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莲姿娇逸》陆月白

41、相随为依

　　楚军已经攻入城门，一路上两人连连遇上好几队敌军，好在二人武功都不错，总算抵达城南，但并未与主帐人员会合。

　　到达目的地，他们遇上了一位熟人。

　　刘从的头盔已经不见，身上的甲胄也已经残破，此时正和城南的守将争执。

　　“我要去救父亲，你不要拦我！”

　　守城的将领用尽力气去拉她，劝道：“刚刚已经报了，城西已经被攻陷，主公已经离开，能逃走的人已经走了，你现在过去无异于送死！”

　　“可是我爹还在那里！”刘从心里焦急，尽管她的身上已经出现了多处伤口，然而并不能阻挡她出发的决心，她清楚，城西的战斗最激烈，就算逃走，父亲也绝对是最后走的那一拨人，因为他要掩护主公先走，她现在去，说不定还有机会。

　　“可是，楚军的将领项羽就在那里，你去根本也帮不上忙！”

　　“那我也要去。”刘从说完，用力一挣，撕破战甲，骑着马快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和张良擦身的一瞬间，她看见了身上几乎没有一丝血污的红莲，他一向以礼为重，正衣冠，此时却儒袍残破，是因为要护着她吗？真好，她现在也要去护着她的亲人，其实他们的决心一样，谁都拦不住。

　　汉军警戒不当，加上连日饮酒作乐，无甚战斗力，更加上主将不明，此时毫无抵抗之力，更何况守城战斗，更是无可能。

　　弃城而逃成了最有效的办法，张良等人率领城南顽强抵抗的大军一路杀出去，直接奔出城外，利用各种阵法抵抗，逃离彭城。

　　好在楚军的目标也不是他们，所以追兵很快也就摆脱，张良一路把红莲护在马前，停下后就立即检查是否受了伤，发现无恙后，才安下心来。

　　“现在我们去和主公会合。”张良道，他们现在不能停下，主公那边的安危还没有消息。

　　夜半奔逃，至第二日午时将士们都已疲惫不堪，但是他们也知道此刻不能停歇，好在很快找寻顺利，傍晚的时候，大军被逼退到谷、泗、睢水地区。

　　“项羽只三万精锐，就杀了我二十万大军。”

　　红莲在主帐外听见有人这样说，张良找了一个干净的营帐，先把红莲安置好，而后未整衣冠便去了主帐。

　　残兵败将，不外如是，临时驻扎的军营士气低迷，人人面上都带着一股灰色，这场大败，给与每一位汉军将士重大打击。

　　汉王的怒火即便没有看到的人都已经感知到了，军中上下没有人敢大声说话，再也不复昨日的高谈阔论，那就像曾经是镜中花水中月一般，在今日看来，遥不可及。

　　这场战斗，不仅损失了汉军二十万的兵卒，楚军又重新收复了彭城，连汉王的父亲和夫人也被掳去，原本投靠汉王的盟军此时又背叛汉王，或则投靠项羽，如塞王和翟王，有的则直接反叛，如魏王豹，陈余。

　　红莲又碰见了刘从，只是和上次的意气风发不同，这次的她明显憔悴许多，坐在一丛长得茂盛的野草后，一动也不动，身上的血迹还没干，甲胄也已经残破不堪，两眼无神，看向远方。

　　红莲本来出来是看看附近有没有干净的溪流，清洗一下赤枣马儿，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她。

　　红莲以为她在这里有事儿，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开始洗马，也没有在乎她有没有理会。

　　等到红莲快把小马清洗干净之后，刘从才看着她道：“逃难辛苦吗？”

　　红莲并未扭头看她，想了下答道：“确实辛苦。”

　　刘从想说，你有什么好辛苦的，身上一点伤口也没有，现在还一副天真的样子，恐怕不管是当初的韩国流亡，还是这次的逃难，都有人保护着，没有吃什么大的苦头。

　　不过，她最终还是说道：“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你要学会习惯。”

　　红莲不太了解，在她的印象中，这是她经历的第一次逃难，听对方的口气，应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为她是好意，帮赤枣马认真刷洗，顺便感谢道：“谢谢你的提醒！”

　　刘从一愣，没说话，她心里知道这才不是什么好心的提示，虽然没有恶意，但她只是在讲一个事实，一个残酷的事实。

　　“有一次逃难的时候，我哥哥走丢了，还有很多次，我也差点走丢，也或者被杀死，那时候都是哥哥和我爹找到我，保护我。”刘从回想到什么，嘴角出现一丝笑意。

　　“可是哥哥走丢了之后，就只有我爹保护我了，我自小没有娘，他在我心目中一直是最厉害的，虽然我知道这只是我认为的，可是这次，我爹也丢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那样保护我了。

　　红莲已经洗好了马，她想到了从前，那时候，他们应该也是这样保护她的吧？

　　心里不由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任由马儿在浅溪里悠然漫步，她坐到刘从身边，双手托住下巴道：“我以前也有一个哥哥和父亲，他们都待我很好，后来他们死了，保护我活了下来，小良子说他们死之前一定用最大的意念庇佑着我，所以，我不可以辜负他们的希望。”

　　刘从看着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一束花，有些怔住，她听到了她刚刚语气里的伤感，所以，她这是，在安慰她吗？

　　“谢谢。”最后她说。

　　刘从捧着那束花，又坐了许久，直到黄昏，红莲坐在她身边也没有说话，她们此时，不过都是在怀念曾经的至亲。

　　直到张良找来，一件大氅披在了红莲的身上，和刘从客气几句后把人带回，还有那匹赤枣马儿。

　　“可是，他明明有机会救他的。”人走后，刘从轻声道，她看见父亲就死在她面前，而那个男人，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叔父，就那样毫不犹豫选择了逃离。

　　她开始只以为乱军之中或许她看错了，直到楚军追来，他的夫人和父亲同样那么被不曾回头抛下，她就知道，她的父亲的死，她无法介怀。

　　可是这件事刘从并不打算对任何人说，手里的花已经被暖出了温度，这是这条小溪边开得正盛的一种野花，漂亮极了，也，温暖极了。

　　她刚刚从张良的眼里看出了戒备，想必他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始末，可他也只是安慰她两句，便迫不及待查看另一个人的情况，看得出来他的心意，而那个女孩，好像也值得他的心意，刘从最后在夜半回了营帐，而手里，还带着一束似乎从溪边采来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