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ow up》Carrera

15、●ミ。过往

　　时间如水般前行，时间的钟摆已不知不觉地推进到了暑假的末尾。颜曜坐在房间的书桌前，用手撑起头眯着眼睛看窗外，金色的阳光和稻色的窗帘融成一片，恍若空气一般。
　　颜曜慢慢起身，环视一下房间就开始就手收拾东西。
　　补习课的讲义，练习用的试卷，几本课辅书，勾勾画画过的初三课本，一本新版英文版的《Little Prince》。
　　就像是足迹一样被留在了记忆的某一页，看似与其他的那些没什么不同，但就是这样拼凑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暑假。
　　把那些东西分门别类地清好，用一个整理箱装起来，颜曜无意间撇到了墙角某次从自己那幢房子中无意中带回来的小提琴箱，因为有些日子没用而蒙了点灰，便用手掸掉，准备把它放上书橱。回头时恰巧看见靠在门框的陆梓然，就先把它放在了书桌上：“Morning,教授。”
　　狐狸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阳光照在他脸上让他显得很温和，他用干净的嗓音对颜曜说：“怎么样？愿意为我奏一曲么？”男孩嘴角勾起一抹笑容："At your service,sir."
　　《莫扎特D小调奏鸣曲》，颜曜当年练琴时最喜欢的曲子。
　　陆梓然穿着家居装，透过金丝边框的眼镜看着颜曜穿着的亚麻粗布裤和白色衬衫，赤着脚站在窗台边拉琴，耀眼的阳光洒在男孩的身上，像是太阳边缘夺目的光。就算没有精致到华丽的礼服，也足以赢得人们的目光。
　　想起初见时的颜曜，狐狸不禁一笑。
　　——————————————————————————————————————
　　颜曜从小就对音乐富有很大的兴趣。一次闲谈中母亲笑说男孩小时候是个不安分的孩子，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就是哭，只有听到音乐才会安静下来。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两岁的时候才停下来。四岁的时候路过音乐学院的时候看见一个漂亮的大姐姐便被半哄半骗地拉去学钢琴。（小路就是这样被骗的……）
　　被漂亮姐姐领到了琴房，却看见一个四五十岁的妇女坐在里面，愣了一下回头一看大姐姐却不见了踪影，想要逃跑却被老巫婆抓来摁在琴凳上，不明不白地学琴。
　　第一天老巫婆不停地说“手指站起来”“手型要圆”，男孩受尽委屈，泪眼汪汪地看着老师想换取一点休息。不过老姜最辣，大概看惯了，不仅没有休息，还拿筷子在男孩的手指上狠狠地敲了两下。
　　之后的许多日子，都是在如此的循环往复中度过。
　　一次学琴时自己心不在焉频频出错，被老师用筷子敲了一次有一次，手指关节传来一阵又一阵地麻意，越是如此，错的越多，筷子落下的次数也就越频繁。好不容易挨到下课，男孩迫不及待地冲出琴房，向门外刚到不久的方教授抱怨，说了一路。回到家想要打开电视看动画片，却被教授撵进房间练琴。
　　心中的不满，弹几个音就错的现实化成了委屈，年幼的颜曜哭着砸琴键，引来了皱眉的方未漾，以及几声呵责。
　　愈是这样，愈是委屈，男孩踩着琴凳抓下几张琴谱准备撕，可惜用力方向不对，琴谱没撕成还被方未漾摁在琴凳上扯了裤子甩了几巴掌。
　　黑色的琴凳，骤凉的空气以及突如其来的疼痛使男孩不知所措，整个世界骤然颠倒了一般，氤氲成模糊的一片。
　　往后，就算年复一年的考级，琴能弹得很好，颜曜还是对钢琴没太大的好感。
　　每次从琴房离开回家的路上，总能透过车窗看见变色的阳光，阳光下奔跑着的穿着背心短裤的，正在捉迷藏或是玩士兵游戏的男孩子。他们与自己相仿的年纪，却可以玩耍嬉闹，在方未漾的车子驶过时投来羡慕的目光。那些满是惊喜的笑脸，映在深灰色的玻璃上，就像是定格的胶片一样，属于另一个地方。
　　其实每个人所想，都不一样，也许拥有了就不大会觉得有什么了不起，转而去追求那些所不属于自己的生活，那些简单的笑闹过往。
　　有一个下午，方未漾有些事，不能来接颜曜。男孩背着琴谱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过马路时看见另一边正在做游戏的小孩子，不由得一愣神。
　　刹车的声音，喇叭声顿时在耳边响起。一辆轿车在男孩身边停下，一个男人伸出头，恶狠狠地骂道：“小代比，不要命了啊。”男孩惊惶地跑了几步，扶着路边的梧桐，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路过游戏中的孩子时，他们友好地发起了邀请。颜曜迟疑着，但终究还是没有答应，背着琴谱走过那些载满了高大的悬铃木的街道，身后的笑闹声渐渐地淡了，最后成了男孩记忆中一个小小的遗憾，蜷缩在时光的某一隅。
　　八岁生日那天，方未漾带着颜曜去听了一场音乐会。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在木质的舞台上安静地拉着小提琴，灯光温暖而柔和。男孩显然是被打动了，结束之后兴冲冲地跑到后台用英文对乐者说：“You are so elegant,can you give me a kiss?”高大的外国男人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抱起男孩，轻笑着说：“Hey,it's time to sleep,cute kid.”
　　从那之后，颜曜就爱上了小提琴，却常常被夏浅择笑话，说他成了个歪脖子，就这样，直到现在。
　　从十三楼向下看，是川流般的车子，还有如同许多年前的梧桐树，一切像是从未变过一样，变成生命中的一部分。

作者有话说

　　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