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溪流水泛桃花》元多邦

4、饭桌相亲

　　第二天一早张弛打电话过来说家里有事，还要麻烦陈茵照看两日，鬼使神差的，陈茵也就答应了。
　　微信发来提示音，陈茵打开，是请求添加新朋友的。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陈茵很久没加陌生人了。手指无意识的点了一下，就有消息过来。
　　“起床了？我是张弛，在你家门口。”
　　陈茵不太习惯唐树以外的男性来自己家，在客厅绕了一圈，向后捋了捋头发，透过猫眼看了一眼，开门。
　　张弛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貌似等了很久的样子。
　　陈茵告诉张弛小萝莉还没睡醒，可能还要等会儿。
　　张弛客气的再次感谢陈茵，并把带来的东西往桌上摆，除了好吃的早点，还有给小萝莉准备的洗漱用品和换洗的东西，并一一交代清楚。
　　也是这一次，陈茵也才有机会细细的观察这个两次让自己心跳错位的男性，谈不上丑或帅，微胖，就贵州这个大环境而言，挺高的，手上也是肉肉的，看来血管不好找，输液的命中率不高。
　　陈茵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羞愧，但是这些思维越想控制越张狂的厉害，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好像没有那种缺氧的心跳加速感。
　　注意力也集中到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舅舅，心里这么想，声音就传到张弛的耳里。
　　这么赤裸裸的夸赞张弛并不是第一次听见，但还是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只说自己住的地方隔这儿不是很远，想起来就顺便准备点雅莉常用的日用品，省得陈茵麻烦。
　　陈茵好久没觉得这么暖了，虽然暖的并不是自己。
　　雅莉睡得早，在陈茵之前就醒了，但也不想起床，望着天花板回想最近的事情。正在感慨床是青春的坟墓，就听见客厅窸窸窣窣的声音。
　　娘舅，娘舅，即当娘，又当舅，到头来，始终对自己最好的还是自己的舅舅。表面上生自己的气，不管自己了，但还是把自己的芝麻大点事情都给记住了，还特意来到陌生人家给自己送东西。如果……哪有什么如果？
　　雅莉只觉得眼睛一酸，眼角就有不争气的泪豆往下滑，不受自己控制。
　　整理情绪，镇定自若。雅莉伸着懒腰，揉着迷糊眼走向客厅。
　　张弛语调依旧平平的：“东西都给你带来了，快去洗漱就来吃早餐。
　　“哦。”
　　本来陈茵还觉得张弛并不难相处，但他板着脸关心人的时候，莫名的有威严感，让人畏惧又想笑。
　　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张弛告诉陈茵他和唐树大学的时候就已经相识。唐树跳舞很帅，学校周年庆的时候，一舞成名。而张弛刚好是这场周年庆的负责人，反反复复的彩排和预演，一来二去，也就熟悉彼此，也才知道原来两个人在游戏的世界早已经是朋友，陈茵是个完完全全的游戏白痴，常玩的也就是开心消消乐，现在还一直在玩。
　　张弛还告诉陈茵唐树很招女孩子喜欢，这些陈茵自然是知道的，但还是很好奇的样子，继续着话题。但是他并没有继续深入下去的意思，这一点男性和女性有根本的区别，女性一旦嗅到八卦的气息就会咬住不放，不但挖掘，而男性真的可能就只是顺口一提。
　　雅莉的嗅觉很敏锐，很能抓得住重点：“他祸害了多少娘家妇女呀！”
　　张弛看了雅莉一眼，雅莉很自觉的闭嘴、低头、喝粥。
　　聊了这么多，两个人之间唯一相似的地方也就是都爱打麻将！还约着说有机会可以约个局。
　　张弛看了眼手表，交代了雅莉要听陈茵的话，就匆匆离开。陈茵站在门口，望着被电梯夺去的影像，心下空落落的。
　　张弛的离开让就好比一纸特赦令，整个人活泼了不少。
　　雅莉自来熟，也不带怕的，急急的吃饭早餐，整理仪容，换上舅舅带来的衣服，催着要和陈茵去见活宝。
　　雅莉虽然才高一，但是随妈妈，身高快赶上陈茵。腿不但长还直，穿上工装套装，娇俏可爱。
　　张弛的本意是不想自家侄女穿得招摇，所以衣服都是简单基础款，要么没有性别属性，要么偏男款。但是他忘记雅莉软软糯糯的声音搭配这酷酷的穿衣风格，更加惹人怜爱。
　　本以为陈茵会带自己去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没想到不一会儿就到了，公交车也就半个多小时。
　　陈茵问雅莉喜欢吃什么，没等说完就拉着去买菜，满满的两大口袋。雅莉还没还得及反应就被陈茵拖到6楼，累得不行，蹲在陈茵身后，等着开门。
　　“来了，来了。”是熟悉的声音。
　　爷爷小跑过来给开门，雅莉突然从后面冒出来，吓了爷爷一跳，奶奶问声也冲了出来。
　　“爷爷奶奶好！”雅莉甜甜的的声音很得两个老人的喜欢。一会儿拿出一样好吃的，想了一下，又拿出新的东西。
　　陈茵不免嫉妒，家中地位不保，但也乐得清闲。
　　奶奶像查户口似的，拉着雅莉问长问短，陈茵在厨房帮爷爷打下手。今天的菜格外的多，加上陈茵买的，两个星期都吃不完，爷爷笑而不语。
　　门铃再次响起的时候，迎接陈茵的除了尴尬就是尴尬。
　　门框里，是姑姑的招牌笑容，姑姑身后，是陌生男人的衣角。姑姑招呼所谓的客人坐下，就喊着陈茵快点倒水，雅莉小丫头不知所以然的起身帮忙，被姑姑审视的眼神吓得一愣一愣的。
　　陈茵将小萝莉叫到厨房，姑姑进来一把抓着陈茵往外拖，撞得手臂发疼。陈茵虽然不矮，但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和自家姑姑拉扯。
　　客气疏离，不冷不热的和所谓的熟人坐在一起，照顾着大家所谓的得体。
　　饶是陈茵没少跟着护理部主任到处应酬，组织各种医院的活动，但面对相亲这种场面，也难免手忙脚乱。
　　相比陈茵的窘迫，对方显然自然了许多，大大方方的介绍自己：“秦国，请多关照”
　　陈茵心想怎么这么老土：“让我关照，是要住院吗？医院最近的病床可有点紧张呢！”
　　姑姑看着陈茵笑盈盈的样子，和奶奶对了个眼神，估摸着成了五六分。陈茵看在眼里，想到奶奶今天再三打电话问要不要回来吃饭，原来早有安排，真是失算。
　　小萝莉和爷爷在厨房忙忙碌碌，有说有笑，顺便偷听吃瓜。陈茵如坐针毡，第一次这么渴望成为厨房的一员 。
　　秦国也算是大方，自自然热的和陈茵聊天，聊的还是自己母亲是如何强势，吵架如何厉害，如何战胜七大姑，八大姨……
　　姑姑在一旁攒足了劲儿的使眼色，秦国不管不顾，自顾自的说不停。
　　陈茵心想这哥们怕不是来相亲，是来砸场子的吧！不过这样也好，只需要配合吃一顿饭，以后也不会有联系。
　　“阿姨这么厉害呀！那你应该也很能说会道吧？”
　　秦国无奈的笑道：“还真不是，我爸、我姐、还有我从小都被我妈管得死死的。”
　　“有人管，是一种幸福。”陈茵迟疑了一下，给了秦国一个眼神，让他继续往下说。
　　秦国得到鼓励，滔滔不绝的说不停。
　　“我以前交了个女朋友，对我超级好的，她每个月3000多块的工资，硬是花了2000多在我身上，我妈也挺喜欢他的。还让他搬来和我们一起住，但是她居然接受不了我妈给我洗内裤，还常常为这个和我吵架。我妈觉得她对我好，都是别有用心，就让我们分手了。你呢？你有没有什么感情史。”
　　“……没有，嗯……像你这样惊世骇俗的感情史，还真的有不起。”
　　陈茵觉得很累，闷热的空气让人憋得慌，只想把这个奇葩妈宝男赶出去。
　　秦国：“不是吧，听说你28？老大不小的，怎么都没谈过呀，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陈茵气到吐血，瞄了一眼之前殷勤巴巴的奶奶，白了一眼姑姑，心说姑姑你这么多年的盐都白吃了，你看这就是你觉得不错的帅小伙。
　　爷爷听得极不顺耳，把姑姑叫到厨房，絮絮叨叨半天不见出来。
　　出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把饭碗往桌上一放，自己起身泡茶，叫姑姑张罗吃饭。酸汤一盆，黄瓜一碟，土豆丝一盘，外加蘸料。这也太寒酸了吧！5个人，3个菜。陈茵会心一笑。
　　秦国看着桌上的菜，脸一绿一绿的，端起碗差不多也吃了小半碗，都还没有停下来的苗头。
　　一家人都不动筷，只有秦国吃得香，看得雅莉也想动筷子尝尝。
　　“慢慢吃，别噎着，我们家条件就这样，你也看到了，来，喝喝茶。”说着手还往前摆了摆。端茶送客，也要客人明白才有用。
　　一碗饭，齐齐整整的吃完，秦国才借着有急事的由头离开。还不忘夸爷爷炒的酸辣土豆丝味道入味也很脆。
　　“可以啦，脚上肉都被你拧下来了，疼死了。”爷爷赶紧脱离奶奶，直奔厨房。
　　小萝莉紧跟其后,不一会儿，就飘出糖醋小排，清蒸鲫鱼，酥肉，爆炒花蛤，辣子鸡的香味……
　　陈茵的筷子飞快，没有停下来过。
　　“茵子呀！这次是你姑姑看走眼，下次，下次奶奶先给你把好关。”奶奶小心翼翼的安慰着茵子
　　“她哪次没走眼。”爷爷替陈茵说出心里话，陈茵的胃口更好了。
　　姑姑打圆场个：“都怪姑姑不好。你说他家条件那么好，怎么会是这么个软骨头，还大脑缺根筋，不过人家条件真的没得选，你要是能嫁给他，哪里用得着给病人端屎端尿。”
　　“我靠自己的能力工作吃饭，用不着上升到职业歧视吧！”陈茵虽然对护理这个职业谈不上多喜爱，甚至还有点厌恶，那也只是因为医患纠纷严重和不得不倒夜班。听姑姑用端屎端尿形容自己的工作，也没必要掩饰自己的情绪，维护大家基本的体面。
　　陈茵很久没在家里有过情绪，一方面是不常回家，另一方面是有情绪也不会使生活变得更好。
　　奶奶给茵子夹菜：“多吃点，你做什么，我们都是支持的，姑姑也只是希望你过得轻松点。家里有个头疼脑热的，要不是有你，那药会自己飞到家里。你姑姑私下天天夸你孝顺，说多亏家里有个学护理的，贴心。”
　　“爷爷本来就懂药理，父亲又是学中医的，家里有没有我都不缺药的。”
　　陈茵说话的语气平平淡淡的，好像已经浑不在意似的，继续认真的吃着，还不停的给雅莉夹菜。好似没在意一家人都在盯着自己。
　　“别看了，也不用安慰我，我现在的工作挺好的，相亲也不是不行，但是急不得。”说着给姑姑的碗里夹了一块鱼。
　　姑姑哼哼唧唧：“对人家那么友好，对自己家姑姑那么苛刻，说不得啦？我的侄女，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我那不是友好，是做人的基本礼貌，对一个陌生人，没必要做让自己掉价的事情。但是你是我姑姑，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性，我们生活没说有多好，但也没多差，没必要把物质强加在婚姻上。”
　　吃完饭，收拾好桌子，洗了好多水果，都是陈茵爱吃的，见姑姑没有离开的迹象，找个借口拉着雅莉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