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别过我们的十年》秋天的月亮

14、煎饼

　　我跟张尧进展很快，可能是突然间闲下来了，或者是干柴碰见了烈火。几次接触下来我们互相都有了默契，暧昧着暧昧着就在一起了。关系确定在6月23那天，22号那天本来跟几个同学约好一起去黄河边玩，我跟张尧约在一个公交站，然后一起坐车过去。从一起去办准考证那天之后，再去哪玩，我们就总是很有默契的一起出发，经常是我约他一起，他也从来不拒绝，渐渐的我们在一起我自己都觉得很暧昧，比如会打一把伞，比如他买水总会给我也买一瓶，再比如每天都会例行聊天......
　　他那边有车直接到黄河风景区，我一早就收拾好了，这次没再穿兜兜多的衣服，以防止什么东西又都放在我这给弄丢了。背了个小包，装了把伞就出发了。
　　还是上次跟他去拿准考证那一站下车，下了车看了看手机，这会儿才七点半，公交站并没有什么人，我也没看见张尧。电话打过去也没接，去哪了呢？是睡过了？还没起吗？接着第二个电话又打过去。
　　“喂？你到了？”
　　“恩，到了，你在哪呢？没看见你呀。”
　　“你稍等一下，我在买早饭。”
　　这么讲究吗还吃早饭，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平时在学校想着有吃早饭的功夫还不如多睡一会儿的实在，回家了爸妈每天起得比我还晚，就没有养成吃早饭的习惯了。我站在站牌旁边等他，心里想着一会儿去了公园可不能再玩什么刺激的了，我这没吃早饭，吐都没得吐。正想着呢，张尧从马路对面迎着太阳走了过来，阳光反衬的他好白呀，眼睛虽然是双眼皮但是没有那么大却显得很有神。清晨的阳光没有那么刺眼，地面的暑气也没有蒸腾起来，整个天气都好舒适，连带着看张尧也觉着好舒服。张尧个子有一米八三，因为身材比例的问题，看上去没有那么高，所以看起来并不出挑。可是一跟他站在一起，也确实比我高两个头，很有安全感。我不喜欢那种看上去在人群中闪闪发光的男孩子，他们很善谈，对大家都很有梗，谁的话都能接上，可是我就是不喜欢，比如说李正立。我的朋友中男生并不多，很多人看着很熟也就是说过几句话，但是不能称之为朋友吧。能跟张尧做朋友，可能也是因为他的“不发光”吸引了我吧。
　　只在一个人面前闪闪发光，性格幽默却懂得收放，不会成为交际花是我择男朋友的标准了。后来上班了，当了老师发现这不仅是择偶标准，对所有人我的标准都是如此。班里学习好可臭屁的男孩子一点也不讨我欢心，相比较而言我更喜欢那些平时不吭声，但是次次名列前茅的孩子，这种闷声做大事的人真的是太对我胃口了！
　　张尧他很小心，遵守交通规则，走到了斑马线上等着红灯。红变黄的时候他不着急，不在乎旁边的人先他一步，他耐心等待，绿灯亮的第一秒他快步向我走来。张尧很稳，他仅仅是走得比较快而已，但我甚至觉得他是在向我奔来，给我买了早餐.......向我奔来。
　　“你来这么早啊，我来看你没来就去买早饭了。”
　　“恩~我吧，是个非常守时的人，请夸奖我！”我已经把张尧当成了我的好朋友，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多的客气了。
　　“你真棒！”我看张尧吃着他右手边的煎饼果子，一边含糊地毫不走心地夸了我一句。说完还不忘往马路那边看看，看看我们要坐的车来了。
　　“你吃两个啊？”我看着他左手的煎饼果子，不是给我买的吗？
　　“恩，对啊，一个吃不饱，早上我都是吃两个”他又大大的咬了一口，我闻见了焦香的鸡蛋味。
　　“哦，你吃得真多”
　　“还可以吧，你不吃早饭习惯不好，要不我这个给你吃吧？”张尧的小眼睛真诚的看着我，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呀
　　“你怎么知道我不吃早饭？”我现在好奇的是这个，我不记得我这个不好的生活习惯告诉过张尧。
　　“我猜的”
　　“切，那你猜错了”我不等他说话，就伸手拿住了他左手上的煎饼果子，咬了一口，嗯，还热乎着呢！真好吃！
　　张尧看着我笑了笑，也不介意我抢了他手里的东西。
　　他说：“早知道你愿意吃，我就再买一个了。”
　　“我不要，我就吃这个。”
　　没说几句，车过来了，哇这车这么多人吗？张尧解释说，这车要经过一个农贸市场，早上的时候，老头儿老太太特别多，没办法，不过等过了农贸市场就有位置了。说着我俩上了车，正准备那公交卡的时候，公交车猛地起步，因为惯性，我往后跌了一个趔趄，张尧拉了我一把，才没有让我连人带饼一起摔出去。车开平稳后张尧松开了我，我赶紧抓住旁边的扶手，张尧投了两块钱后过来说往后面走走。
　　这个司机估计是新手，车开得很不稳。本来煎饼就剩下一半了，狼吞虎咽一番说不定一会儿就吃完了，这半拉饼拿在手里扔也不合适，吃也不合适，真的是局促。
　　张尧也很尴尬，我看他耳根子有点红了，估计是煎饼的味道有点大，旁边的老太太直瞪他。就一站路，车到站的时候，我拉着张尧的衣服下了车，我俩坐在公交站里的凳子上，面对面地啃着煎饼，我看他烧红的耳朵直笑，他恼怒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嘴巴张大把最后一口吃进嘴里。
　　“咱们好没素质啊。”
　　“怎么了？就是因为把煎饼拿到车上？”
　　“恩，以后还是不要在车上吃东西了，你看那个老太太的眼神，我觉得他肯定想一把夺过来，然后给我扔窗外去。”
　　“咱们又没吃，就是拿上去了嘛，你脸皮这么薄啊！”
　　“这不是脸皮薄的问题，是咱们的东西给别人带来了困扰，下次还是不要了。”
　　“好，知道了”我心不在焉的听着，没当回事，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既然下来了，那就不用着急了，慢慢吃呗。
　　“你觉得呢？”张尧问我
　　“好吃呢，这家煎饼很不错，如果再多放点辣椒就更好了！”
　　“我没问你煎饼，我问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应该在车上吃东西的。”
　　“恩恩，不应该”我真诚地看着张尧点点头。我们从来没有这么正儿八经地交流这种问题，他真的对别人的目光好敏感，我也不敢再敷衍了。
　　真的，就从那天开始，我再也没在车上吃过东西。看见有人吃我甚至会露出那天那个老太太看张尧时的表情，心里还想把他吃的东西扔出窗外。这大概是我跟张尧在一起的第一个改变。他真的太正直了，从不闯红灯，看见别人厌恶的眼光会反省自己然后立刻改正，几个人聊天即使是自己不感兴趣的话题他也会认真听并给出回应。我有时甚至会觉得他活的很累，是为了别人而活但是他不觉得无趣，他总是为他的自律而骄傲。对于我让他活的随意一些的建议从不采纳。就像是小象从小就被人用铁链拴着，即使长大了，铁链解开了他还会往前走吗？一个道理。张尧是我从小到大见过的第一个这样正直有原则的人，我从心底里喜欢这样的人，但是自己从来做不到这样，所以我很羡慕他也很敬佩他。因为刚开对他的印象如此才导致于刚刚交往的时候我比较拘谨，对他呢，我说话也十分注意分寸，生怕显露出我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本性惹他嫌弃。
　　现在有个词叫pua，我当时真的很像被pua的女生，也幸好，张尧是个好人......
　　吃完了，满嘴的油，完蛋，我忘带纸了。说起来真的很汗颜，我出门经常忘记拿纸，每次带了吧没什么事情发生，只要没带就要出问题。偷瞄一眼张尧，我看他在看站牌，偷偷用手擦了一下嘴巴，正准备拿装煎饼的包装纸蹭蹭手呢，一抬起头...
　　四目相对,哎......
　　“我去买吧......”
　　上一次是吐在他面前，这一次是在他眼皮底下蹭油。哎，果然沙雕过一次就会有无数次了。形象好坏无所谓，交朋友嘛，重要的是真心，只能这要安慰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