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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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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不着吗?”
里苏特说。
他将你带到他家后出去了一趟——或许这里也不能算作是他家。顶多是一座写着他名字的房子而已。里面空荡荡的,冷冷清清,像是从来没有过人类居住过的痕迹。这里甚至连日常的生活用品都没有,冰箱不仅是空的,甚至都没有插电。
“这样会省一点电。”里苏特如此解释道。
你没有认真地算过时间,但是他大概出去了两个小时左右。回来时那双奇异的眼睛半合着,显得有些疲惫。他将外出时换上的外衣挂到门口的衣架上,露出衣下精壮的肌肉。
你不可能在等他。他理所当然地这么觉得了——或许是因为你的失忆,或许是因为你看起来太累了。你的脑子里塞满了各种情绪,这是显而易见的,因而你此时没有睡觉,而是坐在沙发上,也显得十分正常。
然而你却说:“我想等你回来。”
你的这句话让他怔住了。他缓慢地说:“……我吗?”
他的手指大概不自在地挪移了一下。因为那件外衣从衣架上晃了一下,掉落到地上,激起一地灰尘。里苏特弯腰把它捡起来,随手搁在一边的沙发上。
“你不用等我——”他僵硬地说,“如果你有事想跟我谈的话,可以明天再说。”
他这句话听起来冷淡又不近人情,但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表现出“你需要早点休息”的关心来,虽然他并不确信你是否接收到了。
你在等他的过程中洗过了澡(你很意外水龙头里面竟然有水),此时穿了自己的睡衣,头发湿漉漉地垂在肩膀上。你在沙发上盘起双腿,里苏特的视线十分坦然地跟着瞟了过去。如果说视线是实质相交的线条的话,汇聚而成的点一定就落在你的脚背上。
他看着你肌肤底下青色的筋络,微微地将头别过去了一点。
“我没有事要跟你谈。”你说,“我只是想等你回来…我想见你。”
“……”
他的表情松动了。
像是什么坚硬的外壳一点点融化……他无声地张着唇,喉结滚动着。你在失忆带来的迷茫中痛苦地挣扎,而他看起来是唯一一个足够了解你、给你带来安全感的人。因而你依赖他是正常的,是理所应当的——你和他同时这么想着。
发丝上的水珠慢慢地滑落到你的肩膀上。
被失忆折磨的人绝对不止你一个。
你清晰地意识到这件事。无论是从纳兰迦固执地抱着你的时候,还是从里苏特说“你以前从不会说这种话”的时候。过去回忆的碎片陆续地翻涌上来,这令你无比确信,他是对你十分重要的存在。
曾经的某些时刻,你们无疑是互相支撑着、共同地度过的。
这听起来很可笑,因为你明明是一个同时脚踏几条船的人渣。
里苏特沉默着,离开了客厅。
你鼓起勇气,说出了堪称缠绵的话语。这句话几乎耗尽了你的理智,然而他看起来不为所动,甚至一句话都没有回答你,就这样离开了。你呆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
早知道什么也不该说。这样的想法在你的脑海里油然而生,你又吸了一口气,将手指用力地压进腿旁的沙发里。
你究竟在做什么?那些互相支撑的想法说不定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你惹他不快的次数已经够多了。
里苏特喜怒不形于色,让你很难猜测他的想法。比起纳兰迦,他明显更像那些电影里的□□。虽然他没有穿着黑色尖领西装与露出半寸的白色衬衫,可他的气势不遑多让。
就在你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盖在了你的脑袋上。
那是一条毛巾。里苏特悄无声息地回来了,他隔着毛巾,小心地打理你的头发,将水珠一点点吸干。他的动作克制得超乎想象,连你的颈项都没有触碰到一点。可你僵硬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
“你——”你的大脑卡住了,“你不是说我有男友了吗?”
“……”
里苏特顿住了。
说出来了。
人渣发言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你说出来了…!
在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你恨不得以头抢地。主啊,你都说了些什么?你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现在才想起脚踏几条船是不好的行为了吗?你说出这句话,是指望他怎么回应你?扔下毛巾把你揍一顿,还是现在就抓起毛巾去找纳兰迦,把他口中那个黑头发的矮子抽成一个陀螺?
“对不起。”你绝望地说。
“没关系。”他说,心平气和。
接着,他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重新替你擦起了头发。你以为这句话就此揭过了,但你身后的男人说:“我不介意。”
……救命啊,他说了什么!?!!
不要跟你一起说出人渣发言啊!!!
你震惊得心脏都要停跳了……里苏特却显得胸有成竹,大度得像是个丈夫常年出轨的正宫。他对自己即将说出的话拥有十足的信心,而他也的确没有别的理由不自信。因为正如你所猜想,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确实是最了解你的那个。
至于那份坦然有几分真几分假,则是另一码事了。
起码在此刻他表现得十分真切,包括难以掩饰的掌控欲与占有欲。是的,比起占有欲,或许将掌握欲放在第一位更贴切些。
这本来是不该出现在他的身上的,至少不该如此明显。
你的一缕发丝被他捏起来,在毛巾中来回地摩擦。里苏特说:“我猜他什么也不知道,你不可能将你的替身告诉别人。他甚至都没有办法保证你的安全,你现在只能呆在我的身边。”
纳兰迦对他而言毫无竞争力——他变相地向你这么说着。
“……那你真的好厉害。”你说。
里苏特说:“谢谢。”
你一口血呕在心头。不禁思考起了自己一开始对他的认知怎么会错误得如此离谱……你真的过于低估他了,他怎么可能是被你惹得不开心?他的不开心明明可以顺利地自我消化掉,然后反过来坦然地噎你啊!
擦干了你的头发后,里苏特建议道:“要来点宵夜吗?”
“可以吗?”你有点惊喜,“我想吃炸鸡。”
里苏特说:“这里只有酒。”
……这也算做宵夜吗?虽然很想这样质问他,但你最后只恹恹地说:“不了。”
于是他从柜子里找出酒,只给自己倒了一杯。他没有准备冰冻的酒柜,因而那瓶酒是常温的。你不觉得那会好喝,但里苏特并不在意。
他连冰箱的电都没插,却记得在家里放酒,让你觉得他真是没救了。
“你该睡觉了。”他说,“我与我的同伴聊过了。明天我想带你去见见他们……如果你愿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