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婿》弥生凉

49、049 有疾

　　张小将军太熟悉这样的笑了，以往在军营要有谁想要请他切磋时就爱这么跟他说话。
　　鉴于对面的姑娘是南宁府黄将军的女儿，张小将军也不敢小觑，只沉默着拱了拱手，算是跟人打了招呼。

　　黄睿笑得露出了牙口，回头跟裴金铃耳语，“是个哑巴。”
　　卫王再不怎么在乎世子也不可能给人送个哑巴跟在身边，裴金铃的眼神从张小将军从头扫到脚，评断道：“别轻敌。”

　　黄睿点头，这一眼就看得出是个好对手，她哪舍得轻敌。
　　前面怀敏郡主已连射五箭，有三箭正中红心。周围一片叫好，怀敏郡主拿手绢擦了擦手心的汗，又继续连射五箭。

　　再夺三箭红心，怀敏郡主将弓交给旁人，回头对对方一笑，往旁边让了让，示意对方继续。
　　少年与怀敏郡主不熟，只跟人拱手后便接过了弓。

　　几番弹试木弓，又掂了掂箭，少年跟怀敏郡主比了个开始的手势，随后刷刷刷不见停地连射十箭。
　　十支箭箭箭入靶可见功力不俗，更比怀敏郡主强在有七支箭在靶心，少年以一箭的优势赢了。

　　怀敏郡主也不是输不起的人，见自己输了只问了句，“你叫什么？”
　　少年对怀敏郡主拱了拱手并不说话，只转身下了台子，弄得怀敏郡主一脸莫名，“我能吃了他？”

　　裴金铃能怎么说，怎么说，“许是害羞？”
　　“又不是小姑娘！”怀敏郡主更觉莫名其妙了，不过她这回是输了，一时也管不了其他，忙着跟裴金铃道：“下把就看你的了！”

　　裴金铃没跟人客气，根本不看对方射中靶心多少，等自己上时玩了个四连顺，箭箭红心。惊得周围的姑娘和少年郎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对方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拱手后便匆忙下了台子。
　　所谓连顺，也就是将十支箭分成一二三四四部分，下一次比上一次多一支箭，只用四次就将十支箭射出。

　　裴金铃露出这一手，把怀敏郡主惊得都不知该怎么说好，最后只得干巴巴道：“你也不客气些。”
　　她知道裴金铃和黄睿都厉害，可不知道厉害到这种地步。天啊，这还是人吗？

　　便是跟在她后面一轮比的张小将军也看了裴金铃一眼，暗中庆幸自己没对上她，否则这压力也够大的。
　　可惜张小将军还不知自己对上的人会比裴金铃更狠，在惊叹后便朝黄睿比了个先请的手势。

　　黄睿对着张小将军微微一笑，从箭侍手中拿起了五支箭，惊得张小将军瞪大了眼，差点失声：宴上寻乐而已，至于？
　　可惜张小将军的心里话无人可知，但大家伙跟此时却跟他的想法一样：至于？

　　至不至于也就黄睿才知道，黄睿五箭齐射，箭箭红心且不说，这五箭直接呈一条直线，将整个靶心隔成两半。
　　再有五箭，黄睿却是一箭一箭射过去，将靶心射成了一个十字。

　　台下的叫好声比裴金铃射完时更盛，且许久后才停歇。
　　黄睿对张小将军伸手示意：请。

　　张小将军不想京城闺阁中竟也有此好手，不过对方既是黄将军之女，有如此箭术也不稀奇。
　　在众人的叫好声中，张小将军也拿起五支箭，一箭射出！

　　五箭横着将靶心隔断，再一个三加二，也呈一个十字。
　　震山一般的呼喊声响起，“再来！再来！再来！再来！再来……”

　　再来是不可能的，可不能让这宴没完没了了，黄睿对张小将军挑眉，“平手？”
　　张小将军对人拱手，随后点头，“承让。”

　　不是个哑巴，黄睿笑着道：“有空咱们再比。下回比更刺激点。”
　　这样的箭术还要比更刺激的就只有射活靶或者是狩猎比猎物才行，黄睿这话一出，张小将军也笑了，抱拳应允，“好！”

　　后来便是姑娘们这一头输了也没能挡住雀跃的心情，毕竟文比赢了，武比输一半也不算什么，要仔细算下来还是她们赢了。
　　武比分投壶和射箭，她们射箭输了，投壶却是赢了的，算下来最多是平手。

　　裴金铃和黄睿今日露了这么一手，也算是京城闻名。
　　以往京城各家只知道这俩人会舞枪弄棒，今后对这两人厉害到何种地步算是有了个概念。

　　裴如意一直到跟着裴金铃上了马车才开口说话，一双眼亮晶晶的，“阿姐你今天可真厉害！”
　　投壶也好，射箭也好，裴如意也第一次这么激动得在宴上大喊大叫，连手心都拍红了。

　　裴金铃却是看向裴如意身边丫鬟怀里抱着的东西，“今天赚了不少吧？”
　　“也没多少。”裴如意小心瞅了眼那包东西，心虚之下就把下赌注的事情给说了。

　　这也是少年们那头先起的头，被这头姑娘们看见便跟着玩了一把。鉴于裴如意知道自家阿姐会武，这一回就赚了几样小东西而已。
　　“也不怎么值钱。”裴如意把手绢包着的小包打开，里面也就两根簪子和两个质地一般的玉镯子，还有几个小坠子。

　　加起来也值好几十两银子了，裴金铃也没看上她这点，过目后就闭着眼歇息。
　　裴如意见裴金铃没说别的，便高兴地让丫鬟把东西收好，热络上来，“阿姐你手和肩酸不酸？要不我帮你捏捏？”

　　裴金铃不是因累了才闭眼，而是在想事情。
　　裴如意这么一说，她只得睁开眼，“今天高兴么？”

　　“高兴。”裴如意想也不想道。
　　姐妹出息，她也与有荣焉，以往那些与她不怎么说话的，在见得她阿姐大发神威后许多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客气了许多。

　　裴金铃看着她笑，“这个夏日还有许多这样的夏宴，到时候还有你高兴的时候。”
　　“我跟着阿姐一道。”有银子不赚是傻蛋，裴如意聪明的挽着裴金铃的手道。

　　裴金铃却没跟着裴如意一道回侯府，而是先去了俞家。
　　裴如意本想着也干脆留在俞家好跟姨妈再学些本事，结果被裴金铃撵了回去，“我呆会儿就让姨妈送我回去。你早点回去也好多练练，没得每次都我出风头。”

　　裴如意投壶也不差，但这不差只算中等。
　　今日裴金铃和黄睿出手，让裴如意也起了上进心，“我要有阿姐一半就够了！”

　　裴金铃把裴如意打发回去，进俞府先跟姨妈打了声招呼，才去找了姚夫子。
　　姚夫子见她来了，给人泡了一壶茶才问：“今日见着了？”

　　裴金铃闻了会儿茶香，才道：“夫子要真关心卫王世子，还是先看他是不是有疾在身？”
　　“他有病？”姚夫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裴金铃点头，“之前在百花宴上程愫就说他有些不对，不过隔得太远没能看清楚。今日我跟他一道比投壶，跟他站得近了些，才发现他身上有胭脂的味道。”
　　有胭脂的味道有时候也并证明不了什么，京城和江南的少年郎都爱往脸上涂抹点东西，关键是裴金铃道，“我看了他唇，明显凃的是江南最有名的点绛。”

　　点绛是一种口脂的文名，这种口脂相比其他的口脂，最大的用处就是能调节唇色。
　　裴金铃直接将对方用的口脂指了出来，“再从他投壶的动作来看，虽是准也不过苦学投壶这一项而已，其他的没看出有半点功夫底子。且世子投完后人明显有些虚，不过强忍着不让人发现，等下了台把手从袖子里露出来明显有些手抖。”

　　“看病讲究个望闻问切，这望指的就是人的气色。卫王世子他有疾在身，且累及了身体。至于累及到哪一步除了给他治病的郎中和卫王府，怕谁都不知道。”裴金铃猜测道。
　　“夫子要想知道，就只得让人小心打探。不过这种事他既在千遮万挡，想要打听就没那么容易。”裴金铃想了个合适的法子，“我想着借着找那个姓张的讨教的名义，多接触几回再看看？”

　　看不看得上卫王世子这会儿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查出卫王世子到底是不是有病，病到何种程度，这大概也是姚夫子当下最关心的了。
　　裴金铃这么一说，本沉思着的姚夫子思绪被引到了另一头，“你还打算跟人讨教？”

　　裴金铃也没那么好斗，“就黄睿有那个意思，我想着不如让她叫他二哥跟人约一约，要能跟人混熟也不错。混熟了，总能想办法打听到点消息。”
　　“黄家驻守西南，黄睿自己上门找人就算了，黄家二郎必然不会去。否则但凡有三两句流言，黄家也百口莫辩。”姚夫子提醒她这法子别瞎想。

　　裴金铃也觉得这事不太好弄了，“可我们两个姑娘找上门好像也不太好，黄家没什么，我还两个妹妹的名声得顾及才行。”
　　无缘无故的两个姑娘上卫王府的门，保准进去不到一刻钟，全京城的人都得知道了。她对嫁不嫁人这种事不大在意，可总得为下面弟妹们想一想，他们也没得罪她不是。

　　姚夫子盘算着，“他要有病，既是来了京城，没道理不会私下里找郎中看病。”
　　“江南也有好几个名医，夫子想知道，让人在江南打听也一样。要江南那边能确定，想来这头就不用多查了。”裴金铃接过话道。

　　姚夫子摇头，“他要有意隐瞒，我们在江南也未必查得出来。”在江南都查不出来，要在京城查就更难。
　　既是有病，让徒弟嫁卫王世子的事就不必再提了，姚夫子跟裴金铃说了这事作罢：“没得还要你去填坑。”

　　裴金铃这会儿心态倒是好，跟姚夫子笑嘻嘻道：“守寡我也不怕，就担心他活不够久，又不利子嗣。”
　　活得不够久，她就没机会对西宁军伸手。不利子嗣，等着他没了，她就更没办法对西宁军伸手了。

　　这话这会儿说起来轻松了，之前可是见她推脱来推脱去。
　　姚夫子见不得她这刁钻模样，戏谑出声，“那你先嫁过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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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裴金玲：夫子是个鸡贼，打算卖徒弟还恩情。
姚夫子：鸡贼夫子教了个鸡贼徒弟，为师打算自己上了！
卫王：多大仇？
卫王世子：多大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