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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005章 ...

  •   商康市市中心有一处静谧所在,周围绿荫环绕,隐约从缝隙中看到古香古色的建筑。

      可老一辈的人都知道,这不是公园,是陆家的私宅。

      佣人们知道二少爷陆折有严重的失眠症,清早至中午这个时间段是一定不能大声的。

      可今天大少爷陆燃的女朋友来了。

      这位女朋友与陆大少之前的女朋友很是不同。首先人家有正经职业,是市电视台的天气预报员。其次人家端庄大气,漂亮温柔,好多人看天气预报就是为了看她。最后,陆大少自从和人家定下恋爱关系,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言听计从,从不大声说话,脾气好得不是一点半点。

      唯有一点,这位女朋友嘴巴略微显得大些,不过瑕不掩瑜,反正入了大少爷陆燃的眼,成了心肝宝贝。

      两人正处于热恋期,甜腻地像是连体婴儿似的,正坐在客厅里毫不避讳地说笑。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陆二少从楼上顶着黑眼圈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几缕不老实的头发蜷缩着从帽子边缘露出来。

      帽檐绣了一圈金线,配合着他亮闪的耳钉,将他凌冽疏离的气质毕露无疑。

      帽檐把臭得不行的脸遮了半边。

      他走到栏杆处,瞧见哥哥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立马转身就回。

      “陆折!”

      陆燃松开石依依的小手,冷着脸叫道。

      两人是亲兄弟,长相却大不同。陆折痞痞帅帅的,长相偏阳光,陆燃眉眼狭长,长相偏阴柔,看人的时候总带着几分冷峻旁观。

      陆折的脚顿了下,转身松松垮垮地走了下来。

      人是走下来了,也来到陆燃的面前,可眼神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压根没瞧面前两人一眼。

      陆燃眯起眼,声音不大,却无端让人听了害怕,“见了人也不喊。没礼貌!”

      陆折唇角扯了扯,“我叫了很多人嫂子,到最后都没成。我何必累着我自己?”

      陆燃冷冷看着他。陆折对他的眼神太熟悉不过,无非两个字:废物;三个字:败家子;四个字:吃干饭的。

      石依依果然有涵养,纹丝不动地笑着说:“没关系。小折看起来很累,赶紧让他上去休息吧。”

      陆折一听,扭头就要走。

      陆燃拿起一根烟,石依依非常有眼力见地给点上。

      烟头一亮一灭,萦绕的白烟下,陆燃的表情看不清楚。

      “下午你去妙莲村。项目启动,缺个经理。”

      陆折停住脚,缓缓转身。

      他唇角勾起,呵笑一声,“没错。梁家的未来女婿不能是个一无用处的废物,去刷点经验值,至少陆梁两家脸面好看。”

      陆燃磕了磕烟灰,波澜不惊地说:“家里养你这么多年,你也该发挥点作用。”

      陆折侧过脸,好看的侧脸线条越发僵硬。

      石依依眼波流转,“妙莲村啊,那是个好地方。不过听说,妙莲村往上走有一座道观,叫妙莲观,更是个洞天福地。中庭有一株旱莲树,神奇地很,据说闻了花的气味可以安神定心。”

      陆折正烦躁呢,忽然听到旱莲树,像是有记忆般,鼻息间瞬间回忆起前几日闻到的沁人香味,然而只是一闪而过,再也踪迹。

      陆燃摸着石依依的手,“你总说夜里睡不好,我把这树买下来送你做我们恋爱一百天的纪念?”

      陆折快被哥哥的腔调给恶心坏了。都快四十的人,还腻歪地跟初中生谈恋爱似的。

      石依依娇笑着打掉他的手,“好呀。你送我。我就要。”

      陆折莫名想起那天的白袍女流氓,当他说要一百万买下那棵古树时,总觉得她的眼神像在看:瞧,好大一个傻子。

      “妙莲崖非常神奇,丹江水呈太极抱合之势,绕过妙莲崖,这地形利财利人,如果谁家有幸把过世之人埋到妙莲崖,那可享至少十代福报。”石依依侃侃而谈,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爷爷生前懂这个,教我一些。”

      “另外,妙莲崖有一处山泉,甘甜可口,延年益寿,被什么冰山雪水有前途多了。引几条生产线,今年投产,明年就能获益。”

      陆燃耸耸肩,“好呀,陆折你过去把整个妙莲崖买下来。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陆折终于肯抬眼看着哥哥,瞧着哥哥招人厌的表情,竟意外地和白袍女流氓的想法不谋而合:瞧,好大一个傻子!

      他嗤笑一声,不知道这个叫石依依的女人为何对妙莲观如此熟悉。

      “你既然能掐能算,给我看看,看我能活多久?”

      石依依伸手撑着下颌,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认真瞧了陆折一会,笑道;“陆二少自然长命百岁。”

      陆折扯了下唇角。不知道为什么,他宁肯信白袍女流氓的话也不愿意信石依依的话。

      “你这么会算的话,不如好好算算什么时候你和我哥能结婚吧。”

      说完,趿拉着拖鞋上楼了。

      刚回房间就接到管家发来的短信。爷爷陆正雄八十多岁,肺气肿老患者,每年冬春两季都在医院住着。管家说爷爷住得不耐烦,想出院但哥哥陆燃死活不同意,想陆折,又拉不下脸说想孙子这种话,所以拐着弯让管家来传话:想看老宅里的腊梅花。意思是让陆折得空摘两枝送过去。

      陆折抿着唇看了半天。

      最后管家又发来一句:老太爷从来没有埋怨过你。老爷太太去世那是意外,不怪你。

      陆折眸光沉了又沉,最终还是把手机屏幕朝下一扣,没有回复。

      *

      眼瞅着三月八日马上就要到了,可旱莲花还没有开放的迹象。

      道淳提醒师父提前告知香客们,别让大家跑了空,影响妙莲观口碑。

      老道长一听,赶紧让道淳准备红纸墨水。

      花蛇文盲,不考虑。道淳半文盲,也不考虑。老道长只得亲自上手写告示。

      道淳被师父从山门口捡到时,便生活在他的殷殷教导中。

      -师父小时候学习可厉害了,不然也不会被师父的师父挑中继承妙莲观。

      -师父一心向道虔诚不懈,不然也不会在手臂上纹太极文身以警示。

      -师父诚实善良,从不欺瞒,不然也不会受到方圆百里乡亲们的爱戴。

      道淳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虽然听得不耐烦,对这三条却深信不疑。

      然而,今天,至少第三条被打破了。

      老道长提起红纸,十分满意地点点头,问花蛇:“师父的字写得可好?”

      花蛇看着红纸上的黑字,跟他偷喝山里猴子酒时喝醉扭动的步伐蛮像,点点头,“真好看啊。”

      道淳一脸不可置信。

      【旱莲花开,好运连连。

      相约三八,不见不散。

      妙莲观主,恭候大驾。】

      “师父,您说好的诚实善良呢?”

      “师父,您说好的从不欺瞒呢?”

      道淳觉得自己的三观已然炸裂,且属于不可修复的那种。

      老道长咦了一声,“到时候祖婆婆哪怕没开花,咱们不是还有山泉水可以卖嘛。”

      狗腿花蛇附议,“师父英明。来咱们这里散散心,也有利于身心健康嘛。”

      道淳:“…………”

      花蛇屁颠屁颠下山贴到三岔路口处,而后回来和道淳一起砍柴。

      道淳用砍刀,花蛇用尾巴。

      道淳吭哧吭哧半天才砍出一小堆。

      花蛇一脸淡漠半天甩出一座柴火山。

      道淳觉得偌大的妙莲观可能很快就没有自己的生存空间。

      花蛇滋遛滋遛游过来,当着道淳的面抬起下颌显摆劳动成果。

      人身蛇尾,在外人看来甚是恐怖,可道淳已经免疫,冷冷看着笑嘻嘻的花蛇,“花师弟,你尾巴流血了。”

      花蛇脸色不变,淡定地把尾巴蜷缩起来。

      “不如你叫我师兄,我就帮你砍柴。”

      “以后也不欺负你。”

      道淳自然不信,正准备怼回去,忽然看到花蛇一溜烟收起尾巴,化为双腿,一本正经地拿起砍刀砍柴。

      道淳一愣,几秒钟后有人探出一个头来。

      原来是慕名前来的香客。

      道淳领他见师父。

      师父听他说想为过世的亲人办一场法会,脸上的笑意顿时更盛,亲自为来者端茶。

      道淳站在师父身旁,觉得这个香客长得有点贼眉鼠眼,一来就四处环顾,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谈经说道了半天,对方终于谈到价格一事。

      老道长摸着胸前的白胡须,“超度亡灵,实乃善事,怎可提冒着铜臭味的阿堵物。”

      对方一听,原本已然伸进口袋的手缩回来。

      “我早就听说妙莲真人乐善好施,是个大好人啊。说实在话,我家特别特别穷,但我又想为我死去的老父亲尽一尽孝心……”

      老道长:“…………”哦,演过了!

      道淳:“…………”高帽一戴,谈钱打脸。

      花蛇:“…………”师父人真的很好。

      香客和老道长定好时间地点,准备回去。

      老道长心口啼血,可戏总要演完,他起身送行。

      三清殿位于须弥座基上,往下走需踩着五级台阶才可。

      老道长提醒着小心台阶。

      香客刚走下最后一个台阶,双脚落到青石板上,结果他像是被人在虚空中打了一拳似的,腰身一扭,就这么在三人面前表演了一个华丽丽的“平地摔”!

      这人顿时嚎叫起来,把原本踩在屋脊上的喜鹊们都吓得扑棱着翅膀跑了。

      老道站赶紧上前查看,只见这人抱着自己的膝盖,嘴里喊着疼疼疼!

      满脸铁青,头冒大汗,嘴唇疼得直哆嗦。

      道淳心道完犊子,听说现在山下扶个人都要冒着被讹钱的危险,何况这人还在道观里摔倒得这么惨。

      老道长急得乱转,喊着花蛇去偏殿把治疗跌打损伤的药酒抱来。

      结果这香客一挥手,再也没有方才低头哈腰说老道长大善人的谦卑模样,他气狠狠地说:“谁敢喝你们道观里的药酒?再把我毒死怎么办?”

      道淳赶紧解释说妙莲观的药酒很出名的,很多人买回家。对方压根不听,非说要去医院,不然就报警。

      老道长皱着眉头,缓缓挺起腰来。

      “多少钱?”

      香客一听,伸出一个巴掌。

      “五百?”

      香客像是受到侮辱般,吼道:“五万。”

      老道士嗯了一声,非常平静地走去偏殿。

      道淳秒懂,默默后退三步。

      花蛇不明所以,也跟着后退三步。

      香客以为吓到对方,面露得意,越发嚎叫地厉害。

      不一会他瞧见道淳出来了,手里多了一把黑魆魆的烧火棍。

      棍子特别长,拖在地上,哗啦出一长条黑色痕迹。

      老道长气势汹汹地冲过来。

      香客一愣,“你干嘛?”

      老道长挥舞着烧火棍,指着自己的头,“来,你朝这里打一顿,打死不算你犯法。一条命抵五万,够了吧。”

      香客呵呵笑,“我只要钱,我不要你的命。”

      花蛇皱眉,他刚迈出脚,就被道淳拽住。

      道淳朝他摇摇头。花蛇一出手就是狠招。别把这事给搞复杂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外面来了一个预料之外意料之中的人。

      好几天不曾来道观的王福王乡贤来了。

      他一来就喊着怎么了怎么了?

      语气十分担忧,可神情异常轻松。

      香客见有人来了,赶紧把妙莲观不好好清除青苔故意把他摔伤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福哎呦一声,“这骨头摔坏了,可不得了。万一影响以后走路就麻烦了。”

      “要说这五万块真不贵。老道长你们修道之人,总不能弃观逃逸,再说我今天刚好看到,虽然我们是好邻居,也不能帮你们徇私枉法啊。”

      两人一唱一和,要是再看不出这是王福故意设的圈套,老道长胸前的白胡须算是白飘了。

      花蛇摩拳擦掌,笑嘻嘻地在道淳耳边低声道:“要不要一口……”

      道淳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

      “你们不会连五万块都拿不出来了吧。”

      “哎呦,真是可惜啊。占着宝地却不知道利用。老道长不是我说你,你有时候真的太固执了。”

      正当他准备把开发矿泉水厂的事情适时提出时,却听见身后有人朗声道:“小花。”

      到底惊动了祖婆婆,老道长很是愧疚。

      王福上次见过连莞,知道这漂亮女道士不是好相与的。

      他警惕地看着她。

      连菀莹白的脸庞浮着一层诚恳的笑意,“人家香客在咱们道观摔伤,咱们肯定是要负责任的。”

      老道长拼命给连莞挤眼,千万不能搞出人命。

      连菀抬眼给了花蛇一个眼神,“你不是擅长正骨吗?”

      花蛇一听,秒懂。

      他笑嘻嘻走过去,蹲下来,指了下香客的膝盖,“这里疼吗?”

      香客被花蛇阴恻恻的笑容吓得愣住,“哦,应,应该是吧。”

      花蛇点点头,伸手捏住他的小腿肚,朝着香客继续笑,“你今天来我们这之前,见过王乡贤吧。”

      他装作无意地问,香客所有的触感都集中在下肢。见了鬼了,这小道士的手怎么冰凉地瘆人?!

      下一秒,嘎嘣一声,右腿像面条一样耷拉下来,伴随而至的是香客真情实意的嚎叫声,“没见过!”

      连莞哎呀一声,“小花,你搞错了,是另一条腿。”

      王福急了,“你们怎么能这样?五万不够,要十万。”

      老道长也明白过来了,笑道:“着什么急啊。小花再给他接上不就行了。”

      香客哭得鼻涕眼泪齐飞。

      接下来,花蛇先是把搞错的腿重新嘎嘣一声接上,然后又把另一条腿的膝盖踩踩踩,美其名曰活血化瘀。

      香客疼得连哭都来不及,最后实在受不了,大喊道:“王总,你的钱我不要了。”

      王福脸色青黑,“你胡说什么,我不认识你。”

      香客也不装了,连滚带爬站起来,双腿麻利地往外跑,生怕花蛇追过来。

      王福:“…………”

      他干笑几声,双腿后撤,强行挽尊,“哎呀,还好你们修道之人火眼金睛,把坏人给赶跑了。”

      小花笑嘻嘻往前走了一步,王福吓得一屁股坐地上,而后连滚带爬呜呜咽咽地也逃了。

      道醇叹气,“师父要是咱们道观有钱安装监视器就好了。”

      第一,下次王福他老婆再来偷菜便有依有据。

      第二,谁再赶来碰瓷,看录像就行。

      第三,把花蛇欺负他的场景给录下来找师父揭露某蛇的假面孔。

      老道长一脸幽怨地看向连菀。要是祖婆婆愿意配合,钱分分钟就能到手。

      连菀状似无辜,伸出手,“我要买乌龙白桃糕。给钱。”

      老道长:“…………”

      *

      妙莲观最后面一处建筑叫戒台,是为受戒弟子讲经说法的地方。

      平日里没人来,比前院更显得荒芜。

      杂草疯长,几乎爬上了戒台。

      道淳和老道长偷偷躲在草丛中,偷瞄着戒台。

      道淳小声说:“师父,下次你再舞弄烧火棍的时候,麻烦把上面的灰先抖搂抖搂,你看你现在的脸上黑乎乎的……有伤您的仙风道骨。”

      老道长伸手在脸上一抹,整个人秒变黑炭。

      老道长伸手把道淳摁倒下去吃了一嘴草,“你不说会死?”

      道淳从嘴里吐出草根,强行转移话题,“师父,你们说他们在讲什么?”

      戒台上。

      连莞负手而立,山风将她长袍一角吹起。

      “你身上的风刑,可解。”

      眸光落在花蛇吃惊的脸上,连莞勾起唇角,“但,祖婆婆我可不干吃亏事。”

      花蛇蛇尾翘起,之前还黏连着的鳞片此刻竟有好几个脱落,露出深可见肉的血沟。

      风刑,以风为刑,无影却狠厉,无味却萧杀。受刑之初,好似针扎,受刑之中,犹如飞石撞身,肉血翻飞,受刑之后,风过处皆断。

      花蛇只受了三成的风刑,已然快要断尾。

      他仰起头,颤着声说:“祖婆婆我不会告诉其他妖怪您怀孕的事。”

      连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一个个的,怎么迷三道四,都信风姨的疯话??

      她没好气地说:“谅你也不敢说。”不是,她压根没怀孕,怕什么?

      缓了口气,她眯起眼睛道:“你帮我好好盯着我那三个崽……”

      呸呸呸!崽个屁!说秃噜瓢了。

      “你帮我好好盯着我那三颗花蕾。”

      既然风姨这么关心,那便好好看顾着。

      花蛇秒懂,嗯嗯点头,“请祖婆婆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我三位师祖。”

      连菀:“…………”

      祖婆婆的孩子当然辈分极高,但又不知道如何称呼才合适,暂且叫师祖吧。

      花蛇喜滋滋给自己点了个赞。

      连菀冷着脸拂袖而去,一个个都没完没了了还?!!

  • 作者有话要说:  崽崽们:妈咪不相信自己怀了我们,我们找粑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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