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婿》弥生凉

112、112 岳父

　　外面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平阳侯不可能大喇喇给裴金铃准备嫁妆，愿给的五万两银子也都是银票，和两箱子书画一道打算给裴金铃做个压箱底。
　　裴金铃本来不那么想要那两箱东西，平阳侯指着它们道：“这是正统，你嫁的是卫王府世子，这东西就不得不要。”

　　不就是要她去了西宁要先拉拢读书人，毕竟读书人最喜欢的就是正统，这些东西对西宁读书人而言，怕要比给它们贵上几倍的金银都还要吸引人。
　　有了读书人在背后支持，卫王世子就能比卫王府二公子多一点优势。

　　平阳侯难得一片慈父之心，裴金铃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终于忍不住问出来，“当初陛下要挑选臣女给卫王世子赐婚，父亲第一个站出来，当时在想什么？”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耳。”平阳侯脸偏了偏，面色有些不自然。

　　裴金铃想问那当初给黄家那封信又当怎么说，再想想倒也不必问得太清楚。
　　她这爹大约也就在今日脑子清醒一些，其他时候都糊涂过着，再问也没什么意思，反正日后也见不着了，再大的仇她也还想要侯府和姨母家有些往来，好在表弟没撑起门楣前给俞家撑一撑场面。

　　就当看在方氏和几个弟弟妹妹的面上，裴金铃就不跟他计较了，“父亲要没别的事，我先下去休息了？明日一早还要进宫去，睡晚了就怕耽误时辰。”
　　平阳侯看着裴金铃嘴动了动，最终还是摆了摆手，“去早些歇息吧。”只垂下的眼皮里也掩盖了些许悲伤，却也无处可说。

　　裴金铃一觉好睡，第二天一大早就进了宫。
　　在给太后娘娘请了安后，便又被关进了小黑屋看起折子来。

　　这些年卫王府给朝廷的折子分为三类，一类是请封军功的，一类是要军需的，最后一类是逢年过节的请安折子。
　　卫王府的请安折子节节不落，可见卫王府虽成势却还没等到运，目前跟皇帝还不敢翻脸。再有要军需的折子，每年的数都不一样，算了新增兵源和战事损耗，也能算出西宁军的数量在一定范围内。当然这个前提得是卫王府没有吃空饷或是暗藏私兵。

　　最后是请封军功的折子，里面的内容要分析下来，其实颇有意思。
　　皇帝喜欢每日批完折子后来问裴金铃每天看那些折子会有什么感想，到年前这两日裴金铃终于把十年来的折子都分析完，跟皇帝道：“从请功的折子来看，西宁各支兵马的军功都差不多，卫王玩得一把好平衡，明显有抑制沈家的意思。把卫王府二公子送去沈家军营，未必没有借二公子的手试着收沈家兵权的想法在里头。”

　　要卫王府二公子能继承西宁军，那么沈家就理所当然的成了新卫王的亲兵，如果沈家没有更大的野心的话。
　　卫王是在试探沈家有没有不该起的想法，沈家要没别的心思便会以二公子为尊，卫王府二公子都不用立什么功就能直接得到一支强悍的兵力。

　　对比卫王世子，裴金铃揉了揉头，“世子目前只有我那一千，卫王府二公子手里有五万。陛下，我打算在费县和浏县开设学堂，教一教西宁人什么叫礼法，不然跟卫家二公子都没法斗。”
　　“要多少银子？”皇帝听了只问这一句。

　　裴金铃道：“不用陛下花银子，修两座学堂买几本书的事。就是在做之前，想先跟陛下说一声。”
　　做之前说清楚做之后才少麻烦，皇帝最终还是同意这门亲事便在于看中裴金铃在他面前说话做事的态度，不是说她没城府，没城府的人他还不敢送到西宁去，而在于有城府的人却愿意巨细靡遗的说清楚，“日后你想做什么，大可先做了再说。否则事事先说，要做得等到何时？”

　　这不废话，她要说不也因为皇帝在，要皇帝不在眼前她跟谁说去。她要那种死脑筋，皇帝能看上她去西宁？
　　裴金铃腹诽着，也说了出来，“这不是还没去么，想着了便先跟陛下说一声，要没想到的到了西宁了再给陛下传信。”

　　再听裴金玲絮絮叨叨说了些对那两县的治理想法，皇帝笑着问：“这西宁的折子也看完了，可想好怎么拿到军权？”
　　裴金铃叹气，“先让臣女过个好年吧，陛下。以后几十年，可能就没这样的安稳日子过了。”

　　“你倒也不用太过忧心，万一沈家有别的心思，你未必没有机会。”皇帝安慰道，没得没出师就打退堂鼓多伤士气呐。
　　裴金铃想要有士气那也得卫王没把王府二公子送沈家军营去才行，便问：“沈家就算有别的心思，那也得先扶持卫王府二公子上位。若沈家对卫王府真有二心，陛下可会用沈家？”

　　“让沈家成为第二个卫王府？”皇帝一脸你想什么的表情看向裴金铃。
　　沈家这样发展的态势的确可能是第二个卫王府，有皇帝这一句裴金铃便暂时放心了，“陛下说得也有道理。”
　　……

　　她是皇帝新认的义女，第一年在宫中过年也不可避免，太后也将卫王世子召进了宫中。
　　等着太后笑呵呵说让两人一道在御花园里走走时，两人也只得出了太后的殿门。

　　宫里四面八方都是耳目，两人一道走着也没什么话好说，卫王世子走了半天才冒出来一句，“裴姑娘可有想家了？”
　　“世子想家了？”裴金铃问。

　　卫王世子点头道：“有些想了。”
　　可见在家过得还不错，想来卫王明面上也做得不算差，不比她那爹也就进宫前才觉得这人像个人一样，其余时候都是死了，要说想家她还是更想俞府那个家，“还有大半月就能回西宁了。”

　　在京城这小半年，卫王世子觉得这里除了繁华一些外，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就刚才在席间那些个小姑娘笑盈盈着说着那些刀光剑影的话，就更没什么意思了。
　　想到这的卫王世子道：“刚才让裴姑娘为难了。”

　　倒不是卫王世子不想站出来说点什么，实在那些话太过婉转，婉转得他要贸然开口就显得突然，反而把人架在火上烤一样，只得干巴巴一句：是我先心仪裴姑娘。
　　卫王世子这话一说，那些宗室姑娘们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便是想再说也得家里的长辈有好脸，倒也算把裴金玲从刀光剑影里解脱了出来。

　　裴金铃倒不介意她们那些夹枪带棍的话，“一辈子只能在后院里打转，她们除了说嘴还能干嘛？横竖又碍不着谁，我也快离京，她们爱怎么说怎么说，我也听不到几句了。”
　　卫王世子只得道：“裴姑娘心宽。”

　　不心宽她也弄不死那些宗室女不是，何况她日后要做的事，将得到的非议多去了，这点阴阳怪气跟挠痒都不如，都比不上当年她掌俞家生意在江南引起的非议十分之一。
　　“没办法，我这人最是善良不过了。”裴金□□不应心道。
　　卫王世子只得沉默，只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手心，那刀伤早好了，可真还有些疼啊。

　　等吃完宫里的晚宴，宗室们各自回府，卫王世子借着送裴金铃回府的名义也没打算留在宫里。
　　未婚夫妻，男方送女方回家也是应当的，太后并未久留，取笑道：“阿奴也给你岳丈拜个早年。”

　　对平阳侯的为人，卫王世子了解得其实不够多。也就从柏青云那知道了一些，也不知该如何评价。反正说蠢也有蠢得脑子冒烟的时候，要说不蠢那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
　　在送裴金铃回府的途中，卫王世子还是诚恳求问：“不知侯爷平日里有些什么喜好？”

　　“你不都准备好了？”裴金铃瞥他一眼，总不至于还没上门找过她父亲吧。
　　卫王世子一脸被人看穿心思的模样，“一直准备着，就一直没决定好送哪一样比较好。裴姑娘也知道，我这出身到底有些不太招人喜欢的。”

　　裴金铃要笑不笑道：“世子这话就谦虚了，当初陛下才在朝中说要为世子选妻，我爹就当场上了本，可见对世子有多看好。”
　　要没这一出卫王世子也不会觉得自己岳丈脑子有病不是，再看裴姑娘爱耍小性子都觉得能理解了，都是当爹的给逼的，“咳，那什么，就前朝的……”

　　卫王世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不是书就是画，古董也有一两样。都是按着打听到的平阳侯的喜好购置的。
　　裴金铃没跟他客气，“都送了吧。”

　　不想讨好未来岳父也不容易，卫王世子只得点头，“好。”
　　“到时候让我爹换成银子带去西宁，你爹的银子就顺势变成你的了。”裴金铃又添了一句。

　　卫王世子怕是傻子也听出这话里的意思，“这些不好？”
　　“倒不是不好，就是太值钱，这一值钱我就心疼，干脆别浪费了。”裴金铃在说这话时忍不住抚了抚胸口，想着不是送她而是送她爹的实在心疼。
　　卫王世子：……

　　等把人送到府前，卫王世子顺势被请进侯府里喝了一盏茶。
　　方氏带着孩子们在一道守岁，顺势也见了卫王世子，随后卫王世子便被平阳侯带去了书房进行翁婿间的谈话。

　　卫王世子也要回卫王府守岁，平阳侯便没有久留他，只略说了几句便亲自把人送到门外，看着人上了马车离开才转身回院子里。
　　裴金铃见平阳侯来了，便把世子说要送他的礼物说了一遍，果真换来平阳侯一句，“俗气！”

　　既然嫌弃，守完岁裴如意几兄妹离开后裴金玲便跟平阳侯道：“父亲要嫌俗气，不如替我换了银子。那些个算下来也有小一万两了，父亲你先替我垫着，等开年后拿去铺子里卖了就是。”
　　从来没听说岳父卖女婿送礼的平阳侯：……

---

作者有话要说：　　卫王世子：本来只想送一样，结果媳妇喊我全送。
裴金玲：不送完，拿回去给你爹报账还是你爹的，送完了转手卖笔银子那就是你的了，不会算账的蠢货。
卫王世子：想说以后也是我的，但想了想目前好像还不能保证以后是自己的，只能媳妇说得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