太太慢悠悠的身影消失在陶夭夭的卧房，尚逸清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悄声向墨嫣问道：“阿嫣，你说我这个人有什么优点没？”
　　心神全部放在陶夭夭身上的墨嫣此时才回过神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是吧，难道我没有一处优点值得你肯定？”尚逸清摸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伤感却又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想你是想问为什么我会爱上你吧？”墨嫣此时回过神，立马明白尚逸清话中有话，“我不知道，但我想这个也不重要，反正你也不会接受我。”说完，墨嫣神色极其黯然。
　　看着暗自神伤的墨嫣，尚逸清还真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这不是没事找事，哪壶不开提哪壶么？瞥了一眼正在看自己热闹的连雷，再瞅了一眼心神全放在陶夭夭身上没有听见自己和墨嫣对话的路晔，尚逸清知道此时此刻没有人会帮自己说话。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不让错误变大，尚逸清最后选择了沉默。一时间，客厅又沉寂了下来。
　　“砰——”一声巨响从卧房里传了出来，狠狠地击在了客厅众人的心弦上。出事了！所有人脑中都闪过这个念头。
　　“快去救人！”首先反应过来的是一直在那儿独自神伤的墨嫣。墨嫣平时神经一向很大条，再加上身为妖怪反应速度比人类快上一些，她抢先冲进了卧室。虽然卧室的门是关着的，但对从来就不从寻常途径回家的墨嫣来说，有没有都是一样的。
　　作为客厅坐着的三个男人中修为最为强劲的路晔，在墨嫣做出冲进卧房的举动后也立刻反应过来，随着墨嫣的步伐也冲进了卧室。当然，路晔不是墨嫣，他没有穿墙的功夫，所以他花费了不到0.1秒的时间为后面的两个反应极度迟缓的家伙打开了房门。不过，在路晔用暴力开门之后，估摸着这门也到了完成它使命的那一刻了。
　　卧室的灯是亮着的。这是尚逸清冲进卧室的第一印象；卧室里面之前的家具没有什么损坏，除了有一角被血染红的床头柜。这是尚逸清冲进卧室的第二印象；陶夭夭蹲床头柜旁，低着头，陶老太太躺在她的怀里，后脑勺似乎还流着血。这是尚逸清冲进卧室的第三印象，也是冲进卧室一眼所看的最后印象。很自然地站在摆开战斗架势的墨嫣的身后，尚逸清和站在自己身后的连雷静静地看着和陶夭夭交涉的路晔。
　　“夭夭，把姑奶奶放下来！”路晔急切地想冲上去，但又害怕陶夭夭做出什么不利于陶老太太的举动，只得怔怔地止住了脚步。
　　陶夭夭静静地抬起头，没有依言放下陶老太太，反而是将陶老太太抱得更紧了。
　　“不用了，老太太已经去了。我感觉不到她的生命气息。”人已经死了，墨嫣没有再称呼陶老太太为老太婆，而是和尚逸清一般称之为老太太。
　　“夭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路晔一听陶老太太已经死了，心情更加急切了。
　　“你们都看到了，是不是都认为是我害了姑奶奶？”陶夭夭面目表情，两行清泪顺着脸颊静静地躺了下去。
　　“夭夭，你怎么会这样想呢？你怎么可能害姑奶奶呢？”路晔知道这会儿陶夭夭又犯了迷糊，赶忙开口劝导。
　　“怎么不可能！我是夭夭妖，还有什么事我是不能做的！”陶夭夭此刻口气中隐隐带了几分哭腔。
　　“谁说你是夭夭妖的？记住了，你是陶夭夭，是我路晔的未婚妻，是后天那场婚礼的新娘！”路晔口气极其强硬地道。
　　“她就是夭夭妖。路晔，你难道没有感到她身上的那股妖气么？”墨嫣极不合时宜开口道。
　　“你滚，你们他妈的都给我滚！”路晔突然回头对尚逸清一行人吼道，“要不是你们这帮人乱插手，姑奶奶又怎么会死！特别是你，墨嫣，一个妖怪没事凑什么热闹！”
　　“路晔，你想清楚，这事到底是谁的错！”尚逸清也是恶狠狠地对路晔吼道。开什么玩笑，自己和墨嫣浪费了这么长时间在你和陶夭夭身上，非但分文未取，还要倒贴汽油费，你还好意思对我们乱吼乱叫？
　　“如果不是墨嫣乱说夭夭就是夭夭妖，如果不是连雷找出什么重阳派的秘密，如果不是你尚逸清一力支持墨嫣和连雷，事情会变成这样子么？”路晔不甘示弱地冲尚逸清吼道。
　　“是谁请我和墨嫣来的？是谁同意连雷坐在陶家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好意思指责我们！他妈的，如果不是阿嫣想帮你们，老子犯得着这么屁颠屁颠地跑来跑去么？”一激动，尚逸清粗口都爆出来了。
　　“那敢情都是我的错喽？”路晔脸部表情极度扭曲，毫不示弱地回吼道，“尚逸清，你丫的可真会打太极啊！”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吵来吵去有什么用！”墨嫣指着还在那儿一动不动，嘴角似乎挂着一丝微笑的陶夭夭，“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还搞没清楚了！”
　　“果然是夭夭妖，散发出的气息和我师傅告诉我的感觉完全一样。”一直躲在尚逸清身后的连雷此刻从尚逸清身后转出，用眼神锁死了陶夭夭。
　　“夭夭妖？”陶夭夭突然像疯子般笑了起来，“什么夭夭妖啊。阿晔，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玩的游戏么？那时候你最喜欢扮剑侠去降妖除魔。为了让你开心，我每次都扮成女妖怪……”
　　“夭夭，是我对不住你，是我错怪了你。”路晔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路晔明白陶夭夭话里的意思：她以前所谓的被夭夭妖附身不过是她调皮罢了。
　　“好一手以退为进，好一招虚虚实实！”尚逸清冷眼看着同样是泪流满面的陶夭夭，沉声对路晔喝道：“路晔，莫非你还相信她么？假扮附身？我就不信她能有这么大的实力造出夭夭妖的妖气！可笑，想你路晔也是一个聪明人，竟然也会被这种拙劣的理由给骗到了。”
　　“我喜欢，我乐意！”路晔何尝不知道陶夭夭近乎可笑的理由是多么拙劣，但直到现在他还是在心中最深处保留着那根本就不可能的希望。
　　“就算你喜欢，你乐意，但是老太太的死，和她还是脱不了关系！”尚逸清死死地瞪着有些歇斯底里的路晔，闷声闷气地说道。
　　“姑奶奶不是我杀的，我不可能对我的亲人下手。”陶夭夭轻轻地将陶老太太的尸体抬上自己的床，丝毫不顾陶老太太的后脑勺上还渗着血。
　　“是么？陶老太太是你的亲人么？你一个有着几千年修为的传奇级妖怪，会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当成自己的亲人？其实，我也不清楚你为什么会杀死老太太，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必要杀死她。从某种意义上讲，我更希望你是错手杀了老太太，毕竟老太太死后你根本就没离开现场。”尚逸清对夭夭妖其实没什么特别偏见，此刻说的话也相对公允一些。
　　“尚逸清，你是一个不简单的人物。”陶夭夭坐在陶老太太尸体的旁边，没有让摆明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的路晔靠近自己。
　　“能被你这么一个传奇级妖怪夸奖，也算是我的荣幸吧。”尚逸清静静地道。
　　“我知道，我再怎么说你们都不会相信我不是夭夭妖。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我自己心里明白，我不是夭夭妖。阿晔，我知道你潜意识里也不希望我是夭夭妖，但你面对那些几乎看不出破绽的推理和证据时也不得不认同我就是夭夭妖这个结论。我知道，其实姑奶奶也是和你们一样认为的。而且，我还知道姑奶奶从头至尾就没认为我不是夭夭妖，但是我不在乎，因为姑奶奶也不在乎。阿晔，我知道如果我真的就是那个夭夭妖的话，你还是会娶我的，是不是？”陶夭夭没有理会一脸戒备的墨嫣和连雷，也没有理会长于诡辩的尚逸清，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夫，那个如果不发生今天的事便会在后天的婚礼上成为自己另一半的男子。
　　路晔深情地看着陶夭夭，淡淡地说道：“夭夭，你是明白我的。”
　　得到路晔肯定的答案后，陶夭夭先是极幸福的一笑，而后脸上布满了淡淡的忧愁，有些伤感地道：“但是我还明白，就算我们成了夫妻，你心地还是有些疙疙瘩瘩，是不是？你不用否认，这些我都知道，因为墨嫣曾经就告诉过我为什么尚逸清不肯和她在一起的原因：人妖结合是不会有孩子的。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小孩子，所以你害怕，害怕我就是那个夭夭妖，害怕我不能为了生孩子，是不是？”陶夭夭盯着路晔的眼睛，让路晔没有逃避的选择。
　　面带苦笑，路晔微微地点了点头，没有对陶夭夭撒谎。
　　“我很开心，因为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从来都不会对我隐瞒什么。”看到路晔十分诚恳的点头，陶夭夭再次露出了笑容。
　　“陶夭夭，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老太太会离开这个世界。我希望你能说实话。”尚逸清感觉陶夭夭似乎在岔开话题，赶忙开口道。
　　“我说了恐怕你也不信。”陶夭夭满怀深情地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旁已经逝去的陶老太太，“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姑奶奶走进房间，坐在床边上劝我不要因为你们的举动而生气，还跟我说了许多关于做新娘的事情。虽然我很是生你们这帮人的气，但看在姑奶奶的份上，我还是消了气。然而，就当我准备听从姑奶奶的意见出门向你们道歉时，姑奶奶身子突然晃了晃，直接向后倒在了床头柜的前面。我当时来不及去就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姑奶奶的后脑勺撞在了床头柜的角上。等到我将姑奶奶抱在怀中时，她已经停止了呼吸，而后墨嫣就进来了。”
　　“你觉得你这个解释能说服我们吗？”虽然直觉告诉自己陶夭夭并没有说谎，但尚逸清还是代众人发出了疑问。
　　“不能，因为连我也不相信。”陶夭夭回答得很干脆。陶老太太死后，陶夭夭似乎一下子褪去了娇娇女的青涩，变得成熟了许多。
　　“那你还那么说。”连雷小声地抱怨道。
　　“我不说也得说。”陶夭夭自嘲地笑了笑，“这和我不承认自己就是夭夭妖原因一样。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们都会怀疑我就是凶手，因为在你们眼中，除了我这个所谓的传奇级妖怪——夭夭妖，还有谁能杀死姑奶奶呢？现在我已经把事实都告诉了你们，至于你们相不相信，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夭夭，我相信你，因为你和姑奶奶的感情是那么的好，你是不会杀死姑奶奶的。”路晔急急忙忙地开口道。
　　“谢谢你，阿晔。”陶夭夭对着路晔点了点头。
　　“我只相信眼前看到的和我的判断，但我还是希望你说的都是事实。”尚逸清出人意料地帮了陶夭夭一把。
　　“我很感激，但我还是很恨你。如果没有你，事情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陶夭夭承了尚逸清的好意，但并没有忘却尚逸清的“恶”。
　　“我不想说什么，老太太是谁杀死的我不关心，”一直在戒备的墨嫣此时也放松了下来，“但我不希望有谁对逸清不利。”
　　连雷是个人精，见到这种情况也明白没有必要坚持陶夭夭就是凶手，何况自己又是陶老太太的什么人，自然是暂时相信了陶夭夭的话。
　　仔细地端详了路晔片刻，陶夭夭慢慢走到落地窗前，回首道：“我不管你们心里想什么，但就这一刻，我洗清了我的嫌疑。阿晔，我对不起你，我不能做你的新娘了。”说完，她便冲破了落地窗，张开双臂如同大鸟般向天际飞去。
　　“不——”路晔冲到了破碎的落地窗前，无力地跪了下来。虽然自己很伤心，但路晔还是清醒地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墨嫣都没可能追上她，她永远地离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