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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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离将一切准备妥当，只等着双方入场的时候已经接近早上九点，堪堪在会议开始前一刻完成。她长出一口气，将热水壶重新蓄满热水，摆放好，局里领导和资方的代表陆陆续续开始进入会场。
陆凝川和局长前后脚进会场，苏离站在门口，脸上公式化的笑容在看到陆凝川的时候有一瞬凝固。是惊讶的，但好像又有些理所当然的痕迹可循。她刚刚撞上他的时候，陆凝川的身影是向着局长办公室的方向去的。
会议桌的前面放着写有双方名字的台签，苏离看着他坐进椅子里，面前的三个字是：陆凝川。原来他叫陆凝川。
苏离的目光在那个她亲手摆上去的台签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压下心里说不上是什么的奇怪滋味，她在所有人都坐下后开始拿着水壶挨个给他们倒水。
设计单位已经开始放映PPT，会议室里很安静，她按着次序一个一个添水，空气里只有细微的水声和设计人员讲解的声音。轮到陆凝川的时候苏离白色的衣袖在倾身拿杯子时轻轻擦过他的耳际，他修剪整齐的发在早晨温润的阳光里泛着一层淡淡的金色，煞是好看。
苏离觉得心口有些痒，又夹杂着些不易察觉的涩然。
整场会议陆凝川发言不多，设计方案汇报完毕后，基本都是局里的领导在谈，林林总总各种建议耗去很长一段时间。苏离有些心不在焉，除了又站起来添了几次水，其他的基本没有听进去。
一直挨到十一点半，领导的话语间才有了要结束的苗头。陆凝川做为投资方的代表，适时表达了一下耀晨的态度和决心，表示对这次合作耀晨一直全力以赴，诚意满满，相信这次的项目一定会为Z市的未开发展打开一个更好的局面。
双方似乎都很满意。
苏离又是站在门口，送各位离席，陆凝川经过她身边时，英挺的眉毛似乎有一瞬些微上挑，她在下一刻听见了他低沉的声音：“再见，苏小姐。”
苏离有些惊讶，他们局长还站在旁边，她完全没有料到陆凝川会突然跟她说话，一时愣在那里没有反应。他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笑容，短暂的停留已经让她们局长觉出了一丝异样来。
局长圆圆的脸上堆出一片诧异来，眼镜后的小眼睛看上去笑的亲切又慈祥：“这是···陆总认识我们小苏啊？”
苏离有些尴尬，短短十几秒钟，她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她木木的朝那两个人笑笑，没吱声。
陆凝川和局长顺势往外走，他的声音传过来，很清晰：“嗯，一面之缘。”局长哈哈一笑没有当回事儿。
所有人都走后，苏离开始整理会议室。她很奇怪，这个插曲看上去很自然，没什么特别，但她总觉得陆凝川的眼神，怎么说呢，有点儿无奈的样子，她做什么了吗？
昨天初遇他，觉得惊为天人。在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在现实中遇到这样的时刻，看见一个人，怦然心动。那一刻，那种感觉很奇妙，其实心里并不是开心，甚至是有些难过的。因为，你喜欢上一个如此遥不可及的人，你的喜欢已经注定是一场没有结局的暗恋。
收拾好出来的时候，走廊里已经空空荡荡，她抱着笔记本慢慢往楼下走，在拐角的地方好巧不巧又看见了他。陆凝川从隔壁的接待室里转出来，手里的电话刚刚从耳畔拿开。
苏离看着他，脸上还是不自觉笑意点点：“陆总。”
陆凝川点点头：“苏科长。”
苏离自觉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转身下楼。
两次接触，匆忙简短。苏离回到办公室，望着外头的天空好一会儿才回神。差不多的年纪，别人的人生总是异常的精彩啊。
半个月后的周六，是圣诞节，苏离照例乖乖回家吃饭。
饭桌上，简单的两个菜，一家人吃的沉默。苏离咬着筷子难得向母亲抱怨。
“妈，你看，我脸上又长痘痘了，愁死，上次喝的中药就起了两个月的作用。”她有些惆怅。
“别整天吃那些油腻的！”母亲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一旁父亲严肃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我哪有？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吃油腻的啦？很久没有碰了。”苏离嘴快到。
母亲无奈一笑，饭桌上短暂的沉静后，“啪!”的一声响，是父亲重重的扔了筷子。
苏离一愣，莫名的表情还挂在脸上，但心里已经瞬间无比清明，坏了，她说错话了。
父亲是不容许她和母亲对他有任何反驳的，稍有不顺，必定发火。
他要的是绝对的服从，虽然他从不承认。
刚才，如果苏离说的是“嗯，好，我会注意的”而不是“我并没有整天吃什么油腻的东西”那么今天这顿饭会平淡无波的吃完，什么也不会发生。
但可能是一天班下来太累了，回到家之后苏离的神经就稍稍放松了一下。所以话语就比脑子快了。苏离今天的这种行为在她父亲眼里就是对自己严重的不尊重，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
也就是一瞬的功夫，父亲已经踹了椅子：“不吃了！”，他爬起身径直回了卧室，倒在了床上，开始了又一次的家庭冷战。他开始发出那种长长的出气声，让人觉得他已经生气到了极致，无处发泄，只能连续不断地长叹，逼仄又压抑。
父亲的怒火向来发的都是随心所欲，他从来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很多时候苏离并不认为她做错了，但父亲已经暴跳如雷。
小的时候苏离对父亲的这种爆发是心怀恐惧的，她看着那张狰狞的脸会一瞬间就流下泪来，可是后来，她逐渐麻木。因为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多了，多的让她从害怕变成了厌恶。
因为经验太多了，苏离选择在父亲离开后继续吃饭，并开始保持沉默。她无比清楚父亲这个人在这样的爆发后，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就算她现在过去认错也不会有任何效果。更何况，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误。
她的母亲对这一点也是无比清楚的，但是她还是在下一秒谴责了苏离：“你跟你爸怎么说话呢，你爸也是为你好。”
苏离有些想笑：“妈，是我语气不好，还是措辞有什么问题，怎么就不对了？”
“你看看你现在态度就不冷静，说说你怎么了？”
苏离觉得疲惫极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她不明白把时间浪费在一个讨论过很多遍都没有结果的问题上有什么意义。
“妈，我并没有觉得我说错了什么，而且······”
“你们闭嘴行不行！说什么说！”一声暴喝自卧室传来。
母亲听到后拉开椅子走到卧室门口去，语气中也有些不悦，但还是试图用和平的谈话来缓解父亲的暴躁：“你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苏离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因为她知道不会有任何用处。果然，母亲的话引来父亲更加大声的嘶吼：“我怎么了？！我在这个家里还有尊严吗？！我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没有人听，我为这个家操心费力，但没有任何人尊重我！”
······
后面的话她一句都不想听，她觉得很可笑，也很可悲。
其实从她有记忆以来，这个家的大事小事都是按照父亲的意愿来的，父亲时常会在一件事上做好决定，然后再去问她和母亲的意见，如果她俩表示支持，那么皆大欢喜，如果她俩表示质疑或者反对，那今晚的一幕就会重复，直到她们认同了他。即使是这样，父亲仍然认为他为这个家付出了一切，而得不到她们的尊重。
苏离今年24岁，但她还是没能离开这个家。她工作的单位就在本市，离家50分钟的车程，单位有班车，父母不同意她在外面租房子住，所以她还是和父母住在一起，只是偶尔在单位的宿舍留宿一晚。
父母对她的管教向来很是严格，这种严格甚至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他们会不自知的按照他们的意愿给她安排她的人生，大到几年之内她需要买套房，换个更好的工作，考一个什么样的研究生，小到周末是在家还是出门。这种安排看似都是为了她好，他们甚至还会问她的意见，但如果她的意见和他们的想法有冲突，就又开始给她甩脸色看。
其实她觉得回家的时间比上班还要累，这种以爱之名的掌控让她身心俱疲，那种憋闷埋在心里无从发泄。
更何况父亲还是这样一种极度敏感且神经质的性格，她在家里每说一句话都要斟酌再三，生怕说错一个字，他父亲“砰”地一声就又炸了。
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累了，苏离实在有些受不了了，她烦躁地回房间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装到背包里。父亲还在那里唉声叹气，骂骂咧咧。她背上包，嚷了一句：“我出去一趟！”就摔门而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