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水》闲就青山

3、詹闻越

　　沙地开荒难度不大，二十个壮劳力也出活儿，不过两天就平整出了近二十亩地。

　　这两天舒意也没闲着，另外又雇了人在山地的另一头圈起一块一亩多的地，用防水布做好围挡，系统奖励的300只小鸡崽已住进新家；又找人来铺设水管、电路，电表安装在老宅里边，水管则铺设到瓜田跟鸡圈两边。

　　浇灌、鸡圈用的水都是山上一处自流泉水引流而下，山泉水干净无污染，用做灌溉饲养再适合不过。

　　沙地那边已规整成纵横交错的田垄，舒意雇来的四个中年妇人在那边佝偻着将瓜苗种下去，舒意交代过注意事项后，便往另一头去看看她的小鸡崽。

　　系统奖励的鸡崽身体素质极好，养了两天没有一个死了的，舒意忙着给鸡崽子们洒水、喂菜时，口袋里的手机亮了一下，弹出一条短信：“舒意你好，我已到达M城站，预计一小时后到达舒山村。”

　　等舒意忙完这摊子活从山上下来时，只见一个起码比自己高大半个头，身穿素色Polo衫配休闲裤的年轻男子面无表情地站在村口树荫下。

　　刚到达舒山村的詹闻越拿出手机，就瞥见一个头戴印花裹脸大帽，穿得很朴素看不出年岁的女子远远打量自己，抿着唇给那个并没有回自己短信的人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这边才打过去，不远处的舒意口袋里的手机叮叮咚咚地就响了起来，舒意也顾不得打量这面生的年轻男子，忙掏出手机接电话：“你好？”

　　“舒意，我是詹闻越，我已经到了舒山村村口…”话还没说完，詹闻越就看到刚才还站在路边打量自己的女人朝自己走了过来，刚想挪开就见对方摘下帽子。

　　“詹先生你好，我是舒意。”

　　一层薄汗浸湿了发根，摘下帽子后发丝还有些凌乱，因劳作而热得双颊粉菲，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满含盈盈笑意望向自己时，连电话都忘了挂的詹闻越只觉心口莫名漏跳了一拍，一如当年初见时的情形。

　　不过只是一两秒的事儿，詹闻越便立刻回了神：“你好，詹闻越。”

　　走近了舒意才看清对方的长相，浓眉丹凤眼，鼻子高挺，白白净净的倒是生得一副好皮相，可惜薄唇紧紧抿着，一看就叫人觉着这人严肃得很。

　　看到对方在树荫下站着都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舒意寒暄的笑中就多了几分心虚与气短：“詹先生一路辛苦，咱们先到家里喝茶歇息一下。”说罢还想伸手接过对方提着的大箱子，人家那双手可是拿来做实验，改善民生造福大众的手啊！哪里敢叫他帮着拎这些比起来完全不值钱的种子？

　　原先老同学说是要把种子给她寄过来，碰巧叫她们研究所的詹博士听见了，说他休年假要回M城，顺路帮老同学把种子带回来给舒意。

　　璨璨只是研究所的行政人员，被研究所里重点培养的明日之星詹博士这么一说，诚惶诚恐之余也不好拒绝对方的热情与善意。只好背后跟老同学多交代几句，这詹博士性子高冷，叫她注意着些，千万不要得罪了人家。

　　舒意有求于人，态度自然端正得很，可伸出去的手却被对方视而不见：“前边带路。”

　　“…好。”舒意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可也没拒绝对方的好意，两人很快就进了舒家。

　　舒意进屋把空调打开后，招呼詹闻越到一旁的待客区坐下：“家里乱糟糟的，詹博士别嫌弃。”

　　“你检查一下种子。”詹闻越接过对方倒来的一杯凉白开，示意对方打开箱子检查，自己则端着一杯水坐在木沙发上，状态自然地打量着这农家小院。

　　舒家院子很大，屋子经历了二十年风雨也还屹立不倒，窗明几净，虽比不上城里崭新漂亮的商品房，可也颇有几分农家意趣。

　　又转头去看蹲在一旁细心检查种子的年轻女子，詹闻越清冷惯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柔和，八年的时光仿佛一眨眼就过去，眼前人一如从前。

　　舒意检查完种子，确认数量种类无误，一回头却见詹闻越眸光深深地望着自己，可就一瞬间，对方眸光闪了一下就恢复清冷淡漠的模样，舒意眨了眨眼，觉得是自己眼花了，唇畔弯弯地坐到詹闻越对面，笑着说到：“辛苦詹博士您一路送过来，家里粗茶淡饭的不好招待，下次有机会我再请您吃饭。”

　　“好，有需要再联系我。”詹闻越一口喝完杯里的水，道：“微信。”

　　“哦，好。”送着詹闻越上了来接他的车，望着黑色宾利轿车离开舒山村后，舒意还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这詹博士怎么跟璨璨说的完全不同啊？

　　不过她也没多想，掏出手机将刚才加了微信的“Z”备注名改成“海省研究所-詹闻越博士”，又给对方发了一条打招呼的微信后，才将手机收回兜里。

　　坐在车中的詹闻越听到微信叮咚一声，便看到自己刚刚一直盯着看的那个大脸猫头像弹出一个红点，对方发来消息：“十分感谢詹博士把种子送来，下次回来M城有时间请您吃饭以示谢意。”

　　方才还淡漠的面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笑意，詹闻越回复了一个“好。”才退出聊天界面，将对方名字备注好，认真严肃得仿佛手里拿着的是他的实验室管一般。

　　叫透过后视镜偷偷看他的司机心里也奇怪得很，小少爷今天怎么一会儿笑一会儿生气的？刚刚那个小姑娘是小少爷的女朋友吗？他作为詹家上年度最敬业员工获奖者之一，要不要把这个大好消息告诉老太爷呀？纠结，好生纠结。
　　***
　　等这可能真的是顺路加上心情好大发善心给自己送了种子来的詹闻越离开后，舒意也没闲下来，每日埋头在山上干活。

　　一眨眼就过了半个月，舒山上已大变样。

　　“小琳，黄瓜地那边今天要浇水了，陈婶儿鸡圈那边的青菜看看还够不够，不够赶紧添上。”

　　早上六点半，东边山上才浮出一层淡淡的亮，上个星期才悬挂上去的“舒山农庄”门匾下，农庄大门从里头紧闭，偌大的农庄西边平坦沙地那儿已规划出二十亩西瓜田。
　　清明前后，种瓜点豆，舒意自然也要遵循农时来做事儿，西瓜田在北边，从北往南，由远及近依次是菜心、黄瓜、苦瓜、丝瓜、黄黑绿红豆、花生田，规模比不上西瓜田，但也有2~5亩大小的规划。

　　而鸡圈则规划到农庄东边相对没那么平缓的地带，这样可以给鸡崽们足够的锻炼，确保鸡肉肉质。鸡圈边上种了几亩青菜、地瓜苗，供给小鸡崽们加餐用。

　　就连农庄里如今用的水，也是舒意前些日子找人在山上寻的泉眼，打了一口上百米深的深水井，水质清甜甘美，用来供与农庄使用再好不过。

　　带着草帽，从头到脚全副武装的舒意扛着一把小锄头，边走边交代小琳、陈婶这两位舒山记仅有的员工，她自己则扛着锄头到花生田去铲草，前两天下了场雨，花生田里长了不少草，公司人手紧缺，又不能用除草的农药，只能是人工一点一点地除草了。

　　“好，我一会儿浇完水就去帮舒姐你一起除草。”小琳是Y市一个普通院校农业专业的大四学生，生得高高壮壮的，在网上看到舒山记招聘实习生，打小在农村长大不怕吃苦的小琳就投了简历，辛苦点不算啥，可这一个月三千包吃包住的实习待遇，可比她其他同学去研究所打杂一个月一千来块好太多了！

　　陈婶今年四十出头，是李春梅帮着寻摸来的人，个子不高但干活是把好手，鸡圈里那几百只小鸡崽交给她打理得妥妥当当的，这边瓜田的工作也都没落下，虽然不像小琳懂些农业种植的专业知识，但指哪打哪，舒意用得也很顺手。

　　兵分三路，三人各自忙碌。

　　给黄瓜浇完水的小琳很快也搬着小凳子拿着小锄头过来坐到舒意附近还没除草的一垄地那儿开始除草，兴致勃勃地跟舒意说话：“舒姐，咱那些菜心是不是可以卖了？我瞧着都有五六厘米高了！”

　　菜心可以分两种法子吃，一是长到五六厘米时疏苗拔掉一批，这时的菜心梗子只有半个小尾指儿粗细，从叶到梗都嫩得不可思议，春日里尝这么一口鲜嫩，很是不错。二则是等上一个月，小嫩菜长成粗/壮的菜心，烫熟再浇上一勺香菇蚝油勾芡汁，又甜又爽口。

　　昨晚舒家的饭桌上就有了小菜苗，小琳发誓，这绝对是她吃过最最最好吃的小菜苗，自己厨艺那么一般，炒出来的小菜苗却甜脆爽口，好吃得那一大碟子小菜苗的一大半都入了自己肚子。

　　舒意点头说到：“是准备上市了，明天早上五点开工，咱们收一批青菜到市里去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