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婿》弥生凉

103、103 沈家

　　卫王世子出宫，陛下又赐了许多东西。
　　不过以卫王府和朝廷的关系，皇帝三天两头厚赐也不奇怪，便是有人心里再酸，那也知道这是个投胎的活儿，他要有这个胎闹不定还不想投。

　　柏青云被世子召到王府得知皇帝竟是直接将此事挑明，猜测道：“陛下许是觉得世子如今无路可走，只得依仗朝廷了？”
　　要这么一想，倒也合了他们的心意，柏青云道：“裴姑娘这倒是阴差阳错帮了世子一把。”

　　“这本也是裴姑娘的意思，哪算阴差阳错？得算正中下怀。”卫王世子对着柏青云笑了笑。
　　这一笑就让柏青云想起自己挨的揍，他还是不大喜欢裴金铃，但世子已朝太后开口，皇帝不愿意便罢，若是愿意也不是他拦得住的，“也不知宫里何时才会回世子的话。”

　　总归不会太久，但也不会太早。
　　裴金铃得知玉儿公主又想要见她也不奇怪，前几日卫王世子和她姨夫被叫进宫中，为的便是卫王世子中毒之事，如今皇帝确定卫王世子是真中毒了，她的话在陛下那便有了份量。

　　皇帝是在太后宫里召见的裴金铃，在仔细瞅了她半天后道：“说说罢。你若到了西宁当如何做。”
　　做生意找人借银子或走门路不得先有抵押和送银子才行，皇帝要事先考量她才叫正常，特别事涉卫王府要万分小心也不为过。

　　裴金铃思虑一番后第一句便是，“旁的没什么，就第一要务是将世子从卫王府里弄出来。臣女虽略懂辨毒，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只有千年做贼的没千年防贼的道理。臣女初来乍到，一时肯定难以跟卫王府那样的地头蛇相斗，且不如以退为进，先将世子拖出那危险境地了再说。”
　　这第一步做了，第二步便不难，裴金铃继续道：“再者只要世子在一日，礼法便在一日，卫王想要其他儿子继承王府就没那么容易。只是世子势弱，要与王府二公子对上并不容易，就只得跟三公子联手了。”

　　“卫王府三公子还年幼，要联手且得等些年，这些年正好让臣女有机会养精蓄锐，以防日后跟三公子联手反受其制。”
　　“不过，”裴金铃一顿，“世子子嗣有碍，日后是过继还是直接交予三公子或是其他安排，还得陛下看如何是好？”
　　皇帝听裴金铃胡掐着，一直到这一句才问：“那你觉得朕当如何？”

　　卫王府即便是日后落在卫王世子手里，是过继还是直接交给卫家三公子，不都得卫王世子同意，便是皇帝有插手的心思，也得想着卫王府这么多年在西宁的经营。
　　“恕臣女直言。”裴金铃看向皇帝，“卫王府在西宁经营多年，西宁上下将领只怕都与卫王府有些牵连，陛下若是临时换帅只怕难以服众，反倒不利守关。以臣女之见，卫王府三公子与公主年岁相差不大，陛下若是赐婚卫家三公子，日后倒免了卫王世子过继这一遭。”

　　按理卫家三公子这样的身份是不配跟玉儿公主提到一起的，但谁让卫王世子子嗣有碍，这嫡出的身份就没那么金贵了。
　　裴金铃没在意皇帝的脸色，继续道：“按身份，卫王府三公子配不上公主半根手指头，可谁让卫王府并不大讲究嫡庶？陛下，卫王府是该有一位有皇室血统的真正继承人了。”

　　皇帝敲打着椅子扶手并不说话，只咚咚咚地响声在殿中回响。
　　裴金铃只得有些苦恼的模样，“要陛下舍不得公主，那就不说卫王府三公子，要臣女有机会拿到兵权，先把外夷打到几十年不敢来犯，彼时西宁安稳卫王府就不用再留到京城，臣女也能正大光明回京了，这样便能皆大欢喜？”
　　先不说打得外夷几十年不敢来犯这话一般人也不信，沉默着的皇帝好奇，“朕瞧着裴姑娘一心为公，倒不知道你求什么？若只是为了俞家，未免太过遗憾。”

　　学成文武艺卖给帝王家，可想卖艺的人那么多，帝王凭什么信任你？自古忠诚难得，远难于文韬武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帝王授权的。
　　裴金铃立即笑起来，“臣女求的可多了。首先可以去查到底谁在害俞家，没道理俞家只能挨打不能还手吧？管它是谁牵连到了俞家，我拿到卫王府的二十万军权，也算报复他了。其次，臣女自幼觉得没比男人差。虽然在读书上不大成，实在天生没那根筋，可在武艺上连卫王世子身边的张小将军都不如我，这个陛下也是知道的。臣女这身本事总得有个用处，不然岂不是可惜了。还有是臣女其实不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要日后嫁在京城，天天后院里那也呆不住，还不如上个战场能杀个痛快呢！”

　　皇帝听得失笑，“侯府嫡女，富庶外家，多少人求不来的好日子摆在眼前，你却是不知足。”
　　“要当年臣女一直住在侯府里面，没有跟外祖家的人去过江南，许臣女这一辈子也与寻常闺秀人家一样，一心盼着寻个好夫君过日子。”裴金铃正色道，“去了江南，外祖父寻了先生仔细教导臣女，本是担心臣女日后嫁人受人欺负想把臣女教得厉害些。可臣女却有了不该有的想法，觉得都是陛下的子民，我没那般的本事就算了，既是有为何不能跟男子一样也能为陛下尽忠？”

　　这样的话，若皇帝是个古板之人，只怕呵斥已出了口，然而皇帝是这样的人裴金铃便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臣女这个想法其实也不是一天两天就有的。当年臣女母亲从江南嫁到京城，时常郁郁寡欢。臣女那时年幼不懂为何母亲时常会不高兴，等这些年才慢慢回过味来，才觉得臣女与臣女的母亲其实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天生的粗俗人，并配不上这京城的繁华。”裴金玲偏了偏头，掩下眼角的湿意。

　　皇帝不想还得听人一耳朵家常，想来先平阳侯夫人早逝还有郁郁寡欢的缘由。
　　只俞家的出身皇帝也知道，若非两家主母是堂姐妹，当年还有一桩别的官司，俞家和平阳侯府也不可能联姻。俞家当年只得两个女儿，要守住家业自然要当男儿教导，叫一男儿困在内宅会这般也不奇怪。

　　然后俞家那位老头子不知道怎么想的，把外孙女抢过去，把人教得比女儿更泼辣了，泼辣到如今能在他面前谈论卫王府的局势。
　　但卫王府太过重要，便是觉得裴金铃再适合，皇帝也不会轻易下决定，“卫王府内宅你说得都不错，不过西宁军中你如何插手？”

　　“臣女一个女子当然插不了手，可卫王难道能拦住世子不插手？就算卫王再不喜世子，待世子成婚也不可能一直把世子搁在那什么活儿都不给派。卫王世子身体不好，卫王可能只会分派文职给世子担任，要别的文职臣女还没什么办法，要是管军需这一块儿臣女这些年在俞家可不是白学的！”
　　说到这裴金铃的一双眼睛都明亮起来，“陛下也知道俞家也有给西宁军供过军需，若是卫王敢露出一点点这上头的权利给世子，假以时日臣女就能在陛下的布局下掐住卫王府的脖子。”

　　军需本就是朝廷牵制西宁军的唯一手段，即便俞家觉得卫王府冲着俞家出手是因为卫王世子的毒，要皇帝来看未必没有想要暗中拿下俞家的意思。
　　只不过俞家那位俞夫人连生意都不肯跟西宁军直接做，遇见这种事自然要向着朝廷，可见这也是一位明白道理的人。

　　想到这皇帝的心情也好了些，“你能想到这，很是不容易了。只是阿奴徒有军需权是不够的，他还得彻底掌控西宁军才行。”
　　也就是要彻底压下卫王府的二公子，毕竟卫王府二公子的外家可不是三公子的外家只区区一小小武官，不可能给他有手握军权和卫王世子平衡那一日。

　　裴金铃听皇帝这么说，眨眼问：“都掐住脖子了，要怎么办不还是掐住脖子的人说了算？有钱能使鬼推磨，世子手里捏着钱粮，总会有人愿意给世子尽忠。陛下觉得呢？”
　　陛下自然是觉得好，不过还是有不足之处，皇帝看她，“你可知沈王妃的家世？”

　　沈王妃也就卫王扶正的侧室，卫王府二公子的亲娘，其父兄都是卫王的亲信，跟卫王算是捆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加上都是西宁的人，自幼跟卫王相识，想来情分也高，否则不会让卫王执意扶正为妃。
　　裴金铃道：“听闻是西宁军中武将之女，其父兄都在卫王身边做事，很得卫王重用。且卫王不愿续娶也要扶正她，想来两人之间的情义定然极深。”

　　要沈王妃不被扶正，卫王府二公子便只是庶子，即便那地方最不讲究嫡庶，但在朝廷这而言，却是能做文章的一处地方。
　　可卫王把人扶正了，哪怕朝廷不给王妃诰命也不顾，这卫王府二公子就一下子从庶出变了嫡出。

　　嫡出与庶出要说最大的不同，便在于这勋贵之家的继承权了。
　　要卫王世子没什么倒还好，但凡卫王世子有个万一，卫王趁势为卫王府二公子请封世子，朝廷也拦不住。卫王不愿二子求娶朝中臣女，其实已经表明了一种态度，偏偏朝廷暂时还拿卫王府无可奈何。

　　皇帝道：“远不止如此。”
　　裴金铃一脸惊讶看向皇帝，就听得帝王道：“沈家当年本也名门，不过后犯官司被流放西宁充军，在认了一沈姓武将为义父后便改姓了沈，自此在西宁军中有了立足之地。”
　　这还得是前朝又前朝的故事，且还是她不知道的，又事关她以后的对手，裴金铃便仔细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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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裴金玲：出身名门？？？？总觉得被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