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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自卑天使的喵小姐(四) ...

  •   自卑能够感受到喵小姐的存在,她知道对方正在不远处注视着自己。

      但眼下她并没有那么多心情关注喵小姐,现在她的心绪完全被眼前的男孩占据了。
      这是一种类似于对父神的情感,但更为不同的是,自卑面对父神的时候从未这么忐忑过。自卑侧过头,偷瞄了一眼正掺着她的男孩,又飞快的移过了视线,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

      “那个,”男孩指了指北姿受伤的膝盖,“用不用我扶你去医院处理一下?”

      北姿赶忙摆摆手,有些怯懦的回答道,“不用了,我回家用碘酒涂一下就好。”

      \"可是这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男孩有些犹豫。

      北姿坚决的摇了摇头——她可是个穷光蛋呢,而且,只是这种伤痕的话,只要变一次身,就能够解决。
      但是,如果这么快就好了,万一对方问起来,又该怎么说。

      北姿心下有着疑虑,面上也带了些愁色。

      男孩显然注意到了北姿的失神,“北姿,你的朋友是不是不多?”

      北姿没有想到对方会突然问这种问题,但她也没多想,“是的,我的朋友其实不太多。”
      这话可是相当委婉了。她在人类社会,还真没有几个朋友。

      “那,”男孩脸上扬起了明媚的笑容,“北姿,我们算朋友吗?”

      北姿愣住了,她低下头,有些不敢置信——对方是把自己看做朋友吗?虽然很高兴,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想和被众人嫌弃的自己成为朋友?

      “嗯。”北姿的耳尖红透了,她羞涩的点了点头。

      “北姿,最近的征文比赛你要参加吗?”

      北姿闻言便摇了摇头——不管是什么比赛,她都是不想参加的。

      “可是……”男孩挠了挠头,“你的作文写得很不错,啊,对不起,上次我在老师办公室看见了你的作业。”

      “是,是吗?”北姿紧张的舌头都不利索了,“没有啊,我写的不太好。”

      “不会的——”对方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你写的比我好多了,不仅是因为语句的优美,还有你的情感,对生活的体验,都很深刻,我真的很佩服你啊!我觉得如果你不参加比赛,那真的是可惜了!”

      北姿惊讶的看着对方,她不敢相信,毕竟对方是年级里有名的优秀学生,是被众人认可的全方面学霸,但现在,对方却说是佩服自己。她现在的心情说不上是高兴,反而更加忐忑了,或许用受宠若惊来形容最为准确。
      她咬着唇,低下了头,握着拳,拼命的摇了摇头,“没有,只是那一次作文题目我比较有感受,所以写的比较好——其实我以往的作文分数都不太行的。”

      男孩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失望,“是这样嘛?老师也说你写的很好呢。”

      北姿这回更加惊讶了,小声的问了句,“真的吗?”

      “这个,”男孩似乎有点犹豫,但他还是很快的接上,“嗯!真的!北姿,参加比赛吧——就算是试一试也行,毕竟我们很快就要毕业了,你不想留点纪念吗?”
      其实他也有点不太敢看北姿,老师确实夸奖了北姿的作文,但老师还说了些别的话。
      ——北姿?她的作文?
      倒也没什么好看的——成绩那个样子,不管是数学还是语文,这都快中考了,她真的能考上高中?
      作文写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他当时不敢反驳,因为他可是老师心中的好学生,而老师平时也对他颇为照顾,他不好当面反驳。
      但是,他真的觉得,老师说的并不正确,他不觉得光光是成绩,就能决定了一个人的成就——老师不都是这么教育他们的吗?
      可为什么,私底下却这么说呢?
      他不懂,他也为这个叫北姿的同学感到了不平。

      北姿这回也真的犹豫了。
      她真的是很普通的一个人,几乎没有任何长处。
      虽然她有另外一个人格,有另外一重身份,但是在人类世界,她就是一个最普通最平凡,最底层的学生。
      她有足够的理由为自己自卑,但如今却有人称赞,甚至是欣赏这样的自己。
      她似乎有些动摇了,“那,那我也会试试看。”

      “嗯,说好了,”男孩朝北姿竖了个大拇指,“也要让大伙看看你的实力。让他们知道,这里还有个北姿!”

      北姿忍不住转过头看着男孩意气风发的面容,他身上似乎自带光芒,照耀得整个那么平凡的北姿,竟从那么卑微的心底也产生了追随光明的勇气来。

      “自卑——哦不,北姿!”这时二人却听见从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呼声,“北姿,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男孩顺着声音望去,就见到一个染着红发,打着鼻钉,带着铆钉皮质颈链,穿着露着肚子的黑色背心和黑色破洞牛仔裤裤的女孩。

      她的语气既亲昵,又带了些埋怨,似乎是在责备北姿的粗心大意。

      男孩一下子就摸不清了,他试探性的问了问,“那是你的朋友吗?北姿?”

      北姿似乎僵了一下,但她很快的点了点头,“我朋友来找我了——她会送我回去的,谢谢你了,郭嘉同学。你快回家吧?”

      男孩似乎有点担心北姿,“你朋友,看起来,挺有个性的?”

      北姿艰难的摆出了个微笑,“是啊……不过她人真的挺好的,就是有时候打扮怪了点。”

      “这样啊……那我扶你过去。”

      “嗯。”北姿是完全没有料到对方会这时候找自己。而那家伙总是把不住自己的嘴,她可不希望因此在郭嘉同学漏了底——或者是吓跑了郭嘉,让她这新生的友谊就夭折于此。

      而对方看见她这个柔弱的样子,表情颇为古怪,但没有说什么,还和郭嘉说了声谢谢,然后架着她离开了。

      “那个是谁?”红头发的女孩那么问道。
      北姿沉默了一会儿,但还是如实回答了,“一个朋友而已。”
      “朋友?”对方似乎很是意外,“不错嘛,几天不见,还能交新朋友了——不过要不是你这要命的个性……也不会混的这么惨。”

      喵小姐这时候也追了上来。刚刚北姿是和男生在一起,它很有眼色的没有上前打扰,但现在不一样——它毕竟还是要保护自己的交易对象的,况且北姿很弱,它刚刚一个不注意,北姿就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个女孩,让它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

      喵小姐正眯着眼睛,围着北姿踱步,冲着红发女孩发出了威胁的低吼声。
      北姿低下身,摸了摸喵小姐的脑袋,算是安抚,“没关系的,她是杀戮。你不用害怕。”

      那个名为杀戮的少女,也蹲下身,皱巴着脸,瞅着喵小姐,露出了奇异的表情。
      她还伸出手指戳了戳喵小姐的屁股。惹得喵小姐炸起毛来,甚至还想挠她。
      但她极快的缩回了手,将手揣在裤兜里,嫌弃的看着喵小姐,翻了个白眼。
      “我听说,”杀戮看着喵小姐,露出了奇异的笑容,“傲慢那个女人栽在一只橘猫手里?莫不是就是你手上这一只?”

      说完杀戮还是觉得不对,“不对啊,如果真是那只猫,在你手上真的能撑那么久吗?你不是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喵小姐冲着杀戮嘶了几声,皱着鼻子,似乎是想咬她。

      “它怎么了?”杀戮指了指喵小姐,“猫瘟?”

      喵小姐又冲这个家伙翻了个白眼。

      “它是说它不是橘猫——它是金渐层英短。”

      “没有区别——橘的,胖的,猫,”杀戮一拍大腿,“不就是橘猫嘛。”

      喵小姐表示眼前这个愚蠢的家伙大概是没救了。它扭着猫步,跳到了北姿的怀里。

      “所以这只猫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杀戮摸了摸下巴,打量着这只猫。

      北姿拧起了眉,她又看了看喵小姐,“你看不出来?还是说你听不懂?”

      杀戮的神情更加奇怪了——听不懂?听不懂什么?

      北姿又摇了摇头,“也没什么。”
      看来只有她能见识到喵小姐的不同寻常之处,在杀戮看来,喵小姐或许只是只普通的猫——那为什么它刚开始又被傲慢追杀?

      ‘你和傲慢是特殊的。’喵小姐舔了舔自己的毛,打了个哈欠。

      到底是哪里特殊?北姿不知道,她也不想去猜。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北姿望着杀戮,对方正冲她跑了个媚眼,“工作的事?”

      “嗯。”杀戮正在用手指卷着自己的红发,“毕竟对你我都是有利的,名单已经准备好了。”

      ‘什么工作?’喵小姐有些不解。

      但北姿只是冲喵小姐温柔的微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而刚刚北姿和郭嘉聊了太久,现在的天色已经昏暗起来了。

      北姿抱着喵小姐,和郭嘉两人朝着一处小巷走去。
      而他们似乎进入了一个复杂的胡同,周边的行人逐渐变少。但是小巷却不显得寂静,反而更加热闹了起来。
      似乎多了些别的东西。

      喵小姐不理解这个世界的天使——但是它也懂西方的文化,天使与恶魔大约是对立的存在。而天使应该是象征的光明的。
      但是它的这个认识,到了现在,似乎又有点不够用了。

      “欢迎回来,杀戮大人~”那是极其娇媚的女子声线。
      “安好,尊敬的自卑大人。”这是苍老而沙哑的老者。
      “两位大人晚上好!”这又是孩子俏皮的声音。
      “您好!”是俊朗的少年音。
      “自卑大人!杀戮大人!”这又是中年男子的声调。
      “大人们晚好……”
      ……
      不同的声线纷纷响起,而喵小姐眼中所见的,不过是昏暗路灯下,不断闪过的黑影。
      没有人形,不是人类。
      更像是妖魔之类的存在。

      “杀戮和别的天使不同。”自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喵小姐甚至没有察觉到北姿与自卑的转换。
      “她是堕天使——但虽然是堕天使,仍然属于天使的范畴与阵营。而她是唯一一个主动像父神提出退出十二天使队伍的天使。”

      杀戮没想到自卑会向喵小姐讲述自己的来历,她皱了皱眉,“它听得懂嘛?”

      喵小姐有些气愤冲杀戮叫了一声以示不满。

      自卑竟然下意识的伸出手帮喵小姐顺毛似乎是想安抚它,但等她顺完,她才发觉不太对劲,她怎么被喵小姐牵着鼻子走了?

      杀戮摊了摊手,“虽然是父神创造的我,但是,舌头和牙齿都会打架,我偶尔也会不满父神的一些安排。”

      “杀戮的工作,正如她的名字。”自卑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她之前和战争天使算是一个部门的,而她算是战争的上级。也因为她的能力,杀戮天性易怒,喜欢鲜血。但是也容易失控。”
      自卑瞥了杀戮一眼,又缓缓地说道,“她曾经为了平息战争,亲手屠了一个国。”

      喵小姐震惊了——这个天使和它想的不太一样啊?!这也算是天使吗?

      “天使的作用比你想的还要大。我们负责人类的新生,也负责他们的死亡与轮回。”自卑的眼神里带了些苍凉的意味。

      杀戮似乎也有相当多想要说的话,一半吐槽,一半叹息。

      “人类太多了,”杀戮插着裤兜,一蹦一跳的爬上了一处似乎是爆破未完全的半片楼内,\"人类的确是父神最满意的作品之一。但是太多的人类,已经威胁到父神所创造的太多其他的生灵了。不过现在战争是少了,但是父神却要求让人类的人口再缩小一些。我和自卑也是老搭档了。\"

      杀戮虽然不知道喵小姐听得听不懂,她一直以来都有那么多想说,却从未说出过的话。
      “自卑负责引诱人类心底对于自身的憎恶与怀疑,我引导人类走向死亡。”杀戮摊了摊手,“我一直是蛮喜欢这种工作的——很快乐,而且很美妙。父神创造我的用意便是如此,但是……”

      自卑正抱着喵小姐慢悠悠的登上楼来。终于在杀戮身边站定。望着不远处被灯光点缀着的主城,叹了口气。

      “多美啊?”自卑喃喃道,“就像父神曾指给我们看过的星河。”

      杀戮舔了舔唇瓣,“或许。但是人类的光,太微弱了。”

      “迟早有一天,他们也能创造出像太阳一样耀眼的光芒。”

      杀戮抖了抖肩膀,“谁知道呢?”

      喵小姐听不太懂了。

      自卑这时正转过身来,定定的看向了杀戮,“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吗?”

      杀戮冲着自卑露出了邪气的笑容,她挑了挑眉,“嘛,我的欲望,其实不管是人类,动物,还是天使,都是能够满足的。站在你这边,对我来说,没什么不好的——父神他限制了我太久。虽然我喜欢杀戮,但我最讨厌的便是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对手。”

      自卑垂下了眉眼,却露出了奇怪的微笑。
      “其实,我是最尊敬父神的。”她面上带着怀念与伤感的模样,“可他自己打破了自己所立下的誓言,他不再是我尊敬的那个父神了。我想亲手寻找回他的样子。”

      杀戮挠了挠下巴,撑了撑腰,忽然往后退了几步,似乎是想要助跑,“那么,便从这里开始吧?”

      “那就从这里开始。”自卑重复道。

      她背后逐渐展开了羽翼,仍然是光洁无比的一对羽翼,而那天见到的黑羽,仿佛只是喵小姐的一个错觉。

      但喵小姐无端的从自卑的眉眼中看到了一抹邪魅的气息,但只有那么一瞬,又像是错觉一般。
      ‘你们要去哪?’

      自卑抱着喵小姐,从屋顶滑翔而下,又忽然收起羽翼俯冲而下,惹得喵小姐不禁惊恐的张开爪子扒住了她,自卑忍不住笑出了声,“自然是去杀戮。”

      ‘引诱人类自杀?’但喵小姐总觉得自卑他们似乎有着更重要的目标。

      “当然不是,我早就厌倦于此了。”自卑的声音带着冷意,“我的目标是十二天使之首的战争。”

      而远处传来的激烈的碰撞声,看来杀戮已经和某人相遇了。

      “杀戮性子太急。”自卑摇了摇头,“不过她很强。”

      ‘和你比怎么样?’喵小姐总觉得自卑似乎比杀戮更为冷静执着。

      “我可打不过杀戮。毕竟她曾是父神最强大的武器。”

      ‘曾经?’

      “父神已经抽出她的神格,注入到战争的体内了。”

      喵小姐有些震惊,但随即就理解了刚刚遇见的那些妖魔是怎么回事。

      “那是她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豢养的妖魔。”自卑似乎有些嘲讽,“她用自己的身体饲养着那些妖魔。
      就算是落到这种地步,也未曾想过背叛……天使都是愚忠的存在啊……”
      但除了她。

      喵小姐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也自卑最近也没有露出过想要交易任何东西的心思。喵小姐还真是有些猜不透她。

      但是自卑将自己留在身边,肯定是有所图谋,而他们天使的命运,与他着实是不相干的。
      现在,它只需要做个看戏的人物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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