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婿》弥生凉

119、119 卖惨有用

　　转眼就是元宵，京城难得各坊间会开着门到午夜，从宫里出来后，裴金铃便带着卫王世子一道去看灯。因着人多，便只带了十余护卫在周边开路。
　　西宁的元宵还是铺天盖地的冰和雪，不似京城已经万物将醒，城中人口又多，热闹起来那书上写的盛世景象四字好似为此而生。

　　元宵夜里的京城除了看灯、猜谜，还有就是看戏。唱戏的台子搭在露天，旁边撑着的竹竿上挂着亮堂的灯笼，把戏台子照得跟白天一样。
　　这个天虽还冷，但大伙儿人多凑在一起倒也比往常热和，戏台子上的唱戏人咿咿呀呀的唱着，下面的叫好声一声高过一声，如同浪潮一般。

　　有孩童被父母牵着对着周边的一切充满了好奇想要四处乱窜然后换来当爹的劈头一巴掌，定了亲的少年少女手牵着手低头耳语灯光下姑娘的脸如红橘，旁边坐在小凳子上的商贩朝着穿梭不停地众人吆喝着便宜卖了，每一个人脸上好似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这样的热闹是西宁没有的，卫王世子一路看着，想着不知西宁何时能有这样的景象。

　　西宁也不是没有热闹的时候，只是那种热闹跟京城的热闹不同。
　　京城的热闹是因逢年过节或是朝廷有了喜事，而西宁的热闹是因为前关失守，百姓们不得不带着家什逃难至西宁府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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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回王府时，两人手上都提了一盏兔子灯。
　　兔子灯用猪皮碾薄得半透，里面加了蜡烛照得一片朦朦胧胧，拿来也不能照多清楚路，就绷得可爱，逗小孩子玩的东西。

　　两人早早歇了，第二日便又一道进了宫。
　　还有两日他们便要离京，还得多来宫中走走才行，特别是在太后这。

　　太后也十分不舍，却也知道卫王世子不得不回，“你身体不好，这一路也不要太赶，只管跟来时一样就成。要能遇上名医，暗中多多问诊，万一遇上了能治的，那也是阿奴你的运道。”
　　卫王世子只有点头的份儿，太后便又说：“我让人收拾了几箱药材，等会儿便着人送到王府去。你回去瞧瞧有什么差的没有，要便给娘娘说。日后你有哪不舒服，切莫用别人给的药。就这几箱药，你让你媳妇收着，屋子里任何时候都不得离人。”

　　太后一片好意，卫王世子焉能不领情。
　　加上俞家给的那几箱药，算下来有八箱了，裴金铃查了宫里的几箱药后笑着道：“什么药都有，连治风寒的都在里头了，可见卖惨还是有用。”
　　卫王世子：……

　　随后朝廷点了兴义伯长孙带一千兵马为宁公主送嫁，兴义伯就是方氏的父亲，而兴义伯的长孙也就方氏哥哥的长子，裴金铃得叫他一声表哥。
　　眼下不管俞府还是平阳侯府都没有能撑起门庭的子弟，公主送嫁也总不能让平阳侯亲自去，方家长孙这个身份却是正好。

　　裴金铃在想的却是别的，在进宫谢恩时寻了空问陛下，“陛下的是意思把方表哥给我用？”
　　“想得倒挺美。”皇帝瞥她一眼，“那一千将士均是从各处调来，你要想到了西宁得用，在去西宁途中可得先趁机把人训好。”

　　这又是一桩考验，要训不好大约之前说过的那些都不作数了。
　　好在这一路到西宁得有两三个月，要把人心聚拢倒也不是很难，裴金铃道：“是。”

　　到离京那一日，大皇子亲自送卫王世子出城。
　　黄睿、程愫、扬美县主、怀敏郡主等往日里交好的，也一大早出了城门等着来送。

　　几人坐在裴金铃的马车里说话，先开口的是怀敏郡主，“你在哪都能过得很好，我也不多担心。不过到了西宁可记得要写信回来！也不说多了，这一来一去的也远着，至少半年得有一封才行！”
　　而扬美县主说的却是，“过几年我要得空，便来西宁看你。”
　　裴金铃挑眉，扬美县主还是和以往一样，柔声笑道：“所以你记得要好好保重。”

　　黄睿和程愫之前一日便已经跟裴金铃见过，此时也没旁的好说，黄睿还好，程愫还是忍不住哭了，马车里众人一下子又伤感起来。
　　也无人敢说不想裴金铃去西宁的话，等着出发的时辰到了几人不得不下了马车，跟裴金铃依依不舍的道别。

　　卫王世子等一众姑娘下了马车，与人见礼道别后才扶着裴金玲上了马车，然后跟裴金铃问：“要不再看这京城一眼？”
　　“看了十几年，再看一眼还能看出花来？”裴金铃瞥了卫王世子一眼，“倒是从未去过西宁，对西宁更有些期盼。”

　　来京城时卫王世子带的五百护卫，待回西宁时就有了一千五百多人，行程只会更慢。裴金铃想着怎么把这一千人，甚至卫王世子这五百人收服了，哪在意以后许多年都不会见到的京城。
　　裴金铃这么说，卫王世子只得道：“西宁不若京城繁华，乃至不如朝廷其他府道，只怕去了阿铃会失望。”

　　“世子看我像那种生来就为享乐的人？”裴金玲诚心发问。
　　卫王世子只得道：“西宁到底艰苦。”预防还是得先预防的，不然以为西宁是什么好地方，去了太过失望以裴姑娘的本事要闹起来可该如何是好。

　　不艰苦轮得到她世子妃？裴金玲都不耐说这些，跟卫王世子说起正事，“说起来你有五百人，我有一千人，加起来也上千人了，这一路到西宁肯定免不了一些磕磕碰碰，世子可想过当如何处置？”
　　裴金铃在问这个问题，那必然是有想法，卫王世子便问：“阿铃你有什么想法？”

　　裴金铃也没跟他客气，直言道：“要说想法也有一些。譬如这一路的吃喝拉撒，按说该各管各的，可这也有不好的地方。要哪边吃得好，那边吃得不好，只怕不利这一路互相扶持。倒不如大家在吃食上总管起来，大家吃住都一样，也少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事也不难，让张将军与房表哥一道商议就是。”卫王世子道。

　　有卫王世子这话，等休息之时，裴金铃便叫了两人来说这事。
　　方表哥对此事并无异议，“表妹这话也有道理，两边这一路也好互相有个了解，日后才好协作。”

　　张小将军想的是，“按照公主的意思，此事由谁来统管，一日几顿，每顿多大的饭量合适？”
　　一千五百人一顿哪怕每人只有两个馒头，那也得三千个馒头。以一文钱计，那也是三两银子的开销。只两个馒头哪能指望饱腹，至少一日就得三顿，便是九两银子。一个月就得近三百两，三个月便是九百两。

　　这还只是馒头要花的银子，可这几月总不能只吃这一样，每十日好歹得给口肉每几日喝碗粥才像样。
　　再这么来算，可得大笔银子才够。至于住的地方，因着人数太多只得在城外扎帐，倒是省了一笔。

　　张小将军问着，裴金铃拿出算盘噼里啪啦一阵算，“以馒头为主，每日六个馒头。每日晚上休息时再加一碗粥，粥熬得稠些，以一人一两计。再有每五日每人一碗肉汤，十日每人一两肉。熬粥的米用不着多少银子，就馒头和肉要贵一些。到西宁要三个月得话，加起来的银子用度在一千五到两千两之间。”
　　张小将军听了道：“要把馒头换了米来便要便宜得多，还有肉汤倒也不必五日一碗。”

　　一两千两的银子并不多，但也只是养三月，要常年累月这么下来，的确是一笔大数目。
　　张小将军要节省也不奇怪，裴金铃道：“总不能一直吃干粮不喝汤，否则于肠胃不利，反对身体不好。要把馒头换米，每天耗费在吃饭做饭的时间上就得不少，能用来行军的时间就不多了。”

　　裴金铃这么说，卫王世子道：“那就用馒头，差的银子从我这里出。只是馒头自己做没那么方便，还不如做干粮饼容易。”
　　“先遣人在前头让各镇先准备好就成，哪用自己做？从京城到江南这一路，每天能过一镇，第一天准备好第二天的馒头就行。等过了江南，便在江南多购置一些粮食备用，后面再自己做干粮包饼这些。”

　　银子的问题解决了，其他问题就不是问题。
　　张小将军也不再有异议，便让人把这消息通传了下去，让下面的人很是振奋了一番。

　　别的不说，就每日都能吃馒头，这可是少有的待遇。再有肉汤和肉，哪怕只五天一碗十天一两的，那也比没有的强。
　　也不管是西宁来的将士还是朝廷从各处调来的将士，第一反应就是公主和卫王世子实在是对他们舍得，很是让人感激了一回。

　　休息后军队继续前行，裴金铃依旧在马车里算账。
　　卫王世子在一旁没弄懂，“阿铃还在算什么？”

　　裴金铃也没拿个笔本子的来计，卫王世子看了半天没能看明白她嘴里嘀嘀咕咕着什么。
　　“军需。”裴金铃算完后跟卫王世子说起来，“江南的布匹便宜，我就想着不如趁此机会买些棉和布回去，等到了西宁给每个将士发两身衣服一床被子。”

　　卫王世子道：“军中倒也有发，每季一套，他们正背着。”
　　“到了新地方，总得有个新气象。否则他们去了要不习惯，还没得点欢喜的，还怎么过日子？”裴金铃道。

　　卫王世子没听懂裴金铃这话的意思，“过日子？”
　　“嗯。”裴金铃道，“这一千人是陛下给我的护卫，去了就不用回来了。”

　　卫王世子知道裴金玲会有护卫，但没想到能有这么多，“当年曾祖母下嫁卫王府，也只有五百护卫。”
　　“那时候和这时候怎么能一样？你曾祖父那时候有军功在身，是铁板钉钉子的世子，日后卫王府的继承人，王府和朝廷的关系也还密切着，公主出嫁五百护卫是定例。可世子的处境能和曾祖父比？”裴金铃把算盘一收，“这人说是给我，其实也是给世子的。陛下担心世子回去没人可用，要实在不行这一千人好歹能应个急，要有什么万一，也能护住世子一条命。”

　　“可见卖惨是有用的。”裴金铃感慨道。
　　卫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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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裴金玲：卖惨有用~~~
卫王世子：原来卖惨还能这么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