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婿》弥生凉

80、080 出门

　　“问了程秀，他不知为何露出马脚被裴家大姑娘认了出来。结果在躲的时候被裴姑娘堵个正着，就这么被抓去了俞家。”
　　柏青云说起这个还啧啧称奇，“世子肯定不知道，当时程秀是怎么被抓走却没惊动别人的。”

　　“怎么抓住的？”卫王世子有了点好奇。
　　柏青云比划着道：“就这么给扛着的！属下猜裴家大姑娘早发现程秀了，那日正是去堵他的，否则不会正好在巷子里头停了辆马车好让装人。”

　　柏青云比划那个动作让卫王世子没太敢看明白，狐疑着问：“就那么扛着的？”
　　“初代平阳侯力能扛巨石，一顿能吃十海碗米饭，按照祖传裴姑娘有这样的力气也不奇怪。何况她还自幼习武，程秀不过百来斤，完全在扛得起的范围内。”柏青云解释完又道：“就村里的农妇，要力气大的也能扛两百斤的半扇猪肉走上百里。世子大概没见过村里人干活吧？手不能扛肩不能挑的，也就贵族男女而已。但凡出身差一些的，要没两把子力气可没那么容易活下去。”

　　卫王世子伸出手来捏了捏，确定自己扛不动程秀那么大个人，只能说心生佩服了。
　　“到了俞家之后，俞家问过什么？”其实这才是卫王世子最关心的事情，比程秀怎么被抓住的都要紧多。

　　柏青云道：“问了卫王府的人为何对俞府动手，但并未对他刑讯逼供，只是饿了他两天肚子。就他手上的伤，那也是想暗算裴姑娘之时被裴姑娘用棍子打的。”
　　看样子也没暗算成，卫王世子一下子想起在寺里裴金玲腰间别的那根棍子，“就她别在腰上那个？”

　　柏青云颔首，“应该是那根。据说是找江南最好的铁匠用一块沉铁打出来的，棍重有三四斤，上面刻的吉祥如意，比寻常铁棍要耐磨许多。不过之前裴姑娘在京城时从没没拿出来过，也就这会儿也不藏着掖着了。”
　　在京城高门大户里会武的姑娘并不多，裴家大姑娘此回也算出了个名，好在有黄三姑娘在，这名倒也不算有多毁，柏青云道：“由此可见，这一切都是俞家计算好的，当是想跟世子谋求合作，否则程秀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放回来。”

　　卫王世子也这么想，“可之前送了裴姑娘一串璎珞还被退了回来，本我也有这个意思，裴家却没有接。现在俞家主动了，莫不是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
　　便是跟俞家暂时达成和解他也不可能什么跟俞家说，同理俞家知道什么想必也不会跟他们说尽。

　　柏青云笑道：“世子现下要送，想必裴姑娘就会收了。不过得送往俞家才好，裴家……裴家怕是恨不得离世子你远远的。”
　　卫王世子也算是知道平阳侯府的德行，觉得平阳侯府缩着尾巴如一条丧家之犬的模样十分可笑，“如若只是为了守住平阳侯这个爵位，就这样难道能守一辈子？”

　　自然是守不了一辈子的，这道理谁都明白。
　　平阳侯这日从外归来把自己关进书房，沉默良久后轻轻从书柜的暗格中取出一卷画卷出来。
　　画卷上有棉绳做的活扣扎着，棉绳的末端吊着两颗玉石珠子，上面还有着多次修补的痕迹。

　　画卷被缓缓打开，露出来的是一个老人的全身画像。
　　平阳侯看着眼前的人像，看得眼睛都发酸后才长长叹了口气，又把它一点一点的卷起，扣好重新放回暗格中。
　　在放进暗格时，平阳侯摸了摸里面的一个檀香木盒子，想拿出来只拿到半路不知想到什么又放了回去，只盯着暗格看了又看，最后还是将之恢复原样。

　　等出书房回后院，遇得裴金铃也在往内院走，也不用问是从俞家回来的，平阳侯停下脚步看向自己这个长女。
　　裴金铃也看见了自己亲爹，也不得不停下脚步，先给平阳侯见礼，“父亲。”

　　这声父亲并没有多厚的感情，跟下面两个女儿叫他时完全不同。
　　平阳侯嘴张了张，最后也只得一句，“嗯。”

　　父女间相顾无言，平阳侯只得先挪步往前走。
　　裴金铃在后面跟着，心里直觉得晦气，但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又装得跟以往一样。

　　平阳侯在前面走了一会儿，突然道：“以后不用装了。”
　　“什么？”闷头骂晦气的裴金铃一时没听清楚平阳侯的话，失声问。

　　平阳侯侧过头看她，“你打小就是跳脱的性子，不用学京城这些姑娘贤良淑德那些东西，好好做你自己就好。”
　　裴金铃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才会从亲爹嘴里听到这样的话，简直怪得不像是真的一样，只得含混道：“哦。”

　　平阳侯也没管裴金铃听没听进心里去，回过头就继续往方氏那走。
　　方氏见得平阳侯和裴金铃一前一后进门，就笑着起身来迎，“你们父女今日倒是有缘一道回来。”

　　平日里裴金铃来给方氏请安多是在平阳侯去上朝之后，平阳侯又多应酬时常不在家里吃晚饭，再有裴金铃自己偶尔也想开个小厨房。总的来说，一年里父女俩见面的次数不多，一道上桌子吃饭的机会就更不多。
　　难得今日又一家子凑在一道，方氏很是高兴，先让身边丫鬟服侍夫君去换衣裳，才问裴金铃，“俞家姐姐可还好？”

　　瞧这亲热得，连你姨妈都不说了，成了她自个儿姐妹。
　　裴金铃乐意见得继母跟姨母关系和睦，笑着接话道：“不用跑动跑西了，哪天有不好的，就是有些闲不下来，打算每一季弄个施粥会，正让我回来跟母亲说说，看母亲哪天有空，她约几个姐妹一道好好商量一番，大家也算一道做件好事。”

　　要往日的方氏，第一个想法得是俞家姨妈真是个好人，也就这会儿听了脑子里的想法变成了，“俞家现在也没多少钱，你还有两个表弟还没成亲，哪能总拿银子出来做这些事？这一年两年的没什么，五年十年下去就得有一大笔了。”
　　裴金铃笑，“所以姨妈才说请母亲和其他几家夫人一道来做这事，大家一家出点，每家均下来就没多少了。算下来，许一家一年只用二三十两银子，要家里有产出的，就银子都不用出。也算给自家博个好名，可比做其他好事容易得多。”

　　要打着平阳侯府的旗号做事，不好不跟自家夫君说一声。
　　方氏回头就跟平阳侯把施粥的事说来，“以往我们侯府每到冬日也要施粥，虽是施得不少，可要跟几家联合起来就能更多了，总归是件好事。不知夫君以为如何？要是行，我就让账房每年核出二三十两出来。”

　　平阳侯正在洗脸，等把脸擦干净，把帕子往铜盆里一放，道：“不如就五十两，俞家那头，你也劝劝阿铃她姨妈，家里银子没这么糟蹋的。”
　　“我也打算跟她说说。”方氏很高兴平阳侯在这件事上能和自己一心，“不过一年二三十两当是无碍，俞家这点银子还是拿得起。”

　　等方氏带着几个孩子去俞家，俞家姨妈先跟她说起了要借一借裴金铃的事，“我在牟县买了些地，可又不好出京去打理，便想叫阿铃代我去看看，好心里有个数，免得被下面的人蒙骗了。”
　　说到这俞家姨妈叹了口气，“要还在江南，哪用得着孩子去办这些。”

　　方氏直觉这事不大妥当，“阿铃一个姑娘家可能行？这且不说，虽我们也是一家人，可田土这些要紧的事，哪用让阿铃去，我看表侄也到该懂些庶务经济的时候，让他去处理正好可以练一练手，身边只要多跟些人就好。”
　　“正是让他们表姐弟一道去。”方氏补充道，“这俩孩子谁一个人去我都放心不下，就想着让他们表姐弟一道互相也有个照应。来去不过三四日，又是京郊，倒也不用担心安全。”

　　牟县来去四日时间，清理田土约莫一两日，最多三日，也就七日时间。
　　方氏知道裴金铃有些功夫在身上，不过真让人在没有大人的陪伴下去做事，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以往送她去江南，身边的护卫少说也要五十的。不知道这回俞姐姐打算给两个孩子安排多少人？”

　　俞家姨妈也是在跟方氏的相处中看出来她是真关心阿铃，并非只是继母与继女那层面上情才愿意继续跟她交往下去。
　　方氏担心裴金铃安危，俞家姨妈安抚道：“你且放心，阿铃在江南之时，俞家的生意也能总揽的，也处理过好几桩生意上的变故，她可比你想得要厉害得多。”

　　方氏不想俞家能让裴金铃插手到如此地步，便是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了，到此刻再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还是得多带些人手的，毕竟牟县不比江南。”
　　江南那是俞家的地盘，牟县可不一样，未必有人会买俞家的账，方氏接着道：“要不我找家里要几个护卫跟着一道？”

　　“母亲不用担心，姨妈在牟县有至交在才让我跟表弟过去处理这些。要人带得太多反而不好赶路，就三十个护卫就够了。我带着裴秀一道，她素来跑惯的，也不怕一路上不习惯。”裴金铃拒绝了方氏的提议。
　　方氏眉头微皱，“那一路上也要小心些，到了地方记得让人及时送信回来。”

　　裴金铃当日就带着表弟一道离开，方氏自人走就坐立不安着。
　　俞家姨妈在送她出门时又劝道：“这三十人都是当初留下来的俞家精锐，走南闯北过不少地方，方妹妹只管放心，便是他们只剩最后一个也会护得两个孩子安全。”

　　也是三十人中有十人是女子，都二十到二十五左右，算女子年轻力强之时，俞家夫人直说了拿来保护裴金铃，这才是方氏最后没有拒绝的原因。
　　“孩子第一次出远门，难免有些担忧。以往都是我们两家各自派人一道接送的，前前后后怕也有百多人了。”方氏笑着道。
　　“可不是。”俞家姨妈也笑，“每次阿铃来江南，总得轰动一回，说是京城的贵人来了。还有人拿这个取笑阿铃的，结果被阿铃收拾得服服帖帖，恭敬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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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方氏：我时常陷入我继女到底是裴家的孩子还是俞家的孩子的疑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