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 10 章 ...
-
你坐在副驾驶，一手可乐一手汉堡，时不时发出咀嚼生菜的咔擦咔擦声。
在里苏特第四次将视线转到你身上又移开后，你终于忍无可忍：“你倒是专心看路啊！”
“对不起。”他毫无诚意地道歉，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总感觉...好像偷了只兔子之类的。”
什么奇怪的感觉啊？
你抽抽嘴角，完全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于是继续专心致志地啃你的汉堡。
半个小时前，里苏特向你讲解了你的替身。但他知道的也不甚清晰，大部分都是依据自己的猜测。幸亏他条理清晰，一点点跟你顺下来，你竟然也明白了个大概。顺便忍不住在心里再次感慨——相比之下，这家伙简直在疯狂散发成熟男性的魅力啊……
“总而言之，我的替身就是精神操控一类的，对吧？”你向他确认道。
里苏特点点头，肯定了你的说辞。
“我认识你之前，就曾听说老板的亲卫队中有一个可以洗脑他人的替身使者。”
尽管他这么跟你说了，实际怎么做还是要你自己领悟才行。里苏特希望你可以用你的替身能力操纵一个路人去租车，这样你们就可以不用被暴露行踪。你们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成功，他甚至给你买了一个冰淇淋当作奖励。虽然你觉得这也太幼稚了，但不得不承认冰淇淋的确很美味。
吃饱喝足后你就靠在座椅靠背上昏昏欲睡。里苏特挑的多是偏僻小路，你任凭他拐来拐去，干脆将头歪倒在窗户上，闭上了眼睛。
音乐声流动，你跟着男声轻轻地哼唱，歌手唱完\'til death的最后一个音节后，你睁开双眼，望向了里苏特。
“我是老板的亲卫队之一吗？”
“我不知道。”他说，“但我想是的。”
“我为他洗脑别人吗？”
“是的。”
“我洗脑过你吗？”
“没有，我没有被洗脑的必要。我猜想你主要负责洗去一些不该有的记忆。”
你恍惚地眨着眼睛，说：“现在我失忆了。说不定是报应。”
里苏特顿了一下，转过头来看你。那双奇异的眼睛深深注视你的双眼，又迅速地收回了视线。像是一颗烧红的岩石坠落，火星四溅。
“你以前从不会说这种话。”他低声说。
这是他除工作以外头次提到你的以前，有关你的言语措辞。你稍微来了些兴趣，问出了曾经问过纳兰迦的、相同的话语：“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这回里苏特想了很久。
你耐心地等待着。他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长久地停顿。你注意到他思考时根本没有无谓的小动作，或是什么可以被你洞察他心思的微表情。他只是沉默，无懈可击。
最后他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他平静地叙述，“但于我而言，你是很好很好的人。”
这算是什么答案啊……
你歪了歪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里苏特向右拐弯，追着阳光而去。
“你为老板工作，洗脑他人，我从没觉得这是什么错事。”他说，“况且，也并非做错事就会遭到报应。”
“我一直以为你不相信报应一说。”
你抬起一只手，遮挡扑面而来的阳光，慢慢地说：“我相信的。我小的时候，妈妈说人的一生就是一张欠款单。大家都要努力做好事来还清欠款，你做的坏事越多，欠下的就越多。最后，都是要从你的人生里一笔笔划掉来偿还的。虽然有的事情不记得了，但是这句话，我一直都记得的。”
“……”里苏特突然笑了出来，你不明白他笑容的含义，只听见他问你，“那么，明明没有做过坏事的人，为什么反而早夭呢？”
你被他噎住了，没能想出回答来。而他似乎并不喜欢这个话题，也没有要再继续的意思。你靠在玻璃上，车子一颠一颠，你很快就睡着了。
大概是入睡的过程太过顺利，你发现自己坐在一片黑暗里的时候，花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
准确来说，你或许正在阅读自己的回忆。
——因为你发现你握着的那只手上，戴着一圈细细的戒指。
在微弱的灯光中，你看见对方被阴影掩去一半的淡色双唇。接着，你的身体动起来，伸出手去，像是一个未完的拥抱。
但你被轻轻地推开了。
“我没收到过任何命令。”你听见自己说。
“我知道。”他哑着声说，“他们触碰了老板的底线。”
他说完这句话，终于抬起头来，一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锁定了你。
“你真的……从没见过他么？”
话音落下，你猛地惊醒。
“抱歉，这段路有些颠。”里苏特说，用和梦中男声一模一样的嗓音。
你扭过头去看他，看他线条平直的、颜色浅淡的唇角。犹豫了很久，你说：“里苏特，我好像忘记问你……你呢？你又为他做什么？”
他的唇角僵硬地抽动两下，像是不受控制的抽搐。可是那很快消失了，令你觉得只是自己的错觉。
“我们都是负责干脏活的人。”他沉沉地说，“……我曾经以为，我们是一样的。”
汽车朝前行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