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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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吻在谁心上
文/糖醋樱桃
202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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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有暴雨。
刚过三点，外面的天已经被层层叠叠堆积的乌云遮蔽。
办公室顶灯明晃晃地开着，从23层的高度望出去，对面的楼宇都淹没在黑压压的云里。
梁嘉月拢紧身上披着的羊绒披肩，伸手将桌上的小加湿器关掉。
没了加湿器的声音，电脑风扇和中央空调嗡嗡的声响愈加明显。
封闭空间里不太新鲜的空气还混着雨前的泥腥，梁嘉月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Luna，”坐在她左侧的Yuki手撑着桌台，将身子倾过来，轻声问：“你的方案怎么样了？”
梁嘉月没出声，直接将自己的电脑屏幕转过去给她看。
Yuki叹了口气，眉眼都耷拉下来，“我看我今晚又要熬夜了——你说，长辉这次为什么要重新竞标啊？他们原来那个服务商不是做得挺好的，年初才刚和他们续约吗？”
“……嗯。”梁嘉月随口应一声，“差不多半年了吧。”
Yuki因为她答非所问的对话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却看见梁嘉月的手机响了。
她推开椅子，边接着电话，边朝外走去。
不过两分钟，梁嘉月又回来了。
只是这次，她两手都提了满满当当的几个外卖大袋子。
“点了奶茶，想喝的自己过来拿。”把外卖袋放在茶水间的大长桌上，梁嘉月揉着被勒红的手，吆喝道。
“哇，这么好！谢啦。”
凝滞的空气总算松快一点，大家纷纷从座位上一拥而上。
“你的。”梁嘉月递给Yuki一杯特意为她点的芋泥波波。
“哇，Luna，我爱死你了。”
没理会她的彩虹屁，梁嘉月坐回座位。
就离开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微信里已经塞满了来自各个群组的未读消息。
她打起精神，点开聊天记录，准备一一回复。
大多没什么重要的事，除了几个和客户的对接群里有一些需要她回复的小问题，剩下的大多是同事们发来感谢她的奶茶。
【就她爱出风头，显得自己多会做人一样[白眼]我……】
几乎是一秒内，梁嘉月还没来得及看清表情之后的文字，这条消息就被光速撤了回去。
很快，对方发来一个表情包，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女孩，张着嘴嚎啕大哭。
【对不起啊Luna，电脑挂着微信呢，一不小心点错鼠标，把吐槽客户爸爸的消息发给你了……】
梁嘉月瞟了眼聊天框上给对方备注的名字，Katrina。
公司里人员众多，不同创意小组间如果不是有工作上的重合，平日里接触也少。
这个Katrina，如果没记错，应当就是另一个创意小组的同事，和她并不怎么来往。
梁嘉月在脑海中搜索一圈，最终也没把这个名字和具体的人对应起来。
梁嘉月动动手指，长按表情保存，这才腾出心思回复：【没关系，你下次注意点就行。】
对面回复得很快，好像就等着她说这一句。
【不过幸好是发给你了，要是不小心发给客户，那我就真的死了。】
这话说的。
梁嘉月笑了笑，也就没再接话。
奶茶引起的骚动很快便平复下来，办公室里重新回到之前的安静。
梁嘉月拢拢头发，继续埋头进她的方案里。
她就职的这家新异文化传媒，算得上清城本地首屈一指的4A公司，做出来的几个品牌案例，哪怕放到全国范围里，也是数一数二，基本上属于提到公司大名，业内都会竖一根大拇指的程度。
也因为这一点名气，公司内部竞争大，压力也大。
这一次，她们小组负责的，便是凯明集团旗下一家分公司，长辉置业新开购物中心的年度营销方案。
要说凯明集团，那也称得上是当下国内资金实力最雄厚的地产公司之一。早年间，凯明集团在香港交易所挂牌上市，当时的主营业务还只是房地产，发展到今天，凯明的核心业务已经拓展至酒店投资、会展、基础设施服务等领域。
而子公司长辉置业，则主要负责酒店投资与购物中心、写字楼及商铺物业管理。
新异传媒所在的嘉汇大厦，正是长辉旗下资产之一。
而关于长辉为什么半路更换营销服务商，Yuki不知道，梁嘉月倒是猜想出一二。
年初，凯明集团现任董事派出自己的儿子蒋珩，也是长辉的一把手去拓展海外业务。
而在国内，长辉更是没有停止扩张的步伐。马上，长辉和政府合作的一个购物中心项目就要在清城开业。
这个时间段，忽然暂停长辉与用了数年的原服务商的合作，怕不是要为了太子爷扫榻相迎。
别的梁嘉月倒也无所谓，只是这长辉的方案要得急，既要有新意，又要保速度，她连着小组里的其他成员几乎连轴转了一个星期，也才勉力整理出一个大致框架。
这个时候，她倒是无比怨念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凯明太子爷了。
“好大的雨。”
正埋头整理资料的梁嘉月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先前一直酝酿着的暴雨终于泼天泼地的下了起来。
她扭头看窗外，颗颗豌豆大小的雨珠又急又密地砸下来，砸得落地窗都在隐隐震动，一声压着一声的闷雷在云层间回荡，每响一声，雨势就更急一点。
不少人都凑到窗前探头去看，只能看得清轮廓的地面在雨的冲击下已经变成了一条淌着泥水的河，车全堵在路上，车灯闪烁，即便隔了这么远，都能听见长鸣不停的喇叭声。
“这雨还不知道会下到什么时候呢，这下好了，白白把人困在公司，只能加班。”Yuki小声冲梁嘉月抱怨。
梁嘉月不赞同，“工作使人快乐。”
“成为富婆才会使我快乐。”Yuki反驳，“诶，你说，之前不是听说那个凯明董事的儿子结婚了吗？怎么一点儿女方的消息都没有。”
“知道女方的消息干什么？”
“让人羡慕羡慕呗。”Yuki单手撑着头，压低声音道：“你说得是什么样的女的，才能嫁进这种家庭，要么美若天仙，要么家世雄厚吧。只要不离婚，这一辈子可算是享福了。我们愁怎么赚钱，人家愁怎么花钱呢。”
“……”梁嘉月无言，“你还是赶紧做你的东西吧。”
Yuki拖长语调叹了口气，转过去不再说话。
梁嘉月的心却开始泛起波澜。
要是让Yuki知道，她口里那个“美若天仙”、“家世雄厚”，三生有幸嫁给蒋珩的女人，天天坐在她身边，每天焦头烂额和她一起熬夜应付客户，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没等梁嘉月想明白她和蒋珩的那一摊事儿，她的手机先响了。
是一个不能拒绝的电话。
她握着手机，快步躲进旁边一间没人用的会议室，将门掩上，这才接通电话。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那头的人抱怨一句。
“我在工作，不方便。”
“哼，”那头轻哼一声，“今晚七点半，粤喜阁，记得过来吃饭。”
梁嘉月抬头，看了看暴雨如注的窗外，轻声开口：“妈，今天晚上我还有事……”
“有事有事，每次找你你都有事。”
没等梁嘉月把话说完，话就被对面不耐烦地打断，“今晚是给念晴接风洗尘，必须要到。我是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的。”
“妈……”
梁嘉月张了张口，没来得及说话，听筒里已经是电话挂断后的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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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下到傍晚也没见停。
街上早就被水和车淹没，梁嘉月躲在嘉汇大门的檐下，等自己叫的车。
狂风不断将雨丝往人身上吹。
早上出门时还艳阳高照，梁嘉月就只穿了件杏黄色小吊带裙，外面搭了个轻薄的开衫。
现在这风雨一吹，不说薄薄一件开衫根本挡不住什么，就连那条小吊带都被雨打湿不少，黏答答地贴在身上。
梁嘉月在原地等了半个小时才坐上车。
可是上车之后一路不是红灯就是堵车，等车终于在粤喜阁门前停稳，她也已经晚了约定时间将近二十分钟。
在跟着服务员进包厢前，梁嘉月先去了趟卫生间。
她照了照镜子，发现镜子里的人，发尾濡湿，脸色苍白，眼下泛着淡淡的青灰，额角还有未干的、进门前被淋到的雨滴。
她在卫生间花了点儿时间，勉强将自己打理成能看的样子，衣服虽然在车上经过长时间的体温被烘干变得没那么湿，穿在身上仍能感受到潮意。
这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很想马上就掉头回家，洗个热水澡，再换一身干爽的衣服。
梁嘉月看了眼不停闪烁的手机屏幕，心里知道早回家是不可能了。
令她意外的是，包厢里只有梁世昭和何丽晴两个人。
而本应是今晚聚会的主角，刚从国外旅游回来的梁念晴倒是不见踪影。
看见她，何丽晴面露不悦，“怎么迟到这么久？跟你说了七点半，你自己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好了，你也别说了，”梁世昭劝她，“外面下着雨呢，来得晚一点儿怎么了？再说了，念晴不也还没来吗？”
又转过头，招呼梁嘉月，“嘉月，你也坐。没淋着雨吧？最近怎么样了？”
梁嘉月轻轻坐到隔着何丽晴两个空位的椅子上，听见梁世昭的问话，忙着回应：“没淋着，我坐车过来的。我最近还挺好的，您呢？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我身体好着呢。”梁世昭摆手，又指指何丽晴，“你妈前一段时间天天吵着心口疼，你没事啊，还是多回来陪陪你妈。”
“妈，你没事吧？”梁嘉月拧头去看何丽晴。
何丽晴板着的脸稍稍松动一些，语气仍旧僵硬，“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那你心口疼，找医生看了么？”
“看了，医生说是被气的。”
“……”
心知何丽晴是要借机数落她了，梁嘉月低下头，看着餐盘上的花枝图案，没有接话。
“你说说你，你什么时候能少气我一点？”
果不其然，何丽晴偏着头，对着梁嘉月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要你把现在的工作辞了，安心待在家，你有一次听我的话吗？”
“为什么要辞。”梁嘉月没忍住，小声反驳一句。
“你说为什么？”何丽晴拔高声音，“你现在这个工作有什么好干的？一天天的不着家，缺你赚那么一点儿钱吗？你有那个劲头，不如好好呆在家，蒋珩工作那么忙，你就更应该把家照顾好。”
这个问题，梁嘉月和何丽晴已经吵过无数次了，每次提起来总是要不欢而散，久而久之，梁嘉月也不耐烦再试图说服何丽晴，她说任她说，她自己依然是我行我素。
不过这一次，她倒是有说法。
“蒋珩都出国大半年了，我一个人在家照顾谁？”
“你，”何丽晴没想到梁嘉月会这样说，一时语塞，好在她很快又想起一茬，“出国了你就可以不管了？我问你，蒋珩什么时候回来？我可听说他马上就要回国了，他有没有跟你说过，具体什么时间？”
“是啊，”提到这个，一直没说话的梁世昭也开口了，“蒋珩跟没跟你说过，哪天回来？回来就叫他回家，大家一起吃顿饭。”
这问倒了梁嘉月。
事实上，自从蒋珩出国，他们之间便没怎么联系过。
早先她还有心思主动找他。
只不过两人之间隔着时差，每每她发消息过去，他那边总是要隔几个小时才会回复，加上蒋珩本身就不是话多的性子，就算回她，也总是寥寥几个字。
时间长了，她也就不爱再给他打电话发消息了。
到了最近，她自己的事都忙得不可开交，就更没心思去联系蒋珩。
仔细算一算，上次两个人对话，竟然还是两个月前。
那一次是她生日，但恰巧手头上一个执行中的活动出了岔子，原定的拍摄团队因为内部钱款的问题闹分家，定好的拍摄被他们放了鸽子。
可大棚和明星的档期是早就定好的，多拖一天，就多付一天的钱，更麻烦的是其中的人力调度。
那一整晚，她都在忙着重新联系靠谱的拍摄团队，一刻不停地打电话到凌晨4点，才算搞定一切。
等她精疲力尽的瘫在公司沙发上，拿过手机时才发现蒋珩居然在12点给她发了条生日祝福，告诉她生日礼物由助理送回家了。
但她已经累到麻木，连打字的力气都没有，便也没回那条信息。
等她想起来要回复蒋珩，已经是三天后。
她客套地回了句“谢谢老公”，可惜消息如泥牛入海，对面再也没有回复。
这些事是万不能让梁世昭和何丽晴知道的。
梁嘉月在脑海里打好草稿，捏着勺柄，状似轻快地说：“他说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呢，公司有些事还没处理完，具体是什么，他们公司的事，我也不方便追着问。”
“不过他要是回来，我一定带他回家一趟。”
“那就好，”何丽晴放下心来，“你们结婚才几天啊，他就出国这么久。这次回来了，你们可要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梁嘉月轻轻“嗯”一声。
席间一时沉默下来。
服务员上前替大家添茶，何丽晴抬腕，看了眼时间，“念晴怎么还没到。”
也是巧，她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就被人推开。
“我来晚啦，碰上暴雨，航班延误了好久，路上又堵车，现在才到。”
人还没现身，声音倒是先飘进来。
梁嘉月随着大家的视线一起看过去，梁念晴手上还推这个大行李箱，神采奕奕踏进来。
“念晴到啦，可算来了。”何丽晴亲热地招呼，“我们也没等多久，天气不好，安全第一，晚点就晚点，不着急。”
“何姨，真不好意思，你和我爸等很久了吧。”
何丽晴站起身，迎上前，接过梁念晴手中的行李箱，又瞪一眼梁嘉月，“嘉月，怎么不跟念晴打招呼。”
“没事没事，”梁念晴拦道，“不用这么客气。”
梁嘉月放下手里的水杯，抬头看了眼梁念晴，“念晴姐，欢迎回来。”
梁念晴摆摆手，脸上显出一个促狭的微笑，“都说了别客气了，来看看，我和谁一起来的。”
她扭头，冲着门外喊：“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快进来啊。”
梁嘉月拧眉，心里不知怎么忽然打鼓似的一阵慌乱。
包厢的灯是暖黄色，柔柔地照在进厅前的一扇雕花木屏风上。
一道西装革履的身影从屏风后闪进来。
澄黄明澈的光从他头顶落下，晕开一道柔和的光圈，衬得他冰山样的神色都要温顺几分。
不是蒋珩是谁。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1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