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水阔知何处》穷书生穷

2、第一章

　　五尺长的水袖隽隽横倚在圆桌上，茑萝手勾了勾水袖，从桌上下来水袖，懒散的堆叠在地上。衣裳在曼妙身姿上紧俏的贴着。黑发顺直，顺着珥饰，直映入眼帘的一瞳黑泉里，熠熠生辉。
　　铜镜暗黄，玲珑的身段窈窕可人。在手臂与腰的间隙里，又闪烁梳妆台上绰约简洁的一根发带。
　　茑萝将水袖搭在双臂上，漫不经心的将发带扯过，束了一个发。撩起裙摆，两只绣花鞋，就被甩到天南海北不复相见的两个角落处，掷地有声。茑萝透过薄薄纸糊的窗，隐约看了一眼将暗的天际，默默将鞋子捡回。
　　“难以有形，少师怕是要来了。”
　　茑萝叹了一口气，将腰间那束的紧的腰带，又正了正，理了理衣襟，这就垂袖，赤足点地，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般起承转合的舞动。
　　茑萝运气带腰、腰带肘、肘带腕。手腕一甩，手尖一掸将水袖撒出，直送到袖梢。茑萝斜前方出袖，紧接着，收、扬、冲、搭、绕、撇。
　　一整套下来，茑萝已然气息微乱。
　　她回身一瞧，竟是业佘来了，连忙躬身行礼：“不知少师已来，学生罪过。”业少师一身戏服，摆了摆手，说：“莫要客气，坐下说。”
　　官正的强调，茑萝已然听的熟耳于心。一室无话，业佘已然喝尽一盏茶。茑萝没有说话，仍在想方才动作，有无偏差。
　　“毫厘之间，师姐错罢。”
　　敞开的门，进来年纪十四的少年郎，身高已与十七龄的茑萝不相上下。
　　茑萝嘴唇一涩，原是渴至唇皮。她看了看业佘的脸，业佘也对着少年郎呵斥：“放肆。”
　　少年也不气恼。不，应该是不在意。茑萝心中一震，听到业佘一句正经的呵斥，并不拿腔，有种怪异的情绪涌了上来。
　　少年回了业佘一句：“老官儿尽会装腔。”少年一句话，惹的业佘止不住的瞪眼，少年嘴角一勾，狂的不可一世的样子。茑萝看了两人几眼，对业佘说道：“少师此来，可是传习？”
　　茑萝看了看天色，想了前几日业佘来访，告知今日来府里传习水袖，今日来是来了，可却傍天黄昏之时来。再加他一幅慌张且不从容的样子，定是遇着事儿了。茑萝突如其来的问题，倒让业佘愣了愣。
　　“传习之事作罢。”业佘回答。
　　茑萝没说话，一旁的少年开口了，“我叫洛十七，父亲已然赐名少白。不过嘛，你还是叫我十七即可。”
　　“至于这个老官儿嘛。哼哼。”洛少白一幅藐视一切的样子，仿佛业佘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一旁的业佘瞥了一眼洛少白，对茑萝说：“少白算是你师弟。”
　　业佘第一次十分正经的看了他这个学生一眼，倒也长的水灵出挑，身上那股子恬淡如水的模样，也是令人心动的。业佘转过眼神，对洛少白说，“今日回吗。”
　　洛少白思索片刻，对茑萝说：“明日我来拜访师姐，师姐莫要不见喔。”
　　茑萝看了洛少白一眼，说：“好。”
　　业佘和洛少白面面相觑，一并走了出去。茑萝相送，却听闻洛少白一句话，“师姐莫送了，月晕则风，莫吹了师姐的衣带，伤了我的情。”
　　茑萝被这一句风流的调笑话，止住了脚步。“茑萝莫送了。”业佘简简单单附和一句，茑萝也顺势回了一声“好”，她青莺一样的声音吹散在风里，不见有人回话，想必两人没有听到。
　　茑萝站在庭廊，打量了明亮的月亮一眼，突然想起，过几日，便是仲秋了。她又该多做些吃食了，除却旁的，隔壁家的令意姑娘，这几日也是清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