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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6、

      张九龄在回地府的途中断断续续醒过几次,每次都是问王九龙如何,可总是没等到回答又晕了过去。这回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饶是张九龄心神再坚定,魂魄也支撑不住。
      再睁眼时,张九龄竟然也不知身处何处,周身被柔和的金色光芒包裹着,常年与阴冷黑暗作伴的他竟然感受到了一丝温度,渐渐的,浑身都起了暖意,就好像一个普通凡人一般。张九龄无法挣扎,使不出劲反倒觉得被这光芒笼罩,身上的痛楚也淡了些。
      他是鬼差,魂魄一缕,按理说应该是没有梦境的,那么此处会是哪儿?他的魂魄至此烧饼栾云平他们怎会不察觉?还有王九龙,王九龙到底如何了?自己不在,他半点情况自己也无法知晓。
      一想到王九龙,张九龄就想起那一剑,不偏不倚,刺在了王九龙的心口,阴差的剑是阴器,若是不慎伤了阳寿未尽的凡人,普通人虽是凡胎□□但偏偏是与魂魄完美融合的肉身保护,不会伤到其半分半毫,可若是极阴之物,这剑带来的伤害却是实打实的。
      虽然当时王九龙的魂魄附身在肉身上,可那肉身毕竟也只是法术幻化而成的,仅仅是白日行走人间的一副皮囊罢了,根本起不到任何保护的作用,平日里若受了点伤还仍会因为反噬而承受□□所带来的痛感。
      如今王九龙的魂魄受了自己那一剑,若只是魂魄受损那还算是万幸,可王九龙若因此魂飞魄散,自己,自己怕是把十八层地狱之刑来来回回经它个千万次,也难以消除自己心中的万分之一的悔恨。

      “仲元!”
      张九龄听到一个温润沉稳的男子的声音,忙警觉起来,抬眼环顾四周,却只见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瞧不见。
      “仲元!”
      又是一声,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张九龄根本不能听声辨位。
      仲元……许久,张九龄才想起来,这声音唤的分明是他生前的名字,来至地府成了一介阴差后,他便有了另一个名字——九龄,时间长了,仲元这个名字让张九龄突然间听见了,倒没那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张九龄心下正疑惑,背后突然像是被一双大手抵住,推着他向一个方向前进,他脚尖离地一寸,脚下生风般,可四周却一点变化也没有,让人觉着就像是在原地打转。
      张九龄索性阖上双眼,任凭这股力量推着自己去向未知的前方,若说方才还有恐惧的话,此时此刻这最后一点恐惧也消散了,他刚试过了,在这儿自己使不出任何法术,连劲儿都用不上,自己又带着伤,现下的自己不是任何人的对手,倘若真的要杀要剐,那真的是只能任人宰割了。
      这个地方真的很奇怪,无花无木无任何生灵,但却又能让人觉得生命力充沛,不会死气沉沉,在这里能让人放松心神,稳住魂魄,莫非,自己竟飞升,上了那九重天?
      没过多久,张九龄感觉到背后的推力消失了,自己不再向前移动,便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色却是让他满脸的惊讶。
      眼前本应是美景,却好像一幅画被人从中间撕开,一分为二,张九龄的左手边是一片竹林,青翠欲滴,甚至还有嫩笋在破土而出,阳光明媚,飞鸟、白兔、山鸡……一派生机。
      可另一边却是另一番模样,原本应有瀑布飞流直下,可水已干涸,只留下光秃秃的石壁,这边也有竹林,与张九龄左手的那一边相连,却是干枯衰败、四处倒伏,瞧不见一个生灵,甚至一声虫鸣都没有,这里没有阳光的沐浴,阴沉一片,张九龄能瞧见的只有这些,剩下的都隐匿在黑暗中。
      这到底是哪里?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地方?
      “仲元!”又是一声,把张九龄的思绪拉了回来,张九龄定睛一看,两边光景中间那一条看似很明显的分界线的中间不知何时有一男子盘腿端坐在莲花台上,身体一半沐浴在阳光中,另一半被黑暗吞没。
      莲花台?佛界之人?张九龄不敢贸然上前,只抱拳作揖,恭敬地问道:“见过大士,九龄愚钝,敢问大士是哪位菩萨尊者?”
      “你日后自会知晓,仲元,”那菩萨突然停顿一下,轻笑,慈眉善目,继续说道,“不,应是道明。”
      道明……张九龄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根本不记得什么道明,难不成自己哪一世的名讳便是这个?虽说张九龄对这个名字没有半分印象,可浑身却是不听使唤似的,自觉地跪在地上,朝那菩萨一个叩拜。
      “你终归还是会回来的。”
      “菩萨……”
      “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那菩萨缓缓开口道。
      “九龄愚昧,这世间生生死死,无尽轮回,地狱,如何能空?众生,哪能度尽?”张九龄身为阴差,知晓这地府的一切,地府自掌管人间生死轮回之后,便没有一刻停止运作,只因为世间生死都为定数,时时刻刻都有生死,都在轮回,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因犯重罪在地狱受刑之人,如此,地狱怎么能空?
      “孽业难除,方有冥府,唯以大悲愿力,才能脱度苦难众生。”
      难不成每个菩萨说话都这样云里雾里的?像是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又像是牛头不对马嘴……
      “敢问菩萨,是否知晓九龄的前尘往事?”
      “前尘往事,因果轮回,日后你自会慢慢知晓。” 又是这一句……
      双方都沉默了半晌,许久,那菩萨继续说道:“道明。” 张九龄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叫他,忙又作揖行礼。
      “此去,难得圆满。”
      “难得……圆满?”张九龄轻声复述了一遍,而又抬头,“还望菩萨明示,何事难得圆满?”
      菩萨像是没听见张九龄的问题似的,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或得或失,是聚是散,皆为定数,道明,莫求双全。”
      “定数……”张九龄一直喃喃着这两个字,他不信命,可死后去到地府之后,又让他不得不信,他见过多少临死前一刻还在求长命百岁之人,可还是敌不过生死簿上那寥寥几笔,这就是所谓的“阎王要你三更死,哪能留你到五更?”
      “我不信命。”张九龄突然说道,眼神坚定。
      倘若说王九龙被猰貐挟持,自己中了猰貐的计刺伤王九龙都是命中注定,那么他偏要和这命对抗到底。
      菩萨微微一笑,仿佛忆起了什么往事:“当初,你也是这么同我说的,也对,纵使轮回几世,这骨子里的性格是不会变的。”
      “菩萨……”张九龄想问关于王九龙的事,毕竟九龙现在情况一定很糟糕,可自己又束手无策。
      “罢了,”菩萨一拂袖,打断了张九龄想说的话,“今日将你召来此已是不合规矩,只是,道明,万望你记住,这世间难得双全之法,凡事,莫强求圆满。”
      紧接着,菩萨合眼默念了几句经文,张九龄只觉得瞬间天旋地转,陷入了一片混沌,什么东西也开始慢慢从脑子里剥离。
      刚刚自己遇见了菩萨?
      遇到的是菩萨吗?自己怎么没有什么印象?
      刚刚遇见了谁?他长什么样?
      这世间难得双全之法,凡事莫强求圆满。
      难得双全?如何得不到双全之法?和九龙有关吗?

      “大士,为了他不重蹈当年覆辙,您可真是煞费苦心啊。”菩萨刚送九龄离开,他的身边就出现了一团黑色雾气,环绕在四周,只是隐约从雾气之中看见一张人脸,男人模样,却生的妖艳,只是勾着嘴角却好像是要勾人魂魄。
      “煞费苦心的怕不只是本尊者吧,鬼尊。”菩萨双掌合十,闭上双眼不去看雾气中的那张脸,他看了那张脸心中就难得平静——雾气中的脸虽妖艳,可眉眼之间竟和莲花台上安然端坐的菩萨有八九分相像,“逃出封印,放出猰貐,打伤道明,这一步步不都在你掌握之中吗?”
      “你既知道如此多,为何不告诉那个小阴差呢?”鬼尊伸手,指尖划过菩萨未有一根青丝的脑袋,“让我来回答你,因为你害怕,你不敢逆天而为,你更害怕,害怕我死了,你也不得善终。”
      “胡说!”菩萨像是听到了什么不愿意听的话,提高声调喝到。
      “菩萨您恼了,啧啧啧,出家之人清心寡欲,不得如此动怒的,否则,高兴的还是我,”鬼尊这会儿干脆伏在了菩萨的背上,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如何是胡说?你便是我,我便是你,我若魂飞魄散,你也别妄想能活。”
      “当年……”
      “当年你就是怕了,你的那个好胁侍助你对付我,你明明能让我魂飞魄散的,却只将我封印,你说你还不是为了自己?甚至,你为了隐瞒这件事,还将他打入轮回,哎呀,普度众生的菩萨,没成想也是这么一个小心眼的人。”
      “当年是他犯了错。”
      “哦?是吗?”鬼尊轻笑一声,又转到菩萨的面前,食指抬起他的下巴,“那菩萨当年为何不直接杀了我?还要大费周章?你不是为了脱度苦难众生,连成佛的机会都可以放弃吗?”
      “……”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鬼尊摇了摇头,“啧啧,菩萨,您还真是伟大啊!”
      “鬼尊,你不用说这些,若你是个人物,没必要只用个虚影来见我,你我二人,好好打上一场。”
      “菩萨,您认为,以您现在的样子,您还能对付得了我吗?”鬼尊重新化作雾气在菩萨的身边旋转了几圈之后消失在了一旁充满黑暗的竹林中,只留下余音,“您可真是愚蠢,放弃成佛的机会就为了超脱世人,可结果如何?您终究是会后悔的!”

      张九龄醒来时自己已经在职工公寓的卧室里躺着了,床边围了一群人,连阎王大人也在,张九龄想要起身行礼却被一边的郭麒麟按住:“你可消停点儿吧,我爸不差你那一拜。”
      “对不起。”张九龄低下了头,看见大家既担心又害怕的样子,他心中万分的抱歉和难过,但并不后悔,至少他把王九龙带回来了。
      “你还知道说对不起啊,”郭麒麟朝张九龄后脑勺来了一下,“害得我们担心死,九良差点儿因为没看好自责地脑袋都要埋到地里去了。”
      说到这,张九龄抬起头看向和栾云平一起站在床尾的周九良,说道:“对不起,九良,我……”
      “没事儿,”周九良朝张九龄给了个大笑脸,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却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九龄你能平安回来就好,那个,既然你醒了,我去和孟哥报个信儿,他正照顾大楠呢。”
      “对了,大楠呢?他怎么样了?”听到离开的周九良提到王九龙,张九龄忙问道。
      在场的人瞬间沉默了,目光都不敢看向张九龄,像是在刻意回避回答,张九龄这才发现孟鹤堂不在房间里,要说孟鹤堂应该是地府里医术最好的了,平时受点小伤喝他熬的一碗汤保证又活蹦乱跳的,可他现在不在,只可能是在医治王九龙了。
      “你们说话呀!”张九龄急的又想直接下床,可牵动了伤口,感觉魂魄要被撕裂了一般,疼得直倒吸凉气,眉头拧到了一起。
      “你说话就要好说话,不要乱动,你现在的魂魄也很不稳定你知道吗?大楠就是比你稍微严重了点儿,你别太担心,有孟哥在呢,你还不信他?他要乐意的话他能把地府的鬼魂都治的还阳不可。”郭麒麟扶着张九龄重新在床上躺好,直劝他放宽心。
      一直没开口的阎王大人郭德纲在听到了王九龙的名字后,终于有了点反应,但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盯着张九龄的眼睛问道:“大楠受的什么伤你应该知道吧。”
      张九龄偷偷地看了阎王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
      “是你打伤的吗?”
      “爸,您在问什么啊,九龄巴不得把大楠当菩萨一样供着,怎么可能是九龄打伤的大楠啊?”郭麒麟满脸写着不可思议,出声质疑道,却被阎鹤祥拽了拽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郭麒麟没去现场,不清楚情况,但阎鹤祥却是把张九龄王九龙他们带回来的人,他和烧饼找到少咸山脚附近的时候,就看见了王九龙和张九龄面对面跪在地上,两个人都晕过去了,王九龙心口插着一把剑,而张九龄的手正牢牢地握在剑柄上,烧饼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王九龙的剑,当初张九龄偷偷溜出去身上带着的。
      被郭麒麟打断了话,阎王大人难得没有因为在他眼里郭麒麟这种没大没小的举动而冲他发脾气,而是又看着张九龄重复问道:“是你打伤的吗?”
      张九龄点了点头,但又立马摇头,可最后还是声若蚊蝇地嗯了一声,像是不愿意回忆之前的一切。
      “因为猰貐?”阎王心里已经猜到了八九分,可就像是要从张九龄嘴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似的,他又问道。
      “嗯。”又是低不可闻的一声回答。
      “到底怎么回儿啊九龄?你别支支吾吾,叽叽咕咕的,有话我们敞开了大声点儿说不成吗?”在一边的烧饼都听着急了,云里雾里的,忍不住开口嚷道,被站在他身边的老四曹鹤阳捏了下胳膊,他凑到烧饼耳边轻声说:“别吵,估计这里面有点儿事儿,不然大人也不会这么生气,你别天天跟炸药包似的咋咋呼呼的。”
      “我……”烧饼气结,瞪了曹鹤阳一眼,“老四,我这不是担心大楠嘛,你又不是没看到他那伤,那得多狠心才刺得下那一剑啊!”
      王九龙和烧饼从小一块儿长大,俩人好的就跟亲兄弟似的,本来说是和王九龙搭档做黑白无常的,可没成想半路杀出个张九龄,没办法谁叫人大楠对这个最初不肯去投胎的鬼魂那么喜欢呢,自己也不好强人所难,再加上后来自己也被安排了一个可以说是非常不错的曹鹤阳,烧饼心里也就没那么抱怨了。
      可烧饼把王九龙当亲兄弟看这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变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做了黑白无常的小队长后硬是要把王九龙这一组拉到他们队里,也是为了能好好照应他,可没成想还是出了事儿,烧饼一来自责自己没能照看好王九龙,二来也气,气张九龄这个混蛋非但没把王九龙平平安安地带回来不说,还给他又加了那么重的伤。
      “去,烧饼,去帮帮你孟哥去,他一个人我怕他忙不过来,又要照顾大楠又要管送汤。”阎王挥了挥袖子,示意一边的烧饼。
      “可,我……”
      “好了,好孩子,快去吧,实在不行让曹鹤阳陪着你,快去啊。”
      “是。”话已至此,烧饼还能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只能耷拉着脑袋应了一声,拖着步子走出张九龄的卧室,走出房门之前还不忘扭头瞪了一眼张九龄,但被一直站在角落的于谦眼尖看见了,朝烧饼扔了一个抱枕过去:“臭小子,快,给大爷枕头扔回来,然后麻溜地滚到小孟那去,别磨磨唧唧的。”

      烧饼离开的时候,曹鹤阳紧跟着他追了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吧?”
      烧饼瞥了一眼来人,没做多大反应,看起来心情依旧糟糕:“你来了啊,我没事儿,就烦得很。”
      “你真的相信是张九龄做的吗?”
      烧饼摇了摇头:“九龄在我手底下这么多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他对大楠那点心思估计也只有大楠那个傻子才不知道,他肯定不会主动去伤害大楠,估计是被人使了什么法子,我只是气,气他明明把大楠看得那么重却不保护好,我把大楠交给他就是让大楠带着一身伤回来的?”
      “听你这话,显得你像大楠娘家人似的。”
      “屁!大楠要真是那个,他也肯定是在上面的,你没看张九龄那个头,怎么可能压的过大楠?所以我怎么可能是大楠娘家人?”
      “那不一定啊,九龄的修为可是比大楠高出许多啊,而且我看大楠平时对九龄也挺依赖的,他不一直喊九龄老大嘛。”
      “这种事儿跟修为高不高有什么关系?这都是你情我愿的,但是我们家大楠肯定是上面的那个,老四,你竟然不认同我?”
      “不是我不认同你,主要这跟个头也没什么关系啊!”
      烧饼和曹鹤阳两个大男人竟然因为别人谁在上谁在下
      这个问题你一句我一句差点儿没争起来,而且一向包容烧饼的曹鹤阳也难得的抓着这个问题不放,一点儿都没让着烧饼的意思。
      两个人吵吵闹闹地就到了孟鹤堂卖汤小卖部后头的住处,烧饼也不是什么特讲究一人,更何况这是来到了他小孟这,当初这小孟也是他手底下一阴差,俩人感情好着呢,烧饼也就不管那么多,没打一声招呼就推门进去了。
      “嘶——疼,孟哥你轻点儿!”周九良趴在桌子上,倒吸了一口凉气,嘴里还不停地哼哼着。
      “对不住啊!”烧饼光是听到了声音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把里头的周九良和孟鹤堂都给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儿?干嘛不进去还把门给关上了?”
      “咱们来的不是时候,差点儿就坏了人家小孟好事儿,啧啧啧,你说咱们这怎么那么多好这一口?”
      “啊?”曹鹤阳听得云里雾里的,正欲开口再问,孟鹤堂从里面把门打开,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的笑容:“烧饼、老四你们来啦?”
      “我和烧饼来看看大楠,他怎么样了?”
      “进来再说吧!”孟鹤堂招呼两个人进了自己的房间,周九良正手忙脚乱地收拾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时不时还扶着腰。
      “九良这是怎么了?”曹鹤阳关切地问道。
      “嗨,刚我不是在给大楠疗伤嘛,就让九良出去帮我看一下铺子,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儿了,我也放心,可没成想碰到个怪的,被阴差打的只剩半条命了拖过来还是死活不肯投胎,说什么自己修了长生不老术,不可能会死,硬是不喝汤,九良没办法,想直接强喂下去,可没成想没那鬼挠了一下,就挠在后腰那儿,你说寸不寸?”
      “那鬼呢?”
      “殴打地府公职人员,屡次三番拒绝投胎,刚又被那两个带他过来的阴差给带走了,估计是要送去受刑了,不过你别说,这长生之术肯定没修成,但那指甲修的绝对比他寿命长。”
      “指不定修的什么邪术,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这世上还真有人信什么长生术?”曹鹤阳一边说着一遍摇了摇头,阴差做久了,什么鬼都可以碰到。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修炼什么术法把命给搭进去的人了,但大多是一生当中苦苦追求术法的修炼,各种丹药乱吃一通把自己毒死的,也有相信什么浴火之后便能上天活活被火烧死的……
      那些都是因为修炼所谓的术法间接缩短了自己的寿命。
      “但是刚才那个鬼,我瞧了瞧,身上煞气极重,是被自己修炼的什么邪门歪道反噬而亡的。”孟鹤堂皱着眉,想起刚才那鬼恨不得把周九良的魂魄挠歲了的样子就胆寒。
      “这就怪了,你说阳间的人真要想长生都会去算个命、拜个佛,次一点的信了什么江湖道士天天打坐炼丹,再傻点儿的也就是自杀身亡,怎么还真有找到邪术修炼的?”烧饼随手抄起一本孟鹤堂的医术翻了翻,看见一堆只有专门负责熬汤的孟婆才看得懂的文字后砸吧砸吧嘴,扔了回去。
      “嗨,咱们先别管这事儿了,没闹出什么大问题就先算了,只是大楠的情况真的不乐观。”孟鹤堂说着眼眶就开始泛红,大有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架势。
      “怎么了?”
      “唉,你们自己来看就知道了。”孟鹤堂长叹了一口气,把烧饼和曹鹤阳引进了一个小房间,穿过不晓得是哪个朝代的屏风,看见周九良正在给王九龙喂汤药。
      只是王九龙的魂魄看起来很是奇怪,隐隐透着蓝色,而且不断地变得透明,看起来就好像马上要消失一样。
      “怎么回事儿?这魂怎么都要散了?”烧饼猛的一惊,差点儿就要揪住孟鹤堂的衣领,得亏曹鹤阳反应快给拦了下来,“这魂散了,可就是永世不得超生了,你把他放这是什么意思?赶紧治他啊!”
      这是烧饼这么多年头一回对孟鹤堂发脾气。孟婆诞生于黄泉,与生俱来修复魂魄的能力,熬制的汤药更能洗人前尘记忆,安人魂魄,孟鹤堂自上任孟婆转世继任后不知度了多少魂魄,又有多少兄弟受了伤来他这里讨碗汤药,可这次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在眼前消失,他心里的担心并不比烧饼少。
      “我也想啊,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大楠受的是什么伤?”孟鹤堂眼泪水说掉就掉,周九良忙上前用袖子给他拭泪,“那可是地府专对付阴魂的兵器,况且九龄那一剑估计使出了七八分的功力。”
      “那叫大人来啊,你们还一直待在这,不就是让大楠等着灰飞烟灭吗?大人,大人一定有办法啊!”
      “饼哥,大楠现在这样子全靠孟哥在这儿用自己的魂魄撑着,如果孟哥一走大楠只怕会消失的更快,况且,这地府除了孟哥还有谁能比他更懂聚魂修魄之术啊,叫来阎王大人也没有用的!”周九良扶着孟鹤堂在一边坐下,愤愤不平道。
      “那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楠魂飞魄散?”
      “没事儿,”孟鹤堂扯出一抹苦笑,眉头皱得厉害,他现在一直用自己的魂魄吊着王九龙的魂魄,身体里的能量好像在慢慢减少,“我等会儿再去翻翻什么古书,兴许里头有办法。”

      这边烧饼和孟鹤堂他们正因为王九龙的伤势焦头烂额,那边张九龄正一五一十地对阎王说着事情从头到尾的经过。
      “所以,是猰貐施的计才让你误伤了大楠!”肯定的语气,并非有怀疑,之前有很多人在场,阎王自然要对张九龄的态度严厉些,才能服众,可方才他把其他人都散了,有些事暂时不需要让大家都知道。
      “嗯。”
      “刚才你的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一魄,去哪里了?”
      “我的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一魄?”张九龄重复了一遍,他自己对此丝毫没有印象,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你自己没有察觉?大林烧饼他们也不知道,可见把你一魂一魄招去的人修为不低,我也是到现在才感觉到你之前有一魂一魄离开了一段时间,你遇见了谁?”
      “我不记得了……”
      “那人刻意不想让你知道他的身份。”
      “应该是的。”
      “那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这世间难得双全之法,凡事莫强求圆满。”张九龄几乎是脱口而出,没有半分犹豫,就好像这句话是深深地烙在了他的脑子里。
      “难得双全……”
      “大人可知是何事不能双全?”
      “你自己的事儿我怎么会那么清楚?好了,好孩子,别想这么多,先把伤养好,这些事儿以后自然都会清楚的。”
      张九龄点了点头,他现在的确是一点思绪也没有,还很虚弱,他的确需要好好修养魂魄的伤,才能有心思慢慢调查这些事是否有所关联。
      阎王又叮嘱了张九龄几句让他照顾好自己,之后便离开了,张九龄刚准备凝神静气来好好休息一下,却猛的睁开眼睛,露出极为悲痛的表情。
      “大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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