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先生总是在生气》燕关雎

2、第二章

　　温今在医院里躺了三五天才算好，期间秦燃家和医院两头跑，平日里的那群朋友叫他出来玩玩他也不理。

　　和秦燃玩的都是一群富二代公子哥，见这几天秦燃都没有出来的欲望，纷纷猜测秦燃是不是在外面养了小情人。

　　秦燃摁断一个好友打来的电话，翻了个白眼，以前还没觉得，现在发现他这群朋友可真闲得慌。

　　今天是温今出院的日子，他怕温今一人走着别扭，提心吊胆地跟在后面。温今一开始还觉得难为情，但想到自己就是这人送来医院的，病历也应该都看过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或许他也都知道了，顿时就觉得无所谓起来。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自己可以走的。”温今推了一把身边的人。

　　其实他第二天就可以出院了，但是秦燃非要让他在医院多住两天。

　　这孩子比他还小两岁，是个好心的。

　　秦燃哈哈尬笑一声，他这确实是担心温今嘛，网上都说那种事做了后遗症很严重，他没试过，又不敢问温今的感受，只得小心翼翼地照顾着。

　　出院的时候又碰巧遇到了看病的那位医生，医生的视线滴溜溜的在两人之间转了两圈，苦口婆心地劝道：“以后可不要再搞进医院来了。”

　　温今：“……”
　　秦燃：“……”
　　有点尴尬。

　　温今立在一旁不知如何接话，秦燃瞥见他耳根都红得不像样了，立马接道：“知道了，多谢医生关心。”然后带着温今连走带跑地出了医院。

　　到了地下停车场，秦燃为自己刚刚那一句话解释：“我就是……”他挠挠头，想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知道。”温今应了一声，示意他不必说了。

　　秦燃立马住了嘴，开了车门，让温今先进去。

　　开车之前，秦燃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支支吾吾地问温今：“那个……车开的话，你应该不会有事吧。”

　　“嗯？”一开始温今没反应过来，应了声后突然明白秦燃什么意思，脸上又飘起了一层红晕。

　　“没事。”

　　“哦……”秦燃转过头去，又不放心地转回来，“你要是难受的话，和我说。”

　　温今看着秦燃那双质朴的大眼睛，知道他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但他们说起来还只是有些交集的陌生人，尽管这几日两人关系近了好多，可温今还是不习惯说这么私密的话题。

　　他压下心中的羞耻感，摇头：“真的没事。”

　　虽然温今说了没事，但秦燃不敢造次，一路上车开的奇慢，简直可以说是龟速前进了。

　　温今嘴边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能被一个相识几天的人这么照顾，可真是他的幸运。

　　秦燃带着温今来到了他的独栋小别墅，往常他是不住这的，这么大一房子就他一个住太寂寞了。他在市区有另外一套房子，不大，但胜在热闹。

　　秦燃将车停进车库的时候想，比起市区的热闹，他觉得温今还是更适合待在安静一点的地方。

　　温今看着这栋千万起步的小别墅，他以为秦燃是家里条件好一些，没想到是好到了这种地步。

　　或许也是个富二代吧。

　　温今想。

　　小别墅每天都有人打扫，所以虽然秦燃不在这住，但是里面依旧干净如新，一尘不染。

　　主卧客房都是刚收拾出来的，被子也是刚晒过的，上面还留有阳光干燥的味道。

　　秦燃带着温今来到客房，这里的每个房间都自带淋浴间，温今转了一圈，总觉得怪怪的。

　　太正式了。

　　好像是为了谁而特意装修过一样。

　　“这里以前住着谁吗？”温今问。

　　“没有，这里就我一个人住。”秦燃说。

　　“那这里……”温今指着干净整洁的书桌，上面摞着几本书，还有一台崭新的电脑。壁纸是新帖的，窗帘是新换的，浅浅淡淡的蓝色，似乎人的心情都平静下来了。

　　“我让人重新装修了下。”秦燃说。“东西旧了，我就都换了。”秦燃说的满不在意，余光却在偷偷摸摸地观察温今的反应，他故意道：“难道你以为我是特地为你换的？”

　　温今摇头，“没有。”

　　看他是条件反射般地摇头，秦燃眼底盛满了笑意，问道：“喜欢吗？”

　　“嗯。”温今点点头。

　　“喜欢就好。”秦燃很满意。

　　要知道温今说他想要住下的时候他就找了专门的室内设计人士定制了，紧赶慢赶终于在三天之内赶完了。

　　秦燃打算离开的时候，青年拽住了他的衣角。他转身，发现青年专注的目光盯着他，秦燃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感谢之词的时候，温今说：“秦燃，你能借我点钱吗？”

　　秦燃：“……”

　　事实和他想的有些差距。

　　——————————

　　在这座城市的某一处，一家日日笙歌的酒吧内。

　　酒吧是这座城市最大的酒吧，包间是这个酒吧里最大的包间，包间里的任意一人都是不好惹的存在。

　　嫩模们缠着自家“金主”，笑着给他们倒酒，或是偷偷摸摸地摸上一把，引来一阵笑声。男人们粗糙的笑声和嫩模娇俏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吵得人头疼。

　　戚正源就是在这时醒来的。

　　醒来的那一瞬间他还有些迷糊，但很快眼底就恢复了清明——都是在商场上跌摸滚爬的人，其一重要的是就是在外要保持清醒，谁知道生意场上的那些人会不会偷偷摸摸地坑上你一把。

　　但他还是有些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他闭眼的前一刻还是在家，怎么一睁眼就来到了这个吵闹的酒吧？

　　而且——

　　他看了一眼躺在怀里的嫩模，嫌弃地丢开了她。被丢弃的嫩模惊恐地望着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这位爷不高兴了。

　　“哟，戚爷，琪琪什么事惹您不开心了？”见戚正源推开了怀中的人，问话的人笑道。

　　戚正源抬眸看这位说话的人，他印象不深了，这人似乎姓宋，因为一些事向他赔罪才定了这间包间，本来他是不想理的，但是他和今今闹了些矛盾……

　　等等！

　　他和今今闹了矛盾——

　　戚正源和温今两人其实没正儿八经地闹过几次矛盾，温今那孩子要得不多又好哄，平日里小打小闹就过去了。唯一严重的一次，是他“欺负”了人之后有半个月没有再管他，而宋姓人来向他赔罪就是在这半个月内，他心情不好，就找了个嫩模来换换口味，但不知是习惯了青年身上淡淡的青草味还是别的缘故，他看见这些胭脂俗粉就心情烦躁，坐了没多久就走了。

　　而这之后，他再也没能看见他的今今。

　　戚正源突然意识过来，他这是回到了和温今闹矛盾的那一段时间？

　　他重生了？

　　说是重生也不准确，上辈子他还没有感觉到死亡的来临，只是身体日益变差，后来每天都靠着药续命。

　　但他身体变差也不完全是身体原因，年轻的时候他一直都注意锻炼，活到九十岁都不成问题。只可惜他那时太过冲动，听信了小人的离间之言，弄丢了今今，他的心情再也没有好过，身体也就日益垮了下去。

　　戚正源闭上眼睛，这是上天给他机会在赎罪吗？

　　想到他和青年的最后一面，竟是少年躺在床上抓紧了床单，再疼也是一声不吭，双眸禁闭，似是不愿再看他一般。

　　戚正源心中一痛。

　　他的今今现在在哪里？

　　上辈子意识到温今走了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他那时气疯了，想着走了就算了，总归会自己回来的。

　　谁料到他连温今的骨灰都没见着。

　　戚正源意识到不能这样，理都没有理问话那人，出了包间寻到电梯来到了地下停车场。

　　徒留包间里的人面面相觑。

　　宋姓人知道自己这次赔罪是泡汤了，低骂了两句就把罪责都推到了嫩模的身上。

　　“没用的东西，一个人你都哄不好！”

　　嫩模眉目含泪，却不敢多吭一声。

　　戚正源开着车一路狂奔，来到了他给温今买的房子处。

　　这是一片小区，出了小区走两分钟到公交车站，坐十分钟就能到温今的学校。

　　当时戚正源挑中这块地方就是因为它离学校近，而且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安保质量很好。

　　这时天快黑了，小区里除了儿童的笑闹声，家长里短的唠嗑声，一切都显得很平常。

　　若不是温今住的那间房灯光一直都没有亮起，戚正源都要以为他还住在这里了。

　　他从车里找到钥匙，按了电梯来到十七层。

　　温今住的地方。

　　门牌1701还是那副模样，只是门边的那个牛奶箱半敞着，里面躺着四五杯牛奶，看来主人一直都没有把它们拿走。

　　戚正源拿着钥匙，他手抖一直都打不开门，或许重生这件事给他的震惊太大了，或许是他承受不住温今再一次离开他的痛苦。

　　好不容易开了门，屋内漆黑一片，戚正源摸索着开了灯，灯光刺激他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的时候，屋内的灯光呈现橘黄色，暖洋洋的。

　　来到温今平常住的卧室，戚正源打开门，开了灯。不同于客厅的整洁，这间卧室乱糟糟的，被子随意拢着堆在床边，桌子一片凌乱，窗帘是拉着的。

　　这一点也不符合温今平时的习惯。

　　他是个爱干净的人，不会让自己的屋子这么乱的。

　　戚正源没来由的感到一丝心慌，然后就瞥见了床单上的血迹。血迹已经干了，呈现深褐色，三三两两的几点，不多，但在浅色的床单上尤为醒目。

　　他上辈子的时间据这时已经过了十几年了，那晚他又太过愤怒，有些记忆记不清了，就连青年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他都记不起来了。

　　但这时他又模模糊糊地想起来一点，那晚青年好像发烧了，因为他感到青年浑身都很烫。青年原本应该是以为他是来吃晚饭的，还浅浅地冲他笑着，说熬了小米粥，待会就好了。

　　说话间好像还有几分局促，似乎觉得就这点来招待他有些过于寒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