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婿》弥生凉

55、055 通赢

　　“好！”
　　裴金铃一声暴喝，吓得旁边怀敏郡主身子一抖，一个激灵下来，先抚了抚胸口，才瞪圆了眼，“可吓死我了！看你都一点都不着急！”

　　裴金铃回头对怀敏郡主摆手，“阿睿还能撑下去，不急。”
　　两人已打了半个时辰，这还叫不急，怀敏郡主就不知道什么叫急了，“黄睿比张小将军小那么多，就怕她体力不支。”

　　以裴金铃对黄睿的了解，这都不算事儿，“还能撑半个时辰，郡主你坐着慢慢看。”
　　还能比半个时辰，就这样的体力怀敏郡主还能说什么，可对方步伐间也不见疲累，要人不担心也难，怀敏郡主不懂枪法，只能虚心求问：“黄睿的赢面大不大？”

　　“暂时还看不出来，双方都还在探对方的路子，得再等一刻钟后再说吧。”裴金铃谨慎说。
　　怀敏郡主一众听得云里雾里，只得眼巴巴看下去。

　　后半个时辰比前半个时辰来的更为精彩，但两人的差距也明显的拉开。
　　才十几岁的黄睿对上正当壮年的张小将军，只在家中苦练的把式对上久经战场的老手，要没有优劣势才奇怪。

　　黄睿已经满身大汗，脸上却越来越兴奋，手里的长枪也没半点闲着，打得校场外少年郎们嗷嗷叫好，打得张小将军心中连连叫苦。
　　不知道哪来的铁憨憨，如今打成这样子，他输不好输赢也不好，弄得他都骑虎难下了。

　　当然，想要赢也没那么容易。
　　小姑娘用的枪法，虽是以军中的路数做底，却也夹杂了一些江湖门派的打法，混打起来并不以赢为目的，而在于缠。

　　对方的想法，久经沙场的张小将军自然明白。
　　无非是想要拖死他，哪怕不行也要拖他到精疲力尽再换别人上来赢他。车轮战的意义便在于此。

　　但他想要尽快结束这场花枪却也不容易，小姑娘个子小，人却灵活。这灵活起来，他的枪其实是在跟人比快。
　　好在对方的体力终于有所不支，这一场比试终于要结束了。

　　即便是这样，张小将军也不敢小觑对方，只一次一次的尝试着耗尽对方体力，好在最后一次将对方击败。
　　这样的机会来得不怎么快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在终于抓住对方慢了半拍的漏洞，张小将军尽力一击——

　　长枪只走到一半被格开，黄睿步伐向前如风，枪头如影随形逼入对方脖下。
　　“承让！”黄睿一击必中，又随即快速撤回，快得竟让人没看清楚这一击如何成就。

　　张小将军愣在那，对脖子间冰凉的触感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一直到黄睿将长枪归架，张小将军才来得及对黄睿抱拳，“多谢指教！”没想到他会输在这里。

　　这不是军中的路数，战场上谁要示弱下一瞬就会被无数敌人卷入脚底卷入刀下，最后丢了性命。
　　所以战士在战场上没有示弱的资格，在操练时也没有示弱的枪法。示弱，只能存在于战术上。

　　但在江湖上，永远不要让人看出你的底牌却是制胜的关键。
　　这是黄睿从裴金铃那学到的东西，然后今日就用于此，赢了正常情况下远胜于她的人。

　　黄睿回头对裴金铃一笑，意气风发中大声喝问：“下一个谁来？”
　　那一枪太快，快得连张小将军都输了，少年郎们那头完全懵逼了，一时无人回话。

　　还是张小将军离开校场后道：“你们若是想赢她，现在是最好的机会。若是再争下去，等黄姑娘休息好，你们未必再赢得了了。”
　　他本以为黄睿最多不过是学了些枪法套路，哪知道能活学活用到如此地步，可见这些年和边关将士并无多大区别，每一日都在勤学苦练。这些小子想赢她，可没那么容易。

　　张小将军这一开口，少年郎们也反应过来。
　　车轮战的意义便在于快速的轮转，要是让对方抽空休息，还叫什么车轮战？这本是对方想来克他们的，他们要放过这个机会，岂不是无法翻盘了？

　　张小将军说完话，便回了卫王世子身边，一脸羞愧道：“属下让王爷脸上蒙羞了！”
　　“兵不厌诈。你虽有轻敌，可对方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你输得不冤。”张小将军人在台上当局者迷，卫王世子在一旁却看得清清楚楚，自张将军上场对方就已经在算计了。

　　张小将军心里明白，“还是属下轻敌了。”
　　“不是在战场上，能从中学到有用的也不亏。”卫王世子看向黄睿，“你觉得她如何。”

　　张小将军小心翼翼问，“世子的意思是？”
　　“不是世子妃。”卫王世子责怪地看了张将军一眼，暗想怎么连这人也总往这想。

　　张小将军听闻不是挑世子妃，就放心道：“西宁也有女子习武，可黄姑娘出身大家，是西宁的女子们无法相比的。”
　　出身大家，即自幼就能接受最好的教导，不管是眼界还是学识，都要比普通出身的老百姓太多。在他看来，西宁习武的女子无人可比黄姑娘，不是西宁的女子自身不如，而是西宁的女子出身不如。

　　便是在西宁这样的地方，除了家中特别骄纵的，其余习武不过都是家境贫寒被生活所迫罢了。
　　张小将军见世子面色无异，就继续评判，“要说本事，当也是数一数二的。属下一直以为她是军中的路数，最多因是女子比男子身手要更灵活一些。不曾想，她有学两套完全不同的枪法。”

　　卫王世子也看得分明，“她最后那一击，明显不如前面的枪法用得顺手。”
　　枪法想要学到刚柔并济的地步并不怎么容易，但黄姑娘露这一手已算小成，张小将军算是将她记住了，“黄姑娘要输了，就得平阳侯府大姑娘上场，不知平阳侯府大姑娘身手如何。”

　　裴金铃正站着为黄睿加油，浑然不知有人将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对方的第三个人上场时，黄睿连半刻钟都没休息得了，但见得她嘴角的笑就知道这一场又得赢了。

　　黄睿直接一挑三，结束了花枪比试。
　　场下少年郎们没能反应过来，哭丧着一张脸执手相看泪眼，没明白自家怎么就输了。还输得这么彻底！

　　今后还怎么出门见人？怎么在家中姐妹面前称雄？
　　鲁王府四郎看得连拍胸口压惊，“还好我才十三！十三好啊！”但凡多长一岁，这丢脸的事情都得把自己加上去了，以后可还怎么做人呐！

　　卫王世子倒没觉得怎么丢脸，就是没看见裴金铃上场颇为遗憾。至于为什么遗憾，可能是见多了那俩姐妹一道出手，今日只见了一个，没能看得过瘾？
　　旁边鲁王府四郎不知自家世子表哥心思所想，在庆幸完自己才十三后，眼睛一眯，“咿？”

　　卫王世子闻声侧过头，“怎么？”
　　“哦，没什么。”鲁王府四郎收回眼，“就好像看见几个姑娘小赌了一把。”

　　这种宴会上小赌怡情也没什么，各府贵女们今日高兴，哪怕是输了首饰的都没觉得心疼，只笑嘻嘻看着少年郎这头一眼，又侧头互相嘀嘀咕咕半天。
　　最后这夏宴就这么散了。

　　少年郎们输得惨烈，暂时已经不想再跟人比试。
　　鲁王府四郎和鲁王府一众兄弟把人送出别院门都不知该怎么劝慰，简直数十年难得一见之耻。眼下说什么都多余，离别时只跟人拱拱手就灰溜溜的走了。

　　老王妃等着众人散了，又重新听了一回文武比的始末。
　　这回开口的是鲁王府四郎，“祖母是没去看，哎呀！现在的姑娘可真厉害！把那些哥哥们打得是落花流水！今天离开别院时，都没跟我们多说几句话，不知道之后又会不会再想出新的花样来比！哈哈哈哈哈！”

　　瞧着四郎笑得没心没肺嫌火不大还想添油的样儿，老王妃也跟着笑了起来，“你倒是在一旁傻乐。今日的姑娘们可都厉害啊！”
　　文武比都没输，老王妃欣慰极了，可见这些姑娘们个顶个的都好，她的好外孙可得好生挑一挑了。

　　这么想着，老王妃笑着问卫王世子，“阿奴你觉得今日的夏宴如何？一众人里，可能有相交的朋友？要有合得来的，多走动走动也无妨。总不能一直呆在府里，闷着头过日子！”
　　老王妃也不问他喜欢哪家姑娘了，想着要有合得来的少年郎，两人交好后多往来往来，跟人家家中姐妹偶尔相识也不奇怪。

　　卫王世子回想了一番今日少年郎们的举动，总不至于跟他不说话，可几句寒暄后便各有各的好友三三两两聚做一堆，偶尔也会搭一句话给他，却依旧不是多亲近。
　　想来他们有他们的圈子，他要融入没那么容易。

　　也不可能让鲁王府出面去强行让人跟他交友，卫王世子笑着回道：“劳外祖母操心了，近些日子倒也还行，在府上闷着的日子也不多。”
　　“哎！本是叫你住进家里来，你又不愿意，否则每日早晚有人陪着多说说话也是好的。”老王妃叹了口气。

　　鲁王府四郎在一旁接话，“祖母要不放心，不如我去王府陪表哥住几天？”
　　“表弟这是不想读书吧？”不想家里有别人的卫王世子毫不犹豫插了表弟一刀，暂时放弃了这段兄弟之情。

　　四郎不想被表哥出卖，忙道：“我哪日没读书了？便是去了表哥府上，那也得每日按时起床读书的！”
　　这话还不如不说，实在太过欲盖弥彰，老王妃轻轻一笑，把这问题丢给了儿媳妇，“好了好！也没说不准你去！不过这事儿你得跟你娘说一声才行。”

　　鲁王府四郎顿时一声哀嚎，逗得连在一旁伺候的丫鬟们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打小的活宝装怪哪能不捧场，屋子里顿时一阵欢声笑语，热闹得卫王世子眼底也有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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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卫王世子：没看见媳妇上场大杀四方不开森！
裴金玲：你放心，以后有的是机会。
卫王世子：你想干嘛？干嘛？嘛？
裴金玲：别撒娇~
卫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