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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最狼狈的偃旗息鼓 ...

  •   因为这件事,华宝似乎对束慈又多了几分崇拜,一整天下来,逢人便吹慈爷有多飒,脚风(对应“拳风”一词)有多帅。尽管很有可能只是无聊太久突然遇到新鲜事而产生的暂时的激情。

      同样的“激情”还出现在楼里其他少年身上。

      这群被比赛折磨的少年此前就对姜汉整华宝的手段津津乐道,以此打发无聊的闲暇时光。

      “针对”是钟子期斟酌过后的用词,这些天他听到了不少传闻,什么姜汉半夜钻华宝床底装鬼啦,什么姜汉专门去请了小鬼加害华宝啦,什么姜汉往华宝枕头下放蚂蚁啦,他没有向华宝确认过,但即使只有一半是真的,那也远远超出“针对”的意味。

      倒是从来没有人了解过姜汉为什么唯独对华宝充满了恶意。现在看来,比起报复,姜汉更像是在表演,用出格的行为为自己赢得围观群众的瞩目。

      华宝只是不幸被选中的那只钻火圈的狮子。

      如今,姜汉被束慈殴打致退赛,练习生更亢奋了,很快,衍生出好几个不同的版本。

      有人说,束慈和华宝关系友好,束慈为了朋友的安危,才在退赛当天铲除后患。

      有人说,束慈仅仅是因为被当面偷了东西,认为这是姜汉小瞧自己,面子上挂不住,才一怒之下动了手。

      还有人说,肯定是华宝怂恿束慈去打人,姜汉的仇敌只有华宝,肯定是他干的。

      这栋楼里发生的传闻,无论哪一种说法,就和网络上的八卦一样无根无据,但却充满了魅力,深得人心。

      凌晨三点的基地,笼罩着深沉的夜色,寂寥安宁。屋里是一个个亢奋的吃瓜少年,他们直到现在也毫无睡意,一点点灯火从他们的被子里透出,都是开到最低亮度的手机屏幕。

      钟子期收拾好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已经熄了灯,却只有银河一个人在,他趴在床上,撑着上半身,被子盖过头顶,手机发出的亮光从枕头洇至被沿。

      “干啥呢?关着灯看手机,不要眼睛了?”

      银河没说话,沉默良久后,用一声长长的、隐忍的、似乎还有些无奈的吐气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终于搞清楚白天发生了什么,从最初看到时的惊诧,变为愤怒,再生出想要替他辩白的渴望,最后又成了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的迷茫。

      现在,他只有一点点难过,和无限的失望。

      失望于网络的聒噪。他从前一直不理解为什么钟子期没有玩手机的习惯,但现在他竟然有了同样的感觉,他第一次因网络带来的便利而感到恐惧。

      太多了,太吵了,一直在出现新的话语,分裂成新的阵营,叽叽喳喳,一刻不停。

      “你说的对。”难得银河听话,摁灭屏幕,隆起的被沿塌了下去,“我眼睛有点疼了,过来帮我揉揉。”他伸出一只胳膊,在空中晃了晃。

      钟子期走过去,撩开被子,借着微弱的月光凑近银河的脸,他的夜视能力一如既往的糟糕,都鼻子碰鼻子了,才堪堪瞧清楚银河的脸。

      指尖在他的眼廓轻轻摸了一圈:“睁眼,我看看。”

      银河睁开眼,他的瞳孔就像是点亮了星空,那是在含混的夜色中最明亮的光。

      钟子期不动声色地发出第二道指令:“闭眼,打扰我按摩了。”

      “真难伺候——”银河乖乖闭眼,拖着尾音评价他。

      “往里挪挪,给我腾个地儿。”

      钟子期声音很小,跟自言自语似的。但银河耳朵灵敏的很,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把枕头和被子全贴着墙根放,一张半宽不窄的下铺床,愣是腾出了三分之二。

      银河伸手拍了拍空位:“来吧,腾好了。”

      这还是钟子期第一次主动要求睡一张床上,虽然是从他自己嘴里提出来的,但多多少少有点不好意思,站原地犹豫好一会儿,这才矜持地跨上一只脚。

      “欸?不拿枕头和被子吗?”银河问完迅速补充,“被子不用拿了,我的够俩人盖。枕头得拿一个。”

      “……哦。”钟子期讷讷答道,又矜持地放下那只脚,转身去取自己的枕头。

      等他回来刚一躺下,银河的胳膊就压了过来。

      “说好了抱着睡,放心,就光抱着,我不乱动。”在钟子期挣扎之前,银河迅速下了保证。

      “哦,好。”

      其实钟子期压根就没想挣扎,他还很庆幸银河依旧这么主动,省得明示暗示,臊得想死。

      但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银河忍不住得寸进尺。甫一用胳膊把钟子期圈牢,他立刻有了其他念头,下一秒就打破自己的保证,凑过来在钟子期的半边脸颊一顿猛亲。

      除了亲第一下时,钟子期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之外,他对银河的突袭毫不反抗。

      这可把银河高兴坏了,他哪儿见过这么温顺软萌的钟子期啊!就连小银河也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不再畏畏缩缩躲着藏着,重新振奋精神,抬起了头。

      “……我还是用不惯你给我的手机。”

      “啊?啥?”银河此刻他正忙着对付上脑的精/虫,无暇顾及其他,又噗噗噗亲了几口。

      “我想找人卖了,然后用卖的钱在学校旁边租个房子。”

      “哦,噗,那就卖呗。噗,噗。”

      “要不要试着一起住?等你也上大学之后……”

      银河住嘴了。噗噗声不见了,屋子里静得可怕。这种安静让本来就心若鼓擂的钟子期更加慌张,满耳朵都是自己错乱的心跳,胸口隐隐作痛。

      过了几秒,钟子期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银河突然抱着他翻了个面儿,两个人被墙挡住了翻滚的去路,钟子期脸朝下压在银河的身上。

      大腿那里的触感有点古怪,钟子期大脑红灯亮起,火速避开,不料这下子真成了古怪。他现在的姿势,就是标准的跨骑。

      反应过来就觉得屈辱,钟子期心中咆哮,想把腿并拢,然而终究是慢了半拍,银河已经抬起膝盖,顶在了中间。

      “……别闹了啊,正经点。”力量有悬殊,钟子期只好口头威胁。

      “没闹啊。”

      “再不睡天就要亮了,明天还训不训练了?”

      “不练了。”

      “我困了,头好疼,得赶紧睡才行。”钟子期往银河肩头一倒,装病卖惨,这招对银河屡试不爽。

      “那就速战速决啊。”

      ……明明这招从前是真的百试不爽。

      钟子期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所以呢?以后要不要一起住?”

      银河抬了抬膝盖,话里含笑:“问什么问啊,这反应还不够真实?”

      钟子期乖乖点头:“真实。”

      趁银河还在思考下一步如何继续得寸进尺,钟子期收起乖巧的表情,抬起一掌切到他的麻筋,痛得他嘶嘶叫。

      “那等你高考结束就来找我哈。”

      接着,钟子期像只泥鳅,一个旋转跳跃翻下床,揪起枕头,他决定今晚还是睡自己的床。

      “喔唷,想跑?”

      银河早就料到他会临阵逃脱,不慌不忙伸手一拦,就把钟子期软绵绵的身体又勾回床上,意外的顺利。

      银河的笑声懒洋洋的:“看来也不是真的想跑嘛。”

      “我那是困的!没劲折腾了!”钟子期拗不过似的又把枕头铺回去,气呼呼地往上面一躺,床板跟着微微震动。

      银河翻了个身,面朝他:“怕做噩梦不?需要抱抱不?”

      “不用,谢谢你的好意,你真善良。”钟子期字正腔圆。

      “那你抱抱我呗。”

      银河的语调听起来像极了挑逗,可钟子期却因这句玩笑话而陷入沉默。

      这种情况下,对钟子期是一个考验,他需要想清楚自己该做什么。是遵从他的要求,给予一个点到为止的拥抱,还是……

      钟子期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他忽然抓住银河蓄势待抱的手臂,另一只手撩起自己的睡衣下摆,一脸坚定,将那只手臂猛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闭起眼睛。因为紧张,眼珠在眼皮下疯狂抖动。

      “你随便吧。”这话被他说得视死如归。

      银河这回没有急着得寸进尺,笑问:“你怎么了啊?”

      “少废话,过了这村再等三年……”

      “嗯——”银河话里藏不住笑,他想了想,沉吟道,“那我还是再等三年吧。”说完,真就抽回了手。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银河拒绝肢体接触。

      钟子期像是被突然施了咒,身体钉在床上,手脚发麻,肌肉发酸。他怔愣良久,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回神时,银河已经酝酿好睡意。

      只差一步就能进入梦乡了,身上忽然多了一道不轻的重量。银河迷迷糊糊地醒来,想揉一下眼睛,抬起手,却抱住了什么东西。

      钟子期感觉此刻自己三尺厚的脸皮都给烧没了,倘若开灯,就会知道他现在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螃蟹,红得发光。

      盖在他们身上的被子隆起高高的一个小土包,钟子期坐在银河腿上,压着银河胸口,整个人藏在被子下,等银河抬手抱住自己时,伏在耳边小声嘟囔了句:“那这样呢?”

      银河困得睁不开眼,他循着声音的方向,摸索到钟子期的额头,顺嘴在上面亲了一口,含糊了句什么。

      “我不乖吗?我多乖啊。”钟子期将羞耻化作委屈,“都这么主动了……我什么时候这么主动过……”

      银河的意识仍然挣扎于现实与睡梦之间,他松开搁在钟子期背上的手,借着半梦半醒的状态,说出了让钟子期怀疑自己耳朵的话:“别惹我,小心我真上你了啊……”

      “……”

      银河说完就睡着了,独留钟子期一人清醒地回味着这句话。半晌后,他默默地撅起屁/股,四肢触地,身体腾空,这是他有史以来最狼狈的一次偃旗息鼓。

      银河梦会周公之前,刻进骨子里的教养使他为钟子期准备了一条通畅无阻的退路。即便如此,钟子期撤退时依然小心极了,生怕又碰到银河身上的开关,把他体内的小禽兽放出来。

      当晚,钟子期深刻反省了自己,怎么能这么没有危机意识!至少在比赛结束之前,他不能再爬银河的床铺了。

      *

      很快,原创评价如期举行。

      原创评价和小组评价有着相似的流程,无论是节目组、练习生,还是投票的观众都已经轻车熟路。

      尽管如此,宣布三十进二十那天,还是引发了不小的风波。

      在场的练习生都身经数战,按理讲应该百毒不侵了,却仍有人突然在待机区嚎啕大哭,没有任何形象可言,也不在乎镜头里的自己是否完美无缺。

      微博热搜前十中,有七条关于这期节目。

      这一条条精炼出的总结陈词,连起来看,大概就是说:前二十的排名公布了,束慈第六,姜汉第十一,然而两人均退赛,让出了两个位置。因此,原来的第十三名宫下秀林进入出道组;同为出道多年的现役偶像、人气却不敌钟子期一半高的原第十二名胡野周也进入出道组。就是他在现场崩溃大哭。

      还有就是那个独占三条热搜的消息,钟子期掉出出道圈,本轮排名第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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