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过去过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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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家在B城算是百年世家，底蕴深厚，关系盘根错节，祝冠云身为这一代的独子，自然接手了家中所有的人际交往。
最近一周他听到了些风声，他私下打探，只知道是余家长子牵连进了一件金融案，目前还在寻证阶段。
他想，这么多年了，余声到底还是放不下。
第二天他就去了花园路老宅，想和余声谈谈。
刚跨进前院，瞧见胡叔在廊下走来走去，”胡叔，余声呢？”
“祝先生，少爷他在花园书房里。”
胡叔见祝冠云转身就要往花园走，犹豫着伸手拦住他，“祝先生…”
“胡叔？”他见胡叔犹豫不决，“怎么了？”
“祝先生，少爷他…有点不对劲，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饭也不吃，昨天一整天就喝了碗小米粥，劳驾您帮忙劝劝。”胡叔拿余声没办法，只能托祝冠云去劝劝。
“这两天的事？”
“嗯…这两天都在书房，我在门外听了听，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您说他身体怎么经得住折腾呀！真是胡闹！”胡叔一脸焦虑，手不停拍着大腿。
他也不知道余声发生了什么，只能拍拍老人家的肩膀，宽慰道：“行，胡叔您也别担心，我去看看。”
“谢谢您，祝先生。”
祝冠云熟门熟路的往书房走，敲了敲门，没人应。
朗声道：“余声，是我。”
过了会儿，听见轮椅的轱辘声渐近，门被向里打开。
“怎么突然来了？”
“进去说。”
祝冠云把他推到窗边，站在他身后，一句话不说，两个人似在暗中较量谁更有耐心，祝冠云佯作不知，就像是来陪他看风景。
祝冠云忍不住开口：“那件案子是你的手笔？”
“嗯…”，他敷衍着回答，“听说了？”
“你想回去？”
余声叹了口气，“不想…”
“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怎么会想回去呢？”余声带着嘲讽的语气，挑起一边的嘴角，他一辈子都不想和余家有任何关联。那份仇恨每日每夜的都在灼烧他，但即使要追到地狱，他也要将他绳之以法。
“老师的话你忘了？这样过一辈子不好吗？”祝冠云记得老师说过，希望他一生能平安喜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又何必这样为难自己。
“如果能忘记…我也愿意这样自在的过一生。”
“我前天做梦，还梦到她，就在这个花园里，她站在桃树下，对我说要酿桃花酒。”
“她把酒坛子就埋在那棵桂树下，说要当作我的成年礼。”
“那酒…我到现在都不敢挖。”
祝冠云看他对着窗外笑，就好像看到老师还站在那桂树下，“余声…”
“十七年了，余声，我们都该走出来了，你不能用她的死来囚禁你自己，你要学会放下。”
余声回头对着祝冠云笑，“我已经找到钥匙了，开了锁，我就自由了。”
“你一定要去掺合那个烂摊子吗？”
“对啊，我要去拿钥匙啊。”他憧憬的看着远方，像个小孩子一样，固执的要去找到打开宝藏的那把钥匙。
“行！那你至少照顾好自己吧？你这样不吃不喝，还没等到那一天，先把自己送进火葬场。”
“我知道，我有分寸。”
祝冠云被他气的变了脸色，“你最好是有分寸！”
说完他大步往外走，不放心的停了停，头也不回的对他说：“如果需要我帮忙，就让人来说一声。”也不听余声的回答，径直往外去找胡叔。
“胡叔，您过半小时给他送吃的过去吧。”
“好的，祝先生。”
胡叔掐着表给余声送吃的，放在桌上，他也不走，盯着余声，看他吃了一整碗才作罢。
他叮嘱道：“少爷，您可不能这样了，老头子我担心死了。”
“谢谢您，胡叔。”
“我看你这几天忧心忡忡的，你的事，老头子也帮不上忙。不过…事情是忙不完的，要一步一步来。”
胡叔没什么文化，不懂那些蝇营狗苟，也不知道余声在为什么而烦恼，但活到七十岁知天命的年纪，说的话多少有点人生哲理，他的话多多少少余声也能听进去。
见他一言不发，胡叔给他关好门出去了。
过了片刻，余声叹了口气，“是啊，一步一步来…”
拿起手机给阮齐发消息，【尾巴打扫干净，我哥知道了。】
这个时候纽约还是后半夜，也不期待他能回消息，余声回到书桌边，简单收拾下，铺开宣纸，磨墨润笔，练字静心。
到晚饭时候，没有等来阮齐的电话，倒是收到余卿卿的消息。
打开来是一条链接，余声正疑惑，又接到她的电话。
余卿卿正默数滴声，突然接通，“咦？今天你接的好快？”
她右手大拇指搓着食指问：“我发了条链接给你，看到了吗？”
“嗯。”
“是一个画展，我觉得你应该会感兴趣的，要去看看吗？”
“不了，最近没空。”
“你先看看介绍吧…你肯定感兴趣的，我倾情推荐。”
余声无奈的打开网页，是一个以“光线”为主题的画展，简单看了两页介绍并三四幅画，发现这个画展艺术价值还不错，的确如她所说，值得一看。
想想，他在家也只能为那一堆破事费心，还不如出门去看看展。
“行，明天你有空吗？”
“有空有空。”生怕他会反悔，余卿卿连忙回答。
“我来安排，稍后告诉你时间。”
刚挂电话，就收到消息，【收购星河科技遇到点麻烦，最近可能走不开，国内的事我会让人盯着，云哥那边，要说吗？】
【不用，你先忙收购的事。】
又打电话给祝冠云，滴了几声无人应接，被自动挂断。他好笑的摇了摇头，耐心的继续拨打，直到第三同他才接了。
“我让你有事给我打电话，你这个电话来得也太快了吧？”祝冠云佯怒，语带讽刺。
“哥…”
“我没什么事，这不是看W最近有个画展挺有意思，想去看，不过要麻烦你了。”
“早上不还一副‘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模样，晚上就有心情看画展了？”
“不是让我照顾好自己吗，我听话去看画展啊。”他顺着祝冠云的话说，一到他的事上，他就成了个愣头小子，直来直去，脾气也大，一点祝家当家人的影子都没有。
“就你？还知道照顾好自己？”
“……”
“还知道心虚？”
“……”
“算了，我大方点，明天是吧？正好我没事，我陪你去。”
哥，你知道你的戏很多吗？
“我约人了，哥。”
“你约了谁？B市你还有熟人？”祝冠云有些诧异，车祸后他就被送去了美国，年初回国就搬到了老宅，整日深居简出，没想到他还有认识的朋友在B市。
“一个画家，最近认识的。”
“查过了吗？”一听是他回国后认识的，他不免担心。
“没什么问题。”回想他们认识的还是机缘巧合，说来也和祝冠云有关。
确定时间后，发消息给余卿卿，【明早十点，W见。】
【好。】
隔天余卿卿掐好时间，提前十分钟到了W画廊，正巧余声也到了。
余卿卿小跑着上前，拍着胸脯道：“幸好我提前十分钟来了，不然得要你等了。”
“没关系。”
等我没关系？他是这个意思吗？看来发展为长期“饭票”有望呀…她在心里对自己比了一个剪刀手。
“进去吧。”
一进去，画廊一个人都没有。
果然，昨天他说他安排什么的，就知道今天又是清场，还是一如既往。不过，W是周家那个变态名下的吧？竟然能让他答应清场？
看了看他的后脑勺，这个人还真是深不可测。
一个身着酒红色职业套装的女人向他们走来，高跟鞋敲在地上咚咚响，“余先生，您好。”
这个开场白莫名熟悉，余声回头望了望她，有些好笑，看来她们的开场白是固定模式。
余卿卿见他笑了，心下了然他在笑什么，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开场白还能翻出个花来？哼！
余声没理她，向那位讲解点点头。
“两位，这边请。”
余卿卿回想了下，那天她是如何给余声做讲解的，顿时觉得还是有区别的，临时上岗和常用工就是不一样。人家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得亏那天他也没嫌弃。
他只是走马观花的看了看，并没有像上次一样长时间的驻足在某一幅面前。她捂嘴偷笑，看吧，还是我画的好吧！18岁我可就得了金奖呢！得意的扬了扬头。
逛的差不多，他们去了画廊内部的咖啡馆，室内装修的十分奢华，墙面是繁复的巴洛克风格，随处可见庞大的水晶装饰，她啧啧嘴，有点想吐槽那个变态，有钱也不用这样炫富吧！
“我有个冒昧的问题，可以问吗？”她歪着头，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
“我可以拒绝？”看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偏要逗她。
她抬手打了一个叉，急切的说：“不可以！”
他抬了抬手，说：“你问。”
“上次你来是特地来看《青春》的？”
“差不多。”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她撇了撇嘴，“你这算什么回答。”
“主要是来看《青春》的，顺道看看其他的，不然我也不需要讲解了，不是吗？”
“也对。”
两人在咖啡馆坐了半小时，就各自离去。
回到家，他径直去了前院的一间侧屋，里面就挂了两幅画，正中挂着一副国画，画的是一个小孩子摘了一朵玫瑰别在耳边，在花园里疯跑，右上角还题了首小诗：
“阶边杂草青青，风里暗香阵阵。最喜小儿无赖，俯身摘我玫瑰。”
《青春》挂在右侧的墙上，虽说里两幅画，一副国画，一副油画，画风不同，景物也相差甚远。但当他看到这幅画时，就感觉这画就是她画的，那种安静的暖意，若不是心性温暖的人，绝不可能画出。
想到那天她在厨房里，昏黄的光晕里，她一手举勺，一手拿锅，周身萦绕着暖暖的烟火气，直接熨贴了他冰冷的心脏。此时他有些庆幸，幸而当初直接回了老宅，不然也不会遇到这样温暖的朋友，他情不自禁的笑了，整个人变得清朗绝逸起来，若是余卿卿在，定要立马寻只笔，画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过去过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