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风后的夜晚》末焰海薇

4、白色杀戮

　　MC企业。
　　戒备森严，不愧是跨国贸易公司。警戒的探照灯来回交错，保全人员的巡戒没有停止过。几乎没有不涉及的区域。可是尽管如此，却没有任何人发现不速之客早已潜进警戒线。
　　“沅。”凯瑶的声音从微型耳机上传来，“里面有28架探照灯，同一个地方每三秒会照亮一次；有21组保全人员来回巡视，他们大概每五秒会碰到对方一次，21组人会分别先后相遇一次。他们身上装有一种特殊的机器，以配合同时安装在地上的报警器，他们每一次经过都会被刷新一次。如果时间，地点，人，有一样错了报警器都会响起.所以不可以惊动或者杀了他们。只有他们走在这块地方你才有机会进去。”沅藏身在MC公司死角处。显然根据凯瑶所说的，别说完成任务就连进去都是难上加难。
　　“告诉我，凯瑶。怎么进去？”沅一如既往的平静，显然他有进去的自信。
　　“呵，”凯瑶嘴角杨了杨，在脸上拉出很漂亮的幅度。十指在键盘上尽情的舞动着，飞速的计算着一道道复杂的程序。“尽管有探照灯，保全来回巡视，但他们仍有两秒种的空隙，也就是说，你只要在两秒内穿过他们的每一个时间断层，就有机会进去。”
　　“知道了。你告诉我该怎么走？”
　　“倒数三秒后在你正前方4米处有一个。”凯瑶精细的计算着，用组织的特制的卫星软件扫描着这个自以为无任何卫星都无法探测的屏蔽了的跨国贸易企业——一切竟在掌握之中。
　　3┅2┅1┅
　　沅敏捷的越过矮墙，一个侧手翻跨进第一个断层。身后的探照灯擦身而过。
　　“慢了0.04秒，沅！3点钟方向，2.4米。”凯瑶作出警告。
　　沅眉头紧了紧，深吸了一口气，从新对数字作出明锐的判断——不可以错，哪怕一毫秒，也可能结束自己的生命——她提醒自己冷静。
　　从新调整状态，从新来过，心里的沙漏重新开始倒转，计时开始┅

　　顺利穿过外围。沅的身影与黑暗完美契合，在黑暗中翻越，倒挂。就像在黑暗中的舞踏祭——他是属于黑暗的。每一个与他擦身而过的灯光就像配合的音符，交错，远离。沅从保全身边轻舞而过，毫无察觉。凯瑶的声线通过耳机传过，一次次精确的判断，左手飞快在键盘上敲击着，右手紧握着圆珠笔头。
　　“嗒嗒塔塔塔塔┅”圆珠笔被凯瑶在手指间疯狂的玩弄着，笔头声声作响。这种清脆的声音单调的响彻在只有电脑蓝色荧光的狭小的黑色空间里。
　　终于在完美跨入大厦的那一刻，凯瑶嘴角上扬。对于自己的精妙计算表示满意。凯瑶扔下并不适合自己的厚重耳机，在电脑上制作完最后一个颇为复杂的自动程序，屏幕上的数据被不断更新，一段一段向下刷着。起身，打开一直放在自己脚边的黑色袋子。“唰——”拉链被拉开的声音——一套很合身的黑色束身衣，一双特制的长筒靴，插在右腿上的匕首，两把精致的手枪以及几柄全新的弹夹。最后还有一只小巧的耳机（的确很称她）。
　　站在这个狭小暗房的门前，凯瑶最后一次回头，侧目看了看身后的又一次“完美杰作”，嘴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幅度。
　　“哗——”好像太久没被拉开过，暗门发出了很慵懒的呻吟。
　　大步垮出——放眼望去竟是整个城市繁华灯火。原来那间暗房——竟在一栋高楼之上！她踏着高傲的舞步，就像一只充满欲望的野猫游走在城市边缘。
　　大楼上，一群被惊起的白鸽在凯瑶的身后四处飞起，像白色星点般的散落在黑暗的夜幕之下。
　　凯瑶站在高楼的边缘，向下俯视。瞬间撕啸着的风侵略着这个城市。风讨厌障碍，可她却挡住了唯一顺畅的道路。于是风暴怒，在她的头顶凝成了一个巨大的恶魔，忽然，轰然砸下，幻想将她吞噬——在触碰到她身体的一瞬间，突然竟像空气一般四处散开┅长发被风高高扬起——那是一种不可触碰的美。

　　——对面就是那座MC大厦。

　　沅顺利进入内部，但依然麻烦不断。这间大厦显然是投巨资完成的，不用说里面的摄像头，保全，就连每一扇玻璃都是全防弹防爆的最新型号。就算外面是世界爆炸里面的人一样可以照常喝咖啡。因此想要从外面进来几乎是不可能了。而现在就重要的就是怎样在三分钟内完成全部任务。
　　“对时吧！”凯瑶的声音从耳机那头飘来，就算在这种情况下，她的声音依然充满诱惑力。“3分钟后。我等你。”
　　“嗒！”几乎同时按动手腕上的计时器，看着在屏幕上疯狂跳动着的玩命数字。沅很不擅长的关心她：“爬楼时小心点，很高。”虽然知道凯瑶的能力，可还是不经意的说出了。
　　她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虽然只是很平淡的关心，但是对于一个职业杀手来说能拥有这样的关心已经足够了。这至少说明他是在乎自己的吧。——笑，在她脸上一闪而过。
　　2分49秒。
　　想要在几秒内到达52楼——大厦的中心，董事长办公室。唯一的办法就是坐电梯。可是，坐电梯就一定避不了无数的摄像机头。
　　——既然避不了，就不用避了——就是这么简单的问题。
　　沅将束身衣的遮面打开，上半张脸与面具契合。他拉过衣领上的兜帽埋住了脸。一切准被就绪，沅跨出黑暗的转角，毫不掩饰的走到第一个摄像机下，停住了。

　　“喂喂┅，喂，你看，快看呐┅又来了一个！”监控室的人显然被吓了一跳。这也难怪，从这座大楼被建起来起，一般的小偷单看着阵势就不敢涉足这里一步，普通人更是敬而远之。虽然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陆续有杀手潜入（当然全被解决，而且不留痕迹），但却没有任何一个敢这么嚣张。“你快看，别睡了——你这个饭桶，快给我起来！”
　　正在另一张椅子上睡得不省人事的男人突然被他的叱喝吓得跌在地上，工作帽也随之滚落。他赶满连滚带爬的捡了帽子扣到头上，爬起。狼狈的扑到监视器前，眼前一个身穿黑色束身衣出现在屏幕中央，她带着兜帽，分不清是男是女。正当他从怀里慌忙的掏出对讲机时，只见屏幕了的那人缓缓抬起手，瞄准了自己——
　　“嘣——”摄像机整个掉落在沅的脚边，摔成粉碎。
　　“啊——”那个男人在沅开枪的一刹那吓得倒在地上，脸上尽是惊恐之色，瑟瑟发抖。对讲机和帽子再次滚到地上。被毁摄像机的屏幕立刻变成一片黑色。
　　“真是他妈的没种！”另一个男人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对讲机，嫌恶的看了他一眼。不慌不忙的抬起对讲机，通知着所有保全，消息瞬间传遍整座大楼。
　　他将用完的对讲机随手扔到地上，带上耳机。他拿了枪，对于一个迫切想要升职的人来说机会总是会令人兴奋，只要能亲手杀了她，他就可以得到肯定，起码可以升为队长，就再也不必和这种恶心的人呆在这个同样恶心的地方。他贪婪的笑了笑，好像已经看到自己官升要职时的风光。临走时，他看到了还在地上蜷缩的男人。这种令人唾弃的败类更本没资格跟自己站在一起。他走过去，在那人身上狠狠的补了几脚。那人吃痛，却也不敢多说话，只是一味在地上呻吟。

　　2分31秒。
　　沅顺利进了电梯，她摁了49楼的灯扭。
　　“进电梯了？”
　　“恩。”
　　“放心，我很顺利呢，只是在外面呆久了有点冷呢～”凯瑶补充了一句。
　　凯瑶打了个寒战。的确，在外面风很大，何况——是在离地面百里之遥的大厦墙壁上！凯瑶耸耸肩，继续在墙上安装着一个又一个的定时炸弹。“啪！”又好了一个，红色的数字跳动着。虽然知道这些炸弹更本没用，这也只是为了分散别人的注意力而已。“唉，为什么非要做这种没意思的事呢。”凯瑶在风中小声的抱怨着。没想到被沅听到了。
　　“那下次你内我外。”那边传来的熟悉声音。
　　“那也不错～”

　　2分28秒。
　　“他进电梯了！”这时的总监控室也是忙得不得了。所有人表情凝重，每个人心里都很明白，如果公司出事，那么这种危害一定会波及到自己。
　　“哪一部?!”这个人似乎是总指挥。
　　“A座。”
　　“E座。”
　　“B座。”
　　“F座。”
　　┅┅
　　几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但答案却不尽相同。这使每一个在座的都傻了眼，而那为总指挥似乎更离谱，简直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马上，所有刚才的监控录像都印在了大屏幕上。而每一个子屏幕上都显示着沅进入电梯的录像，而时间近乎相同！——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那么多电梯，那么多楼层┅对了！
　　“可以看到他去几楼吗？”
　　“21。”
　　“32.”
　　“49.”
　　“12.”
　　┅┅
　　果然┅现在才是真的“那么多电梯，那么多楼层┅”。总指挥现在才是真的焦头烂额了，如果真的┅那么岂不是自己也完了┅
　　“可恶，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一次干扰那么多系统！给我立马去查，一定还有同伙，一定就在附近！快去查啊！一群白痴！”他爆吼着，有一群人小跑着出了总监控室，跑慢的竟然被他踢了一脚，于是踉跄着追赶上前面的人。“所有有显示的，一个不剩，全给我查，老子就不信，我几百号人会找不到他一个？可笑！”

　　1，2，3┅24，25，26┅37，38┅45，46┅
　　电梯里数字一个一个的变化着，而现在49楼门外早已对准了无数把枪┅每个人几乎屏住呼吸┅不安。
　　终于——49楼。
　　“叮咚，哗——”门开了，可是——没人！

　　52楼。
　　“叮咚，哗——”一样的声音响起，只是门外空无一人。
　　——是沅！
　　他不换不忙的走出电梯，很好，一切顺利。看样子凯瑶做得很完美。
　　2分11秒。时间还很充足。沅熟练地走向走廊尽头的房间。
　　“咚，咚，咚，咚┅”靴子与地面的触碰发出了和谐的声音。但听得久了，却又有些单调。
　　2分8秒。董事长室。
　　沅扯下兜帽，去下面具随手丢弃在地上，过长的刘海遮住了深邃的双眼，沅从衣兜里掏出一副紫色墨镜，戴上后竟遮住了半张脸。双手放在门上，用力向内推去┅
　　门以最大角度打开，屋内的视野一览无余。一个年近半百的男人双手交叉托着腮坐在办公桌前，他的鬓角已经斑白，眼角堆满皱纹。可脸上却丝毫没有恐惧之色，一脸冷峻的看着眼前这个冷漠的杀手。他好像故意在等他一样。
　　沅透过墨镜审查着整个办公室，屋内装潢的确够气派。正因如此，暗藏的机关也许更多，而紫色的镜片正用电子感应器，检查着每一个地方——果然那不是普通的墨镜。
　　三秒后，墨镜的紫色镜片上显示着只有沅才能看到的文字“未探测到危险！”
　　沅步调轻松的走到办公桌前的滑椅上坐下，顺手将墨镜取下扔到他的办公桌上。
　　“不愧是MC企业董事长之一，临死前也能处变不惊。”沅冷声道。
　　“哼！临死的应该是你。”说话的语气尽显残忍，恨不得将沅千刀万剐，可想而知之前的几个杀手落在他手里应该死得很惨。“看来你挺不错的，之前的杀手没一个能走到这。外面几百号人，你竟然一个都没决绝就能坐到我面前。”
　　“文件在哪？我不想浪费时间。”沅从身后拔出了枪。
　　“哼哼，文件早被我特意找人做手术放到我肚子里了。你死都别想拿到。”他流露出十分恶心的表情。
　　沅紧了紧眉头。这老狐狸果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沅一想到他抛开肚子后的腐烂器官就觉得恶心。既然他敢告诉自己，那么他就绝对有信心让自己死在这。不过——他错了！
　　“那就剖开你的肚子！”话音还未落，沅就瞄准了他的脑袋。
　　他见沅有行动，连忙摁下自己桌下的按钮——一道无形的屏障迅速升起，沅放在桌上的墨镜瞬间被切成两半，不到一秒的时间，这道屏障将他保护在里面。
　　沅以最快的速度开枪，可还是晚了。子弹全部打在屏障上，没一颗能穿透。“啪！”一夹弹夹打完，全部被挡下，空弹壳落了一地。
　　“哈哈哈哈哈哈～！”他在里面猖狂的大笑着，看着沅的无计可施，他显得很兴奋。“别白费力气了，这道屏障是现在最尖端的技术，比这座大厦的墙都硬。你的武器连我的玻璃都打不穿，还怎么杀我啊！我劝你还是多留点子弹对付我的手下吧！”
　　——他的自信就是这个吗？

　　1分43秒。
　　“快！她去了董事长办公室！快！快！全员撤回，前10组人去52楼董事长办公室，其余的7组堵住各大要道，剩下4组留守！”总指挥在监控室叫嚷着。
　　整栋大楼都乱了起来，突然“砰——”爆炸声传来。
　　“在外面有炸弹！快去看，是什么人！”
　　“总指挥，不好了，我们外面的墙壁上全是炸弹！第一个已经开始爆了！”
　　“不必管它，她炸不穿的，白痴！全做无用功！继续抓那个人！”
　　“不是啊!总指挥，她好像很了解我们大楼的结构，炸弹全安装在大厦的接口处！在这样下去，就算炸不穿，大厦也会被震垮的！”
　　“什么！她怎么知道的？你们这群蠢货，她爬到外面安了那么多炸弹，你们竟然到它爆了才知道！”

　　1分35秒。
　　“你说的对，”沅扔下用完的弹夹，换了一副新的。重新上弹。“那就只有用它了。”
　　她的目光落在被切成两半的墨镜上。一半在屏障外面而另一半——在里面！
　　——但那也不是普通的探测器！
　　看到他终于掩饰不住的惊恐表情，沅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邪恶的笑。
　　“可是，它也还有一半在外面啊！”他似乎还不太相信。
　　“不好意思，”沅不慌不忙的拿起另一半，“这一半是开关。”
　　他正想打开屏障，扔出墨镜再迅速关上。可是沅不会允许的。沅慢慢抬起枪瞄准了他的眉心。她已经慢了一次就不会再慢第二次！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无论怎样——都是死！
　　“在里面杀了我，你也不可能拿到文件！”像是最后的威胁。
　　“没关系，只要你的尸体还在，我就有办法拿到。就让它在你恶心的肠子里多呆几天也为所谓。”
　　“啪！”沅折断了另一半眼镜架，声音就像打开开关一样。
　　“嘶～”果然不出所料，他还是打开了屏障！
　　另一半墨镜被扔出——同时枪声响起！
　　墨镜在空中划过了很漂亮的幅度，落地，摔得粉碎！血顺着鼻梁留下滴在办公桌上，弄脏了还在桌上的文案。
　　“不好意思，骗了你！”
　　沅戴上医用塑胶手套，用手一撑站到桌上，慢慢走近尸体。拔出了靴子上的匕首，最后看了一眼他睁大瞳孔的惊恐死状。
　　沅毫不犹豫的将刀插进他的腹部，划开┅血迹横流┅
　　刀划过尸体的特有声音，以及里面腐烂的内脏，伴随着红色黏稠的新鲜血液…无不刺激着沅的每一条神经。它们就像惊悚片里被封在墙里的新鲜尸体，随着空气的闷燥和凝固，开始腐烂，发出恶臭……都是令人恶心的东西……

　　“砰…砰…砰…”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大楼在猛烈的振击下，开始摇晃。强烈的震动从地板上传来，穿过人们的中枢神经，传入大脑……

　　1分01秒。
　　“她在这，快！”
　　“快开枪，别管生死！”话音才落，就被一脚踢翻了——动作好快！
　　不知道什么时候沅已经戴上了黑色面罩。在人群里穿梭，枪声四起。不一会就到了门外。门内二十几个保全全部捂住小腿在地上呻咛。

　　“你怎么样？沅！”凯瑶的声音。
　　“解决了，还好。你那边怎么样？”
　　“已经开始爆炸了，那群白痴还算聪明，查到对面那栋大楼了。他们现在正赶到那呢，看他们那么累，我一定会给他们个惊喜的！”

　　0分45秒。
　　沅翻身上了顶楼，再也忍不住扶住墙干呕起来。解剖人体，以前训练的时候也做过吧，可是还是无法习惯，每次都会干呕不止。
　　“呵呵呵～原来杀手也会有忍受不了的事啊！”是个男人的声音。
　　“是谁?！”沅用左手背摸过嘴角。
　　黑暗中走出一个高大的男人，左手提着枪——是那个监控室的男人。
　　“呵，既然知道我在这，既不通知其他人，也不害怕我。你的确有些能耐。不过你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沅知道他只是想占头功而已。
　　“那可不一定。”

　　“砰—砰—砰”大楼在浓厚的火药味中微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