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新世界[选秀]》娓江

92、三十退二进二十

　　董林知哄着已经泣不成声的胡野周在台上发表感言时，钟子期正躲在银河身后打盹。

　　说实话，原创评价的分组体验并不好，宫下秀林还是动不动就犯“公主病”，让人心烦。陆小辰直到比赛前一天还在忘词，钟子期只好把他的歌词背下来，免得到赛场上万一失误了无法收场。关晗□□力无限，又过分认真，每天训练超过十个小时，一个细节出错，全体重来三遍。

　　总而言之，钟子期过得比前几场都累。

　　他在强光与话筒发出的嗡鸣声中入睡，直到银河的肩膀剧烈抖动了下。

　　“让我们一起来看大屏幕，四位候选人，究竟谁才是今天的第一名……”

　　“怎么了怎么了？”钟子期还没睡醒，半眯着眼小声问。

　　“赶紧坐好，四位候选人了，你，我，华宝，小祝。”银河压低声音，给他描述情况，“做好准备，估计你不是第二就是第三，”顿一下，“或者第四也有可能。”

　　“那第一是谁？”

　　“还用问，肯定我呗。”

　　钟子期憋着声音笑，还没等他开口调侃，远处LED大屏幕上已经切入一个特写。

　　银河，华宝，祝玉书，一切都顺着银河的预测来，其实这不算是预测，应该说是常识……最后一个特写出现，万年不变的老二，岑池。

　　“他怎么……”银河的声音充满了惊恐，“那你……”他转过头，指着钟子期，在令人无处遁形的镜头与收声麦克风的面前，嗓子眼里像堵了东西，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他怎么又是第二？！

　　那你去哪儿了？！

　　都已经揭晓到第一名了，钟子期至今仍坐在待机区。他望着四块LED屏幕上的面孔，仅仅发懵了一瞬，便用短短两秒看清了形势。

　　他回头，把银河因惊诧而不自觉指向自己的手指按回他的大腿上，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信，还有一个位置空着，还没完。”

　　银河生硬地甩下一句话，就被董林知叫上台，站上漂亮的四方舞台，聚光灯笼罩在他周身。

　　他要与那个除了一头璀璨的黄毛外没任何印象，却永远位列第二的岑池争夺本场第一的位置。

　　那期节目收视率的巅峰，也并非这个毫无悬念的C位揭晓时刻，而是最幸运的第二十名和最倒霉的第二十一名揭晓时刻。

　　银河当了回预言家。

　　钟子期确实是那个最幸运的第二十名。

　　尽管，这样的结果不仅粉丝和观众不信，银河和钟子期的朋友们不信，就连钟子期本人也不相信。

　　“哪有这么巧的事？”

　　钟子期笑着给自己倒满一杯可乐，戳戳华宝的手臂，叫他把远处那盘虾滑端过来，自己拿着勺子一点一点挖进汤底：“说不定连二十名都不到，导演给了我个面子。”

　　“不是吧阿sir，您可真够谦虚的。”华宝和他配合默契，说话间已经捞起涮好的虾滑，分给钟子期一半，分给自己一半，“绝对是故意把你的名次弄低了，你是不是得罪电视台了？或者你们公司得罪电视台了？”

　　“我？你觉得可能吗？我们公司？”钟子期嗤笑一声，“你觉得可能吗？”

　　华宝叼起盘里的肉沾沾酱料，放嘴里，朝远处点了点下巴：“也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们公司和电视台关系多好，瞧瞧，聚个餐都把不忘把人家钟老师喊过来。”

　　远处，董林知笑得花枝乱颤。

　　她的周围围坐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少年，钟名粲也在她身旁坐着，他的模样在这些年轻孩子中毫无违和感，气质却明显不同，偶尔会露出微笑，但大多数时候只是在埋头吃饭。

　　原创评价结束当晚，节目组组织了一次导师与二十八位练习生的聚餐。导师团里有人外出拍戏了，有人称档期排不开，最后只有董林知来了，她可能是怕孤单，就让导演留下了钟名粲。

　　本着同性相斥的原则，钟名粲在少年堆里的人气并不高，只有寥寥几人愿意上前寒暄，其中大多也是胡野周、关晗白这类希望未来有机会与他合作的“心机boy”。

　　钟子期跟着华宝坐在无人关注的角落，他发现，以旁观者的视角去看其他人，就会发现很多有趣的东西。

　　比如，他看到宫下秀林是当晚第一个打开个人直播的人，说了几句话后，凑到董林知旁边：“……还有我们亲爱的导师！请两位老师给观众朋友们打声招呼……”镜头特意怼在钟名粲的脸上，他皱了下眉，又迅速舒展恢复如初，但神色还是透着严肃。

　　彼时，董林知正拉着银河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银河啊，听说你们公司换老板了啊？姐姐跟你说啊，如果哪天有一个打扮得很T但是又长得很好看的女人说要把你打造成国际巨星并且发誓永远当你经纪人，千万别信，早点经济独立，开个工作室自己当老板，亲自挑只听你话的经纪人……”

　　银河正听得一头雾水，适逢宫下秀林过来拉他跟观众朋友们打招呼：“这位就是你们的one pick，国民C位，大家的好弟弟，我的好队友，银河——”

　　弹幕里刷了满屏的“儿子今天怎么这么呆萌”，宫下秀林眼看着直播间的活跃度噌噌往上蹿，一开心，嗓门大了起来。

　　于是，更多的人拿出手机，开了直播。

　　不多时，银河成了全场最佳工具人。毕竟是同级练习生，比董林知和钟名粲好请得多。

　　有的少年没有勇气请董林知、钟名粲和银河入镜，只好两三成群，自食其力，和观众分享比赛途中发生的小插曲。

　　有人在开播之前来找钟子期，支吾着问他能不能帮忙，解释来解释去，就把底牌亮出来了：“我进不了决赛，回去后老板说会让我出道，可我粉丝太少了……可不可以请你，为我加一次油？等我，等我出道那天会发出来……”

　　对于这样的请求，钟子期没理由拒绝，便一一答应。

　　热气浮动，辛香四溢，人声鼎沸，其乐融融。

　　而当所有人都开始意识到此时此刻正是向场外观众拉票的好时机，就连关晗白都不能免俗地拿出手机，向金乐咏请教该如何打开直播器的时候，董林知便成为被冷落的对象。

　　但她依旧顾盼神飞，相当愉悦，似乎对如此明显的落差混不在意。钟名粲也已经放下了筷子，笑容比刚才更放肆了些，他和董林知的注意力，都在对面那个叫陆小辰的人身上。

　　只有他依旧老老实实地坐在桌前，立志当个没心没肺的吃货。从远处看，陆小辰仿佛献艺的小丑，光是一个背影都能看出他想要取悦那两人的迫切。

　　钟子期移开了视线，低头揉了揉太阳穴。

　　原创评价刚开始那会儿，他时常觉得陆小辰这个人很神奇，他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能量黑洞，以吸取他人能量为生，他越是活跃，越让周围的人感到疲惫。后来，分到同一个组，他渐渐理解了，陆小辰的开朗大多不是出自于本身性格，就像一个心事重重的人假装自己没心没肺，旁人看了都会替他尴尬。

　　“啧啧啧，啧啧啧，”华宝一边摇头一边感叹，“看了这么一圈，还是人家陆小辰最聪明。”

　　“他一直都挺聪明。”钟子期说。

　　华宝扭头看他一眼，不露声色道：“连你都承认了，那他果然是个人才。”

　　“能进前三十的人，谁不是人才？”钟子期的表情让人分不清是真心还是玩笑，“姜汉都称得上聪明了，不然怎么可能找到那种捷径呢。如果不是太贪出道位，至少不会突然闹出个胃出血。”

　　“聪明还是算了，我是觉得他比咱们都单纯，不管怎么说，他一心只奔着出道走，目标明确。然而最后这个愿望也没实现，太遗憾了。”

　　华宝比钟子期还能阴阳怪气，俩阴阳师说完，互相看了一眼，其实作为玩笑话，此刻他们该笑了，但似乎都错过了那个最好的时机，谁都没笑出来。

　　“你不喜欢凑热闹，还蛮意外的。”钟子期打破僵局，忽然话锋一转。

　　“喜欢啊，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不喜欢凑热闹的？”

　　钟子期指了指空荡荡的餐桌：“从这里。”这一桌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哦，你是说这种热闹啊。”华宝耸耸肩，“那倒确实，但不是不喜欢，是没必要。”

　　“哦嚯，华贵妃这话说的，看来出道势在必得啊。”

　　“嗐，我宁愿不出道，也不会低声下气地求别人给我投票，更不会求你们为我拉票，找人买票这种事就更不用说了，看着都觉得真可怜。”

　　钟子期轻笑一声：“怎么？开始同情姜汉了？”

　　“你觉得这是同情？”华宝摇了摇头，“如果你把这个当做同情……不光是他，我同情这里的每一个人。”

　　钟子期的五官轮廓被热气蒸散了，只能听见他在一片喧哗中近似于耳语的声音：“不知民间疾苦，贵妃果然是贵妃。”

　　那时，华宝分明听到了这句话。

　　他本可以解释，但他当时似乎并没有信心用短短一顿饭的时间，以“这还得从三十五年前试管里的一颗受//精//卵说起”为开头，向钟子期娓娓道来。

　　那着实是个很长的故事，如果让他写，也许三十万字都写不完。

　　最后，华宝只是将脸穿过雾气，又托起腮，问道：“比赛结束后，我们还有机会见面不？”

　　“有吧，都在平京，想约还是很容易的。”

　　“那等你有空，来我家吧，带你参观参观贵妃房。”

　　一声短短的轻笑：“需要给您备点什么礼吗？”

　　“嗐，堂堂贵妃，啥都不缺，”华宝潇洒地摆摆手，“带上你的小耳朵就行。”

　　*

　　“动作快点听见没有？找准自己的位置，最后一个人准备好后就开始录制！”

　　聚餐结束第三天，新一轮录制开始。

　　越到最后，越是有种火烧屁股的紧迫感。或许是太想收个好尾不辜负观众的期待，又或许是对决赛直播的不稳定因素表示担忧，反正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节目组人人都拉起警戒状态，现场导演的声音急躁到极点。

　　“钟子期往后站，对，站那站那！岑池、关晗白往前……那个高个儿！银河是吧？银河你跟着跑后面去干吗？！回来！你站中间。快点儿啊，没时间了小祖宗们！”

　　“小祖宗们”像是被牧羊犬硬赶回圈里的羊群，肩挨着肩缩在升降台下狭小的空间里。

　　“不行，银河的头发还是能露出来。”现场导演挥舞手臂，对着话筒喊，“你蹲下！蹲下！一会儿台子往上升，你跟着那个速度慢慢站起来，知道什么感觉吧？慢慢的……”

　　银河举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顺从地弯下膝盖。

　　“好！stand by！主题曲舞台，录制，第一遍，走！”

　　为了最大化地激发观众心中对“团魂”的期待，节目组准备再录制一版二十人的《美丽新世界》主题曲舞台，虽说没有从前一百号人那么壮观了，少年们从拥挤的升降台走出，便分散到各个方位，舞台上空落落的，完全撑不满。

　　但这二十个人，每个都是熟面孔。

　　有了人气加成，他们的出场仿佛自带光环，从暗处走进镁光的身影铿锵自信，已然初具偶像雏形。

　　音乐响起，他们的歌声，他们的走位，他们的笑容，他们的舞步，准确到不差分厘。

　　就像关晗白每晚例行给他们打鸡血时说过的：其实最后成不成团都无所谓了。我们这二十个人，在观众心目中，已经是一个“兄弟团”了。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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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起不出标题了，就来个赛程节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