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奇迹》伊拉诺

31、困兽

　　（困兽我们不是兽因为我们还有心）
　　一路都太过顺利了，顺利地有些不可思议。阿拉贡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我们之所以恐惧，是因为未知。
　　自第一纪以来人类就对黑暗产生了恐惧，精灵亦然，不过梵拉始终太多偏爱他的首生子了，他赐予精灵高超的夜视能力。让他们无所畏惧，让黑暗中的怪物无所遁形。
　　阳光掠过树梢的时候莱格拉斯睁开眼睛，他看到的是哈尔迪尔在晨光中的剪影。大地还在黑暗中，天空却已经充满了光明，哈尔迪尔就静静地坐在光明和黑暗的交接中。微风掠过，金发飞扬，不得不承认哈尔迪尔是个极为适合金色的精灵，甚至超过格洛芬德尔——被称为金花领主的战士。
　　湛蓝的眼睛看着远方，淡金色的精灵坐在树梢，显现出优雅的侧影。莱格拉斯甚至没有坐起身，他保持着仰卧的姿态，看着对方金色的影子，啊，那的确是金色的吧。紧接着对上了视线。
　　莱格拉斯想起了初见的时候，他们隔着无数的人群，就这样对视，那个时候他的世界轰塌了，留下了那淡蓝色眼睛的匆匆一瞥。仅一瞥，铸成了后来的地久天长么？
　　天蓝色的眼睛看着新绿色的。金色的阳光落在了绿叶王子银色的长发上，好像那是属于某个淡金色精灵的发丝一样彼此纠缠。再也不想分开。莱格拉斯甚至向天父祈祷这次的旅程可以变得长一点再长一点。
　　不自觉地带上了微笑，但是哈尔迪尔却没有在意这个来自绝美的王子的笑容，他站起身，眼睛盯着远处，然后他用精灵语大喊：“Glamhoth！”
　　“奥克斯！”莱格拉斯几乎被吓得跳起来，然后他大声唤醒他的队友们。黎明，真是最佳的攻击时间。哈尔迪尔咬住嘴唇，不安地想着，几千年来黑暗势力越来越强大了，就连兽人都有脑子了。他努力不去回忆某些令人不快的事情。比如黑暗。
　　半身人还没有睡醒，矮人还在身体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但是大脑还在睡梦中，两个人类更是一手拿剑一手揉着惺忪的睡眼。更加糟糕的是黎明是人类包括矮人视力最糟糕的时候。
　　果然是长脑子了。哈尔迪尔跳到地面，抽出弯刀的时候这样想着。
　　一场小规模的正面交锋开始了。
　　抬起手臂，拉弓，松手，箭离弦。绿叶王子的剑法精妙众人皆知，但是他们没有料到他的动作会如此优美，好像圆舞曲。带着白色翎毛的箭枝用尽，莱格拉斯抽出腰间的长剑，果然这件武器并不顺手。他险险地躲开兽人的巨刃，稍稍喘息的同时下意识地偷瞄哈尔迪尔，事实证明那个洛林精灵根本不用自己担心。
　　兽人坚硬的身体被像木块一样砍断，洛林精灵并不介意鲜血的沐浴。踩着倒下的尸体，挥舞弯刀。莱格拉斯那个时候还以为这个精灵实践着“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
　　人类保护着半身人，且战且退，灰袍巫师的战斗力并不及这些战士。阿拉贡一边将持戒人护在身后一边看向两个精灵那边。比起哈尔迪尔行云流水般的进攻，莱格拉斯并没有那么顺利，凭着多年好友的身份，阿拉贡知道绿叶王子并不习惯使用长剑，那是格洛芬德尔擅长的武器不是么？不过让他想不到的是哈尔迪尔惊人的攻击力。
　　或许是因为不防御，才可以把力量完全用在攻击上？
　　这点除了哈尔迪尔以外应该没有人能够做到了吧。只要是生活在战斗中的生物，难免会下意识地自我防御，这是本能不是么？
　　除非……是野兽。
　　眼前一片血红。看不清东西。耳边是尖利的笑声。听不清东西。哈尔迪尔握紧了手中的弯刀，好像那是他唯一的保护。如果当时在兽人那里有一件趁手的武器，哪怕是一件，他也不至于落得那样的下场。不要回忆。不要回忆。
　　不要回忆！
　　痛苦地皱眉。头痛欲裂。每一下呼吸都变带上了血丝。心脏仿佛停跳了。
　　不要笑了，不要笑，我说停止啊！他无声地呐喊，没有人听得到，他耳边仍旧是兽人粗重的笑声。
　　停止！停止！停止！
　　你清楚，你只有一种让他们停止的方法，不是么？脑袋里回响着这样的声音。
　　没错，杀死他们，让他们再也发不出声音。
　　对，就这样。杀杀杀。啊，没错。杀杀杀。
　　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那个声音咆哮着。
　　“停下来！哈尔迪尔！”阿拉贡的大喊冲进脑子，洛林精灵瞬间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他才意识到自己用刀指着的是绿叶王子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