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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073 毒 ...

  •   仁义堂的郎中看诊,一般十日一休。
      难得闲暇,有些郎中会在家休息,有些郎中会出城寻药草。高郎中才来京城没多久,就有许多人图新鲜,爱请他上门看诊,让人开些太平方。

      高郎中并不拒绝这样的事,他虽不爱开太平方,但万一真遇上有病的人了,这不顺道也能救人了。
      就是不知京城人怎么想的,好像就喜欢他怼人,怼得越厉害就越高兴。

      今日他也被人请去上门看病,高郎中提着自己的药箱子,里面装着一些瓶瓶罐罐的常用药,在转七转八后终于到了一家宅子门前。
      宅子大门不过四人宽,门外守着两个小厮,见着人来了赶紧把人往里请。

      不过两进的宅子,院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干净得都没多少人气。想必此人身份并不好露于人前,或是病症不好与人明言。
      高郎中一路看着并未说话,进了二门后被引进主屋,才看见躺在床上的人。

      床前有半透光的纱布帘挡着,要看清里面是谁并不容易。
      “得把窗户打开。”高郎中放下药箱子,跟在一边守着的青年道。

      青年先看向了帘子里的人,在对方抬了抬手后才上前几步将窗户打开。
      光照进来,一下子就亮堂了许多,不过还是看不大清里面的人。

      从手跟靠着的半个身形及身高来看,当是个男人,且还是个年轻人。
      高郎中在床前坐下,把诊脉用的麦包搁上去,青年捞开了纱布一角,一只白皙修长而纤细的手伸了出来。

      这是让他把脉。
      高郎中叹了口气,“这看病呢,讲究个望闻问切。这望是望一个人的气色,这气色就得看脸色和舌苔。闻就是听一个人的气息是否稳定,也还有口气、体味、便溺之物等。后面才是问和诊。”

      帘子里的人没说话,高郎中也没管人家听没听懂,继续道:“这光诊脉是诊断不出什么来的,要只是来找我开个太平方逗个乐子,倒也不用。我素来不给人开药,既开了药就是对方必然有病。”
      这么说着的高郎中手搭上对方的手并未诊脉,而是先将人手翻过来看了看,“看起来有些像中毒,也像是自幼体弱的病症。要是中毒,这病我治不了。我就是个寻常郎中,一般病症倒是拿手。要自幼体弱得病症,也不用吃药,不多操劳,每日吃喝注意就成。”

      再仔细诊脉一番,高郎中又说得深一些,“脉动比寻常人慢些,许是心疾。但凡患有心疾,不得受惊、不得悲喜、不得劳作、饮食不得重荤,否则犯病起来如过一遍生死。心疾无药可治且还寿数有限,这个我也治不了。”
      “还不知公子可有这样的症状?”高郎中问,“若是有,我也只能送公子几张膳食方子了。”

      能苟一年是一年,别瞎折腾了。
      高郎中说完这话便要起身,就听得纱布帘子里的人说了一声,“无。”

      “没有就是好事。”高郎中又坐了下来,他还以为对方要一直哑巴下去,要愿意开口,这病还能继续诊。
      高郎中又问:“平日里可有心虚气短之状?”

      “疲惫时有。”帘子里的人道。
      高郎中点了点头,继而发现这话简直就是废话,谁疲惫之时不心虚气短,但从这人的手来看,想是少有锻炼,“公子可每日练两套五禽戏以强身健体,吃食上荤素搭配适宜即可。”

      瞧着高郎中收起药箱要走,一旁的青年忙问:“不开方子?”
      “没法治的开什么方子?”高郎中挑眉,一点不客气道,“我看公子也没让我仔细看的想法,寻我开心要方子做什么?”

      青年不服,“你刚才还说有可能是中毒呢!”
      “首先,要是中毒还能活泼乱跳只能证明是慢性毒,慢性毒要拔除并不容易,唯一的办法是以后防着不要误食。”高郎中看了眼帘子里的人,“其次,我也不善解毒,就中毒这样的病,找我来看也没用啊!”

      高郎中对着人拱了拱手就要离开,却听得帘子里的少年道:“可我听说江南有位高郎中善解毒?难不成是弄错了?”
      “这是想想寻我阿叔吧?”高郎中终于知道这人是要找谁了,“我阿叔已经过世多年,公子你寻错人了。”

      高郎中他有一个嫡出的叔叔,善使毒,既是善使毒自然就善解毒,不然早就在研究毒物之时死翘翘了。
      虽然最后也因毒药而死翘翘了,但好歹还是活了很多年,研究出许多毒药以及解毒之法。这事儿江南周围许多人都知晓,因许多解毒之法都是从他叔叔这得来的。

      但这解毒说起来也没多麻烦,一般中毒分为两种。一种是急性的毒,只要发现得早,能及时从胃里排出来大多能救得一命。一种是慢性的毒,就分量用得少,一点一点侵蚀人的身体,所以会发作得晚,很多时候会被人误以为是身体羸弱而丢了性命。这种慢性的毒要解很不容易,最管用的不过是寻出毒物来源,在之后再也不要误服而已,以往的损伤并不能弥补回来。

      因此高郎中才跟帘子后的少年道:“郎中并非能治百病,且天下多的是郎中治不了的病。是药三分毒,我并不能断定公子你是否中毒,便不能为公子开药。”
      “那你如何才能开方子?”旁边青年急切问。

      高郎中听得摇头,“并非我怎么样才能开方子,而是有无必要开方子。如公子真是中毒,想来也不是急性毒物,急性毒物多是当场毙命,慢性毒物才会蚕食人的身体。既是慢性毒物,现下从平日里的饮食用药中查探,只要查出来是何种毒药,避开它即可。只要身体不继续被毒物蚕食,不出意外便会慢慢恢复,身体自己不能恢复的用药大多也恢复不了。这开方子,除了给自己安个心,并没别的用。”
      要跟这些不懂医的人说这些理论真难,高郎中说完忍不住掏出一颗润喉糖塞喉咙,实在不打算跟人再多说,抬脚就出了门。

      卫王世子就那么看着高郎中出了院子门,道:“阿秀,你送送高郎中。”
      阿秀就是屋子里站着的青年,闻言朝门外走去,快步赶上了高郎中,顺带塞给高郎中一个荷包,“有劳高郎中了。”

      语气倒也诚恳,不似在屋中之时的咄咄逼人。
      要寻常人家这出诊的费用高郎中并不会收,毕竟他没有开方子,虽跑这一趟也没耗费什么。但这一看并非寻常人家,要不收人家心中难免多想,反而对他不利。

      当郎中多年,该怎么应对病患及其家人,高郎中也算有些心得。
      待收下对方递过来的荷包,高郎中道:“也不用送了,我知晓路怎么走。”

      只把人请来,又怎好不送。
      高郎中到底还是上了人马车,被送回了俞府。

      俞家姨妈正在府中盘账,见夫君回来,先让身边丫鬟倒了茶给他,才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高郎中被请去看诊,一般要大户人家家里大大小小都得趁机看个遍,要贫苦人家可能还会顺带给隔壁邻居看一看,都没得这么早就回来的。

      不过高郎中一向不怎么跟家里说看病之事,这回也一样没打算细说,“就只看了一个孩子,也没多大毛病,没给开方子就回来了。”
      高郎中说着把袖兜里的荷包拿了出来递给俞家姨妈,“这是看诊的费用,你且收着。”

      在江南时高郎中看诊的银子多是自己收着,好在给穷苦人家义诊时能拿来送人家应急一二。
      如今仁义堂是陛下的私产,一切费用有陛下做主,家里又不似之前能赚银子了,总得为家里两个孩子着想。日后成亲生子要花的银子可不是小数,总得一点一点的攒起来。

      俞家姨妈把账本一放,接过荷包还没打开脸色就有些异样,等打开后便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一锭金子。”
      时下金子一锭分四种,分别是一两、二两、五两、一斤。这一锭是二两的。二两金子可不是小数,可见对方之富。

      高郎中之前还以为是银子,不曾想会是金子,皱着眉头好一会儿才道:“他倒是问起了阿叔,不过我已经跟他说明阿叔已仙逝。”
      这些事高郎中其实也不大擅长,真遇上了也少不得把今日之事实打实说了出来,还得让自己夫人拿主意。

      俞家姨妈听了,就问一点,“江南一带都知道善解毒的是阿叔,想必不是江南的人,且消息不怎么灵通。那公子可有中毒之像?”
      “遮着帘子,就露出一只手来,哪看得出是身子弱还是中了毒?”高郎中的不高兴这会儿才显现出来,“还能拿二两金的诊费,想必身份不是多差,又不想我把人认出来。”

      可拿得出二两金子的人京城太多了,要想知道是谁并没那么容易。俞家姨妈翻开金子底部看了眼,发现上面刻的是票号的私印,就知这来处更不好查。
      “虽解毒只有阿叔会,可是当年阿叔却是把医经留给的你,他未必是来找阿叔的,也可能是来找你。”俞家姨妈神色不大好,“说不得也不是想要解毒的方子,而是要炼毒的方子。”

      高郎中眉头皱得更紧了,“不都早烧了?这些人还真是!”
      “可外面的人谁知道?便是知道了就会信?人家只会觉得你藏着不想给人留着自己用。”俞家姨妈心中定下来,“是哪坊的人家?我让人悄悄去打听打听,没得对方真有所图,我们却没个准备。”

  •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呢啦~~~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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