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婿》弥生凉

39、039 离间

　　卫王世子在百花宴上颇为出彩，当然有卫王世子这一层身份，想不出彩都不行。也就一首还算将就的诗，也被吹捧成了有先古遗风，很是让卫王世子汗颜。
　　回了卫王府的卫王世子又见了柏青云，这回没等柏青云打开画卷，直接问：“说说西南黄家和平阳侯府的姑娘吧。”

　　柏青云眉梢一抖，把手中的画放了回去，“这两位属下本打算明日拿来世子看的，不过世子想知道，属下便先说一说。”
　　“嗯。”在柏青云眼里她们约莫排在最后了，卫王世子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

　　柏青云不客气的坐下，接过身边少年递过的茶喝了一口才道：“属下便先说黄家那位三姑娘罢。黄三姑娘闺名一个睿字。以名见人，可见黄将军对她的期待。黄家的排名也不分男女，一视同仁。黄三姑娘在西南那十年如何属下不知晓，不过在京城这几年，属下该知道的都知道，不知道的便是谁都不知道了。”

　　“黄家三姑娘因自幼在西南边关长大，在初进京时官话说得不好，又在琴棋书画上并不擅长，与京城的姑娘们并不怎么合得来。后来这几年苦学官话说得好了，琴棋书画也就在棋之一道有所特长，因此除了棋友外互相往来的闺友极少。不过黄三姑娘的性子很是开阔，好打抱不平，行事颇有正气。世子要看上了她，得看黄家愿不愿意。黄家若不愿，想来陛下也不好赐婚。”
　　柏青云说完又继续，“黄三姑娘的黄家枪法也耍得极好，据闻在宫中时很得太后夸赞。”

　　再说到裴金铃，柏青云又喝了口茶，“裴家大姑娘就占个出身之贵，平阳侯府乃开国勋贵，要论古也只差王府一点。不过她母亲出身江南俞家，在出身上就差了京城许多姑娘一截。”
　　“她外祖母不是武威侯府出生？”卫王世子问了一句。这还是鲁王府表弟跟他说过。

　　柏青云一笑，“旁支庶出，否则何以下嫁商贾，这点出身不足为论。不过俞家老太爷是位妙人，当年强行将裴家大姑娘带到江南，为的就是精心教导。”
　　“先前在百花宴倒不曾见有何出彩之处。”卫王世子不大信这话，又想着柏青云到底是京城的情报头子，对江南的事并不够了解。

　　柏青云坐着拱了拱手，“这精心教导和世子以为的并不同。属下说的精心教导，是指俞家老太爷以为的精心教导。”
　　“如裴家大姑娘在江南时教导她习武的是江湖上出名的铁腿李啸。传闻他的一双腿能抵铜铁，腿风之下犹如利刃，便是那双脚伸一只出来随便踩个人脚背，那人的脚就得养上三个月。裴家大姑娘学到何种境界属下不知，但几年前在京城跟黄三姑娘一道出游时，却是踩断过一个小贼的脚，还是官府出钱治的。”柏青云说起这个还有点牙疼，那时候他正站在那小贼旁边，要不是躲得快，差点那一脚就踩到他了。

　　柏青云见卫王世子听得有趣，又继续道：“也不只这门功夫，裴家大姑娘想来枪法也不错，否则不可能跟黄三姑娘一道在宫里得太后赞赏。除此之外，俞家老太爷更是亲自教导其商贾之事。裴家大姑娘几岁时就男扮女装随着老太爷在江南四处行走，更是掌管过俞家在江南的一些生意，虽每年只有半年，却也没出过什么大的差错。那时裴大姑娘不过十来岁，便是身边有人帮扶，已然在商贾之家的同龄中出类拔萃。世子若是对裴家大姑娘心动，她虽出身差些，却也能有实惠。虽俞家已经献财，但做生意重要的是手段，银子没了再赚也容易。不过唯一不好的也在俞家献财上，俞家如今已和一般寻常人家无二，且裴家大姑娘与俞家亲近，只怕俞家跟朝廷更为亲近会影响到裴家大姑娘的选择。”

　　柏青云说的精心教养，其实就是俞家这样的生意人家精心教导自家子弟那般而已，俞家老太爷只得两女，不走男主外女主内那一套，姑娘也能学商贾之道罢了。这跟贵族的精心教导并不是一回事。
　　卫王世子听得好奇，“如此平阳侯也不管？”

　　“俞家老太爷能攒下那么大一份产业，焉能不是强势的人。平阳侯管不了裴家大姑娘在江南做事，只能约束着裴家大姑娘在京城里不出格而已。”
　　柏青云想了想，又道，“说起来俞家老太爷当年好似也请过夫子进府教导家中孙辈讲课，请的夫子如今已是户部侍郎了。”

　　“替俞家转交献财书那个？”卫王世子略一想就知道是谁了，今日还得一见，只是先前并不知户部侍郎跟俞家竟有这一层关系，“其升迁快于他人。”
　　快不快的都是朝廷的事，柏青云也算知晓其中缘由，“其人在算术一道颇有见解，进了户部后如鱼得水，很得户部尚书看重。三年一考都是优等，自然升得就快。”

　　柏青云说完顿了顿，继续道：“这位侍郎正好管着军粮、军饷。”
　　军粮军饷虽是各地驻军寻兵部来要，但兵部真正管的只有兵器供给、征兵及士兵登记入册相关事宜，其他的不过整理好数目后交到户部手中由户部核算，最后能拨出多少粮草还得看户部。

　　柏青云说这么一句，是因为西宁军每年向朝廷要粮草都不那么容易，不是兵部那卡住了，就是户部那卡住了。
　　兵部且还好说，卡一卡也不过是惯例，也就户部格外恼人。西宁军申请的粮草大多只能得到六成，不是国库没有银子就是别处要用银子得省着些。理由多得数不胜数，最终目的都是想要削减西宁军的供给，借此削弱西宁军实力好能让朝廷能够掌控。

　　也是这样的缘由，柏青云才会说平阳侯府大姑娘也合适。
　　毕竟户部卡下来的军粮军饷，卫王府就得想办法补上，要有一个能解决此忧的人必不能错过。

　　柏青云笑得算计，“黄家驻军西南，世子若是对黄家姑娘有意，必然得以正妻之位以待。但真成了朝廷必然会招回黄将军，不可能让世子借势。若是不召回黄将军，那么世子就得留在京城为质。彼时娶谁有何区别？想必世子也没想过在京城久住。”
　　卫王世子看他，柏青云并不觉得揣测主上意图有罪，“要是对裴家大姑娘有意，倒是好处置得多。世子夫人之位世子不妨留给哪一位郡主，想来朝廷也愿意加封公主，还不会让世子久留京城。到时候再以侧夫人之位迎裴家大姑娘过府，如此世子不仅能得到朝廷的支持，且还能弥补西宁军供给上的不足，以保世子之位稳固！”

　　卫王世子的脸色不大好看，柏青云却不以为意，轻声道：“还是世子觉得，世子您的地位真的坚不可摧？又或者世子以为当初朝廷给王府两位主上赐婚特意挑臣女而非皇族是为什么？而王爷留下二公子，难不成是只愿世子有朝廷依仗？可二十万西宁军，世子若真能继承，焉需要朝廷的依仗？”

　　“柏青云！你是父王的人我不能拿你如何！可你若再有离间我父子、兄弟之情的话，便不要再来见本世子了！”卫王世子脸色铁青，暴怒之下忍不住砸掉手边的茶盏。
　　柏青云起身对着卫王世子拱手，口气也冷淡，“属下一片好心，世子若是不领情，大可跟王爷据实以告！属下可以一死，却不能看着世子活得糊涂！”

　　说完这话，柏青云掉头就走，吓得跟着他的少年大气不敢出一声，跟世子行了行礼，立马跟了上去。
　　等出了卫王府后门许久，少年才喘了口气，语带埋怨，“云哥刚才吓死我了。”

　　柏青云脸上半点看不出刚才的冷淡，揉了揉他头，语气也堪称柔和，“要我给您说声抱歉？”
　　少年顿起一身鸡皮疙瘩，吓得往后退了半步，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云哥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不多一会儿就转到了另一条巷子，朝着胡同外走去。
　　少年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疑问，“王爷日后要让谁继承西宁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云哥为什么要跟世子说那些话？”

　　以少年的认知来看，也觉得卫王世子继位的可能性不大。不说王府二公子舅家在军中的影响力，就二公子已进了西宁军经营，世子此回要无法娶到公主郡主等于无妻族助益，根本无法跟二公子抗衡。
　　但这对他们这些当探子的而言，谁当主子不是主子，他们根本没必要插手进去。

　　柏青云出了胡同口，便有一顶轿子在那停着等他。
　　等着回了自己的宅子，柏青云才指着少年的鼻子骂：“说你蠢你还不信！这其中能没关系？一朝天子一朝臣，是你想没关系就能没关系的？当年……”

　　柏青云说出口才想起当年这孩子还没被自己捡回来，也不好再骂，在接过少年递过来的冷茶后才道：“王爷继位这些年，咱们暗网十三局暗地里换了多少人？也就京城太过紧要，王爷不敢擅动才让你义父和我没能被换下去。我京城的消息竟然不能直达王爷手中要经过江南的手，简直就是笑话！就江南看他们出的什么纰漏！竟然擅动俞家？不知道王爷要的是俞家投诚，而不是让俞家向着皇帝？”

　　柏青云这一支是先卫王的人，卫王还是卫王世子之时就开始接触暗网，那时待这些先卫王的人十分客气。
　　只是等卫王继位后，才知先前的客气也不过是麻痹他们这些先卫王的人，最后连江南这般重要的地方都被换了人，他们这些先卫王旧人也只能屈居在京城无路可走。

　　如今他们要再不找个新主子，再过些年哪还有立足之地。
　　柏青云点了点少年鼻子，“王府二公子在内有王爷器重，在外有舅家扶持，难道日后还有我等说话的余地？小公子又还太小，你我也等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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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卫王世子：人人都在盼着本世子父子、兄弟不合！多大仇？
裴金玲：我也觉得有点不合。
卫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