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庭》一直在飞的鱼

10、久远之音3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后背还隐隐作痛，比夫曼看着眼前与美少女认真谈论着的科宵诺不满幻想着将某人绑在十字架上然后用烈火将其所处之地化为火海。
　　当然，对于一脸担心的伸出纤细的手表露出想将自己拉起来的天使般的少女，比夫曼丝毫不介意挽着对方的手看着十字架缓缓燃烧引燃上面缠绕着的烟花在天空炸开出朵朵绚烂火光的美景。
　　“啊对了，差点忘了。”还在与科宵诺讨论乐曲内容的少女视线偶然扫过对着某人的背影面露凶光的比夫曼时，她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带着暖人的笑容来到被这笑容感染变得满脸辛福的比夫曼面前，“我的名字叫苏葵，但绝对不要叫我小葵哦。”
　　“苏葵，啊啊，你是科小诺的老乡啊。”回味着少女天籁般的嗓音，比夫曼变得狗腿起来。
　　“宵！”
　　“恩，虽然祖国的领土挺大的，但也可以说是老乡吧。”看了看跟自己同样发色同样瞳孔的科宵诺，苏葵平静似水的回答到。
　　“那同一个地方的？”
　　“恩，反正我好像在祖国是南方人来着，记得是苏杭一带的。”
　　“听说是个好地方呢，真想去看看，能生养出苏葵小姐这样才貌双全的女生的地方。”找到了话题，比夫曼赶忙顺着对方的话语将她与她的故乡狠狠地称赞了一番。
　　“嘛，不过我出生的地方现在好像在海平面以下呢。”这时，苏葵脸上露出略带悲伤的怀念表情。
　　“啊哈哈……”比夫曼暗叫不好，话题这样发展，会扯出乡愁之类的严肃内容的。
　　“对了，科宵诺你在你的祖国也是南方的吗？”为了赶紧扯开话题，比夫曼自然拿诱发自己嫉妒心的疑似情敌大作文章。
　　“不，中西部吧，大概。”
　　“大概？”突然的，比夫曼想到某种想要与初次见面还略带隔阂的人打开话题，最好的办法就是谈论两人都认识的人的缺点，于是，科宵诺自然再次成为他打开话题冲破隔阂的实用道具，“看到没，苏葵小姐，这家伙连说起自己出生地来都这么敷衍，多么没责任感的男人啊！”
　　“你这家伙……”
　　“嘛，也不能这么说吧，其实对于祖国，我自己也没多少印象了。”苏葵突然露出了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看着比夫曼为科宵诺解释的，“毕竟最后的记忆是关于家园的毁灭啊，失去亲人的悲伤啊以及无可奈何的离别啊什么的，平时我都是在刻意的忘记这些的，所以关于在祖国生活的过去，除了时间的消磨外，在个人的刻意遗忘悲伤过往的同时也一起被弱化也是无可奈何的吧。”
　　毕竟悲伤的事情，谁都不想记住。满脸回忆的苦涩，苏葵不由看着祖国的方向，无奈而怀念的苦笑着。
　　“…………”糟糕了！比夫曼此刻表情也微妙起来。
　　“白痴。”将比夫曼拉到一边，科宵诺将他的耳朵稍微拉近自己，“我说啊，虽然你这家伙算盘打得不错，但遗憾的是我跟苏葵是上周才认识的，这才是第三次见面哦，所以要作为共同话题所需要的时间还差得远呢。”
　　“啊啊……”突然想起了但上周为止，自己每天十二个小时被当成玩具一样的经历。同时比夫曼也为自己的失策默默打了自己一巴掌。
　　回头看了看依旧惆怅的苏葵，比夫曼呲着牙，努力运转着大脑，打算将变得沉重起来的话题拉回来。
　　而这时，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突然被从刚刚苏葵演奏小提琴的小亭子那里发出的琴音打破。
　　完美的还原着刚刚她拉奏的乐曲，没有一丝的错乱，而放出跟原版一模一样的乐曲的，则是一具四处可见的C型机器人。
　　“啊啊，小C？”圆饼形的身躯发出着小提琴的声音，完美刻印下来的乐曲根本无法让人想要只是录制下来的声音。而完全不知道C型机器人还有录音功能的比夫曼带着好奇心，在一边发出声音一边移动到他们这边的小机器人面前蹲了下来。
　　先是敲了敲外壳，同时机器人发出的复录乐曲也停了下来，机器人前段的身躯被稍稍抬高的前履带抬起，给人一种它在询问对方意图的感觉。
　　然后，比夫曼站直了身体，先是故作姿态的思考似的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接着，抬起一只脚，将机器人抬高的躯体压了下去。
　　“区区一个小C很嚣张啊！”
　　“喂……”
　　“呀！”
　　科宵诺来不及制止，下一刻，伴随着少女清澈嗓音发出的惊叫，单脚支撑在机器人圆饼形身躯上面的比夫曼被其一个极速前冲的运到湖边然后猛地一个急刹。
　　原本他们所处的位置位于湖岸还有五十米的距离，然而几乎只是一秒，机器人便完成了加速到达了湖边，高速前冲所带来的惯性让比夫曼艰难的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摔倒，然而之后机器人的急停，让将重心前倾的比夫曼受到了向前的惯性。
　　在苏葵惊呼后不到半秒，比夫曼就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溅起了两米高的水花。一道淡淡的彩虹在洒落的水花中若隐若现。
　　“没，没事吧。”
　　“活该。”
　　…………
　　“你这小机器人，该不会成精了吧。”此刻，浑身湿透的比夫曼表情复杂的看着在科宵诺身后的小C。
　　幸好公园湖区的边缘只有一米的水深，而比夫曼也会游泳，所以很快，他就从不远处的半潜式草坪中走了过来，同时在整理草坪的C型机器人也发出请不要踩踏草坪的劝诫声一路跟了过来。
　　“恩，不能说是我的，只是一直跟着我而已。”看了看移动到自己身后的C型机器人，科宵诺只是回答了机器人的归属问题，对于是否成精这点，他倒是不否认。
　　“诶，那程序错误吗？要不，我拆开看看！”满脸凶相，比夫曼迅速的绕开科宵诺的身体，狠狠的扑向机器人所在的位置，然而，拥有高机动性的可转式下盘设计让它很容易躲开了比其高出很多的人类的扑击。
　　“可恶，别躲！”
　　最后，一人一机，绕着成为中心的科宵诺展开了充满小孩子气的追逐战。
　　战斗的结果，在科宵诺抽搐的嘴角以及苏葵忍不住发出的笑声中，某个自以为是的人类被突然抛下固定卯成为坚固路障的小机器人绊倒，而比夫曼在摔倒的同时，本能的拉住了成为中心的科宵诺。
　　…………
　　之后，由于苏葵还要寻找灵感，所以便与两人告别，打算回去后独自一人安静的思考如何填补据科宵诺所说的有些缺少热闹氛围而显得遥远的曲调。
　　而没了美少女的陪伴，两个男性当然没理由在充斥着现充气息的湖区广场看着路过的成对男女来打击自己的内心。
　　而在离开湖区的路上，比夫曼得知了科宵诺与苏葵是如何遇到的。
　　原因就是此刻跟在科宵诺身后的C型机器人，据他所说，从一个月前起，这个疑似成精的小机器人就跟着他了，而上周，原本打算周末去熟人那里消磨时间的科宵诺被它引到了中央区的公园湖区那里遇到了正在练习打算在下周学校祭典上演奏小提琴的苏葵。
　　由于两人都来自同样的国家，所以很自然的就认识了，而同时这个小机器人适时的展露出连比夫曼都不知道的原声录音功能，正好苏葵正苦恼着无法知道自己专注的演奏与自己理想的差距如何，虽然智能手环也拥有着录音功能，但对于对声音要求极为严格的音乐，手环的录音功能明显不够专业，所以两人便约定这周末借用小机器人的原声录音功能帮助苏葵知道演奏效果与理想的差距同时科宵诺作为观众也可以提出意见。
　　“啊啊……”看着眼前跟着科宵诺的小机器人，比夫曼隐隐有些在意，考虑到自己得知的关于有关机器人的信息，他得出了不管如何，将这个明显程序异常疑似有着人工智能的小机器人留在对方身边实在有些危险，挠了挠头，比夫曼深吸一口气，然后十分正经的看着科宵诺的身影，难得语气有些委婉，“下周就要演奏了，明天一天的时间够吗？”
　　“恩？啊，刚好我们学校也要举办祭典的校园祭，我可以翘掉的。”而很明显，科宵诺对于校园祭的兴趣不大。
　　“我说……”看着科宵诺你到底还想说什么，不要屁话的表情，努力思考借口的比夫曼决定还是老实交代比较好，“你的这个小机器人，感觉有些危险，可以交给我吗？”
　　“哈？”表情有些微妙，科宵诺示意对方给自己一个解释。
　　“啊啊，听我说，要更改机器人的程序可是件麻烦的事情，据说需要的运算能力至少要跟中央电脑的运算能力持平。”也就是说，如果这个小机器人是被篡改了程序的话，那么篡改方一定拥有着量子电脑，而拥有量子电脑的国家，除了阿瓦隆以外，就只有美洲联邦和科宵诺祖国主导的泛亚经济联合。
　　“然后……”似乎没被说服，科宵诺反而表现出兴趣。
　　“而且，我听说人工智能可是禁止的哦。”努力的寻找着能说服科宵诺的理由但发现似乎任何理由都不能将其说服，比夫曼只能七拼八凑的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
　　“人工智能啊。”看了看抬起前躯似乎在等待自己决定的小机器人，科宵诺饶有兴趣的抱着手，“嘛，好麻烦，我不管了。”
　　“诶？”看着对方的表情，比夫曼正考虑强行抱走乖巧的停在科宵诺跟前的小机器人后的撤退路线以及今后该如何装傻敷衍过去，然后突然被对方一脸厌弃了的回答弄得没反应过来，“那就是说可以给我了？”
　　“随你喜欢，不过苏葵的请求，你可要负责哦。”
　　得到了科宵诺的同意，比夫曼莫名的松了口气，然后考虑起如何应对苏葵的请求。
　　“这样吧，在我找到有原声录音功能的道具前，还是用它帮苏葵的演奏录音，不过它要放在我这里。”
　　反正将小机器人要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防范未然，然后在自己研究一阵后交给山大叔，但这之前用来帮助他人的话，也不是不行，而且这样既方便监管，又能靠着它拉近同苏葵的距离，比夫曼表示要是再能单独相处就放弃拆开小C的想法。
　　“行吧，那我就老老实实的参加校园祭典咯。”将机器人从地上拿了起来，科宵诺随性的将在自己面前变得十分听话的小机器人递给了比夫曼。
　　“哈哈，果然我们是好朋友呢。”丝毫不在意机器人履带上的灰尘，比夫曼一脸灿烂的将它抱在怀里，自然一脸灿烂的原因是科宵诺很识趣的给了他与苏葵独处的机会。
　　“呃，好恶心。”
　　“你果然想打架是吧。”
　　…………
　　夜幕降临，将整个中央区包裹在其中的穹顶也转换为夜间模式，开始根据周围的天气投射出月色当空的影像，同时适时出现的云层遮挡月光，在地面上投影出光暗交叠的景色。
　　“怎么样？”站在天台，叶山对拿着文件的藤野问道。
　　“都是突发症状，而且症状统一为在短暂昏迷后醒来出现了智力衰退。”毫无感情的总结报告，从环带归来的藤野对于这种状况似乎已经熟练了。
　　叶山看着远处模糊了身影的擎天巨塔，不光只有作为中央区天空的穹顶，整个塔身都有着如同光学迷彩一样的环境投射能力，因此尽管两人现在所处的属于箱庭南部的南丁区本该看不到被巨塔遮盖的月色，但仍旧可以如同处于真实的广阔天空之下一般，沐浴着迷蒙的月色。
　　然而尽管今晚月色迷人，但显然此刻整座医院里注定没人有空闲感叹月色真美。
　　“患者间的共同点呢？”叶山手中晃着已经见底的咖啡罐，从伴晚开始，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罐用来提神了。
　　“大部分是学生，然后也有其他职业的从业人员，而且有一名是议会人员。男性现在有十五名，女性十二名。”藤野手中的报告书很厚，上面记载着详细的患者信息，至于为什么不用电子档而采用传统的纸质文件，是因为文件最上面的极机密标记让这叠文件被禁止上传到信息网络中。
　　“也就是说常规共同点没有呢，那……”
　　“恩，患者在二十四小时内都去过中央区的公园。”
　　“麻烦了。”晃了晃咖啡罐，已经听不到液体晃动的声音，叶山只好走到平台回收箱处，将空罐子放了进去。
　　“已经将昨天去过公园区的三千五百三十八人的情况全部掌握了。”
　　“嘛，人尽其力就行了。”将藤野手中厚重的文件拿了过来，叶山随手翻了起来。
　　“对了，除了比夫曼之外，科宵诺也在其中，要采取什么措施吗？”拉了拉最下面的文件的一角，藤野示意科宵诺的详细信息在那一张上面。
　　“不，不用管科宵诺就行了。”掏了掏上衣内口袋，叶山发现自己携带的罐装咖啡已经没了，因此只能作罢。
　　“是。”
　　“对了，也先不要管比夫曼吧，还有这次把你弟弟带上吧，好歹是名义上的成员，看看他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吧。”
　　将放在一起的比夫曼与科宵诺的两张文件拿了出来，叶山将剩下的递还给了藤野。
　　“知道了。”
　　“嘛，现在也只能等到进一步的情况发生了。”将身体的重量压在天台护栏上，叶山任命的将上半身伏在上面。
　　“那，我就继续监控患者情况吧。”
　　叶山趴着扬了扬手，藤野得到示意，离开了医院的天台。
　　“啊，到底在策划着什么呢。”微微抬起头看着在投影天空与真实天空的交错之中，远处的巨塔轮廓若隐若现，叶山眼里露出谁都不曾见过的伤感，“又打算，旁观着他人嘲弄自身身为人类的劣根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