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婿》弥生凉

100、100 谁合适？

　　皇帝盯着裴金玲看了许久，裴金玲只管垂着眼盯自己鼻尖。
　　等着眼睛都快盯成了斗鸡眼，才听得皇帝得声音传来，“说说你以为的西宁吧。”

　　听到这一句的裴金玲吐出口气，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谨慎道：“要说文治，西宁七城的一府七县都由朝廷任命，其忠心不必多说。便是没有忠心以西宁的贫瘠与偏僻，为早换一处富庶之地，想来诸位大人也会心向朝廷且兢兢业业不敢懈怠。”
　　“只是，”裴金玲先抬起头来看了眼陛下的神色，才继续道，“想来对西宁的百姓而言，朝廷派没派好官去、吃不吃得饱，怕都在能不能保住命之后。”
　　“而西宁的武治，恕臣女直言，只怕整个西宁只知有卫王不知有朝廷！”裴金玲微微扬了扬声调，“故而，西宁的文治并不能与武治抗衡！”

　　皇帝看着裴金玲的眼神里带着审视，“你父亲自来只会吟诗作对，不曾想会生出你这样的孩子。”
　　“幸得臣女外祖父不嫌，在江南十来年延请名师精心教导，唯有苦读苦练才对得起外祖父的一片栽培之情。”裴金玲诚实回话。要他爹来教估计这会儿她也只会酸文酸诗那一套，何况她爹还不大可能教她。

　　所以也不怪裴家大姑娘处处以外家为先，便是皇室也没有把女儿这般精心教导的。
　　关键是教导得还不差，皇帝笑着问：“那么，你打算如何破此局？”

　　朝廷对西宁的控制不够，不是文官派去的不够多，也不是去西宁的官员不够好，而是在西宁的地域条件让文治只能排在武治之后。
　　在生存面前，其他所有一切都要排后，因此卫王府在西宁的威望，不是朝廷派多少文官去治理和赈多少灾能撼动的。

　　这样的局面，除非哪一日外敌自个儿散了用不着卫王府了，或者哪一日皇帝觉得不能再打下去想跟人和谈了，否则都不会有多大的改变。
　　当然，要朝廷能找到一个能顶替卫王府的那就得是另外一回事。

　　裴金铃心里清楚，这个问题要答得好，她才可能从皇帝手里得到她想要的。
　　“要想破文治后于武治，现下臣女并没有办法。但臣女知道，西宁和朝廷的局势可能因为世子的毒而更糟。”裴金铃说完这话，又添了一句，“因为世子的毒，不只有损寿数，且有碍子嗣。”

　　“一个没有子嗣的世子，不管他娶谁最后卫王府的军权都会回到卫王府其他人手里。世子成势还是不成势，都避免不了卫王府和朝廷越来越疏远的事实。”
　　裴金铃直直对上皇帝的目光，“臣女能破的局只有这个。卫王府在西宁的威望无人可挡，外部难以插手进去，但臣女可以以世子妃的身份插手西宁军事。想必卫王也拦不住一个有武艺在身的儿媳上战场，便是他要拦臣女也会尽一切努力制造出一个机会来。”

　　“你要西宁的军权？”皇帝感觉很多年没有听过这样的妄言了，毕竟这样的好事他想了半辈子也没能想出合适的法子来。
　　裴金铃也没什么好否认的，“还请陛下成全。”

　　卫王府的军权要那么容易夺，朝廷也不会头疼这么多年，皇帝觉得裴金铃太过异想天开了，“在你眼里，拿到军权就是这么容易的事？”
　　“不容易。许一生都将蹉跎于此，却还是不能顺遂。但臣女觉得，成还是不成，至少努力过比没有试过要好。何况这样的事，成了便算替陛下解决了一个隐患，不成也带累不到他人。无非是臣女眼高手低，自讨苦吃。若真有哪一日，还请陛下怜惜臣女姨母一家，莫让她们为奸人所害。”裴金铃恳请道。

　　卫王府犹如铁桶一般，又给朝廷丢出来一个没有用的世子，裴金铃想从内部去夺权，哪怕皇帝觉得此事有些荒诞，却也不能说不心动。
　　如裴金铃所言，此事成与不成，于朝廷都没多大的损失。

　　裴金铃的确是有些硬功夫，可打仗看得可不是手上功夫这么简单，她要想借着世子妃的身份插手进西宁军权，光靠会打架可不行。
　　皇帝起身站到裴金铃面前，“你对兵法可有理解？”

　　也不能说学过黄家的兵法，免得皇帝多心。
　　裴金铃道：“但凡书斋里有卖的，都曾学过，也找西宁退伍回江南的老兵了解过一些兵法上的实践。且俞家也有请过许多镖师都是是从军中出来的，能四角俱全的从军中退役，想来本事不差，因此臣女也有诚心请教过。别的臣女不敢托大，但要说对兵法的理解，当比大多人强。”

　　皇帝开始琢磨，许是俞家因查出当初之事是卫王府在背后动手，因而裴金铃才失了理智，想着要以自身为俞家求一份安稳。
　　想到这的皇帝跟裴金铃摆了摆手道：“若你只因担心俞家被卫王府所累，倒也不必担忧。卫王府的手再长，也长不到京城来。你姨母一家只要自身立身够正，便不会有事。”

　　“也不只是为了姨母一家。”裴金铃一脸赤忱，“臣女本也有报效朝廷的志向。要没有卫王世子选妻这一桩，臣女也会在两年后借嫁人去边关了。”
　　怕皇帝不信，裴金铃又道：“臣女本想的是去南宁那边，毕竟臣女跟黄将军的女儿相熟，想来要有一封介绍信，寻机找份从军的路子不难。只不想会在选秀之列，又得知卫王府和姨母家有这样的恩怨，就改了主意觉得去西宁也不错。”

　　要裴金铃有从军之志，要去南宁倒也比盯着西宁要更能让人理解一些。
　　皇帝听了这话并没有被说动，而是问：“你姨夫确定世子将不会有子嗣？”

　　“长年累月的用毒下来，便是有子嗣也未必在母体中保得住，保住了生下来也未必立得了。臣女姨夫在这上面，并不说假。”裴金铃回道，“陛下若不信，大可寻善解毒和千金科的太医相询。”

　　皇帝也不知信还是没信，“罢了。你与世子之间的婚事，且还看你们两家自己如何商议。就俞家之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你姨母既能献上百万家资，朕自然也能保她一世安稳。”
　　裴金铃知道皇帝不想再听她说下去，便道：“谢陛下愿容臣女放肆。臣女先退下了。”

　　皇帝让人带了裴金铃回太后那，随后立即召了太医署的太医前来议事。
　　在裴金铃跟着方氏一道出宫之时，皇帝已出了御书房，去了太后殿中，“母后。”

　　太后自皇帝带着裴金铃走后心里便一直不那么得劲，见得皇帝还不到该到后宫里来的时间出现了，面上更显忧虑，“可是裴家那丫头说的是真的？”
　　“俞家之前那一桩的确是卫王府在背后出的手，俞家后来才查清此事，便当即报复了回去，直接剁了卫王府在江南的一只手。如今彻底得罪了卫王府，有此担心并不奇怪。裴家大姑娘跟俞家亲近，当不至于说假话。”皇帝坐在一边后道。

　　“这毒！”太后暗中磨牙，“可会影响子嗣？”
　　皇帝来见太后为的就是这一桩，“按照俞家那个郎中的说法，阿奴的身体都已被蚕食殆尽，还谈何子嗣？！”

　　太后怒拍软垫，“他便是再不喜锦绣，阿奴却是他儿子！他也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可还有半分慈父心肠！”
　　皇帝在想的是，锦绣堂妹好不容易生下来一个带着皇家血统的卫王府世子就这么废了，要阿奴子嗣有碍，卫王又不肯让二子来联姻，能用的便只有第三子了。

　　可卫王府第三子要赐婚可没那么容易，除非他是下一个世子，否则卫王再来一个有婚约在身，朝廷也拿人无可奈何。
　　再者他是帝王倒也能直接赐婚下去，可赐下去后真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或许让裴金铃去试一试也不是不行，不能指望她能拿到西宁的兵权，要她能在其中代表卫王府这一代的嫡出长房活到足够的时间，能让朝廷有机会在卫王府布下下一局也未尝不可。
　　譬如，若卫王世子真子嗣有碍，跟卫王的其他孙子里挑出来一个过继也无妨，日后也总得受朝廷的封，请朝廷赐婚。

　　皇帝跟太后细细说着他寻太医问到的话和自己的考量，“裴姑娘年轻胆大，虽有些不切实际，却也不是不可用。”
　　“可先前阿奴却是认定了她，她也愿意嫁给阿奴，哀家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太后还是不大满意裴金铃。

　　不过在得知卫王世子可能子嗣有碍后，那一股不满也消了许多，太后想得更多的是，“就怕她与阿奴是说好的。”
　　皇帝道，“阿奴要是真跟裴家大姑娘或者就是俞家结盟，这并不是一件坏事。不管卫王府将来的局势如何，母后，我们得让阿奴再多撑久一些。”

　　“就她这身份，只怕连卫王妃都弹压不住，如何能做好贤内助。”太后是嫌弃裴金铃的身份太低。
　　这一点在皇帝这便不成问题了，“提一提身份也不难。”

　　太后看向皇帝，“比卫王妃更高的，就得是公主了。陛下，异姓女无功而封公主便是朝中怕也不允。”
　　“我先认个义女，再提赐婚之事。”皇帝道，“我知道母后觉得裴家大姑娘不合心意。可阿奴中毒之事要是真的，母后觉得现下谁又合适？”

　　本来觉得很多人都合适的太后，到此刻也不好说谁合适了，叹道：“哀家只是心疼锦绣，她只有这一个儿子，应当得个最好的。”
　　最好的就得是公主，在不知卫王世子中毒前皇帝都舍不得，更何况现在，“裴家大姑娘说不得就是那个最好的了。母后你想想，以阿奴现在在卫王府的尴尬地位，是缺一个地位高的妻子，还是缺一个能处处都能维护他，甚至能替他去向卫王争权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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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赐个婚真难！
裴金玲：搓手，机不再来时不再有，我要不手快，怎么捞好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