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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年不死,可行? ...

  •   地面上人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人像漏掉的黑芝麻,涌进整个街道,不远处警察也赶过来,拉着刺耳的警报声,响个不停。

      “可能在房顶上,给我看仔细喽!”那个粗犷的男声如今已下了楼,指挥着一众手下,喊道:“就这条街!给我封死了!”

      天舒回到三川,换好衣服,沿原路返回了,此时已经早早的躲在另一旁的楼顶,往后看,原这夜晚的黑也遮不住这快速移动的人影,如今,他必须快点走了。

      十公里,平常跑回去也就20分钟,现在地面堵的要死,临时改变路线,估计30分钟都到不了。天舒在各个屋顶上来回摸爬,注意着四周监控,却没看清这家人在屋顶放了刀片,这一脚踩上去,痛的他差点跪下。

      “妈蛋······”

      他直起身,用绳子把腿部动脉勒住,再用纱布把脚裹了好几个来回才止住血,顿时间,整个鞋大了一整圈,天舒愣是忍着疼痛,跑了回去。

      玄野的两个守门人看见远远地有个人一瘸一拐走来,忍住满心的好奇与嘴角的笑容,端着枪在黑暗中站的笔直,等那人走近了,才认出是天舒大哥。

      这是,受伤了?这三年,天舒哥出任务每每凯旋,负伤而归的,还是头一回。想必是个新闻,俩守门的趁天舒走远,兀自讨论起来。

      缪父看见下车的熟悉的身影,便知是他,“任务完成了?”

      “完成了。”

      缪父看到天舒肿胀的鞋子,“你的脚······”

      “没事,小伤。”

      “注意休息。”

      “嗯。”

      说完,天舒一瘸一拐的上楼了,缪明听见声音,开门往外望去。

      “你脚怎么了?”

      “扎到刀片了”

      缪明赶紧把他扶过去,给他准备水和毛巾。

      “这些我自己来就好,不用劳烦少爷。”

      缪明可怜兮兮的望着他的脚,叹了口气,“都这样了咱就别逞强了吧,而且我不喜欢看见我的护卫受伤。”

      天舒愣愣的点了点头,“麻烦了,”他撕开红成一片的纱布,看着血肉模糊的脚底,抿了下嘴,

      “酒精,”天舒厚重的声音在夜色的困倦中让人安静。

      “给。”

      “毛巾。”

      “给。”

      “药粉。”

      医疗箱里瓶瓶罐罐的东西不少,好在上过玄野的课,知道药粉是哪瓶。天舒拿过药瓶,把那粉洒在伤口上,嘴唇紧闭。

      虽然疼,但玄野平时的训练项目可比这疼多了,这等小伤,还不值得天舒做出什么痛苦的表情,只是缪明蹲在一旁看着,心疼的眉头都快揪到一起了,看见伤口时,反应比天舒还大。

      天舒脸一转,看他那快凑到一起的眉毛,忍俊不禁,“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疼。”

      “啊?”缪明抬头,“不是,是真的看上去很疼啊,你怎么踩能踩到刀片上去的。”

      撒完药粉,浸入伤口深处后,天舒剪了段纱布包上了,还系了个蝴蝶结。

      “我就是,沿着房顶一路飞回来时,撞到一家在房顶上埋刀片的,天太黑,没看清,一脚踩上去,就······”

      说实话,天舒说话时,前半段很霸气,后半段很可怜,缪明听到最后竟然哈哈哈的笑起来,后来直接笑的趴在天舒的床上,捂着肚子,起都起不来。

      “哈哈哈哈······”缪明还在笑。

      天舒一脸黑线。

      “那不是刀片,估计是玻璃片吧!”缪明大笑。

      “玻璃片?还有埋这个的?”

      “以前有,现在比较少了,不过你这个玻璃片有点狠啊,说不定真改良成刀片了······”

      缪明摸着下巴,正经思索了没三秒,又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

      “我,我就是觉得,堂堂玄野第一名,竟然被老大妈的防贼刀片拿了一血,哈哈哈,笑死我了。”

      天舒继续一脸无语,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缪明看他的脚,又没忍住小声笑了几下。

      “再笑出去。”

      缪明注意到天舒的情绪,变脸似的收了笑,双手放于膝盖,十分乖巧的说了句,“哥,我错了,”眼睛眨巴眨巴的,十分无辜。

      此时,楼梯间里传来脚步声,根据天舒耳朵的记忆,应该是赵管了,只见他圆滚滚的肚子先擦过门边,紧接着整个人都走进来,伴着一脸的惊恐,天舒知道,今天这事儿,是完不了了。

      得,大新闻。

      天舒都能想到明天兄弟嘴里起的标题了:玄野第一痛失一血,原因竟是防贼玻璃片!?

      天舒连连摇头。

      “这······少爷,你怎么跪着啊,”赵管家虚声问道。

      还好,注意力不在脚上,天舒心里一松。

      作为一个称职的管家,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受伤的天舒,而是跪着的少爷,是非常正常的,天舒并没觉得多伤心,毕竟全家都以少爷为中心,杀手嘛,受点伤不足为奇。然而,当他将跪在自己身边的缪明和缪家大少爷挂上钩时,才猛然疑问:缪明怎么跪着了?

      因为自己受伤了?

      因为自己需要照顾?

      因为自己刚刚凶他了?

      不不不,这些都不是原因,照以前兄弟在的时候,那没关系,大家都一样,别说跪着处理伤口了,趴着都行。可缪明是少爷,他不一样,他不能随随便便就跪在一个护卫身边。

      原来天舒没注意到,这份关心,并不是理所当然。

      “刚刚帮天舒处理一下伤口,”缪明站了起来。

      赵管家闻言走了进来,望见一地的红纱布,吓得推后了小半步,声带都发抖,道:“噢哟~这咋搞的嘛!伤的重不重啊天舒!”

      “不重。”

      赵管家满是担心的走到近处,看了两眼,“诶唷~不行不行~我见不了血,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吧。”

      “嗯,谢谢,”天舒回道。

      站在一边的缪明走近赵管,一脸担心,“赵叔你膝盖还没好利索,别听到什么动静就上来了,我们这可是三楼,爬上爬下怪费劲的。”

      “谢谢少爷关心。”

      “您赶紧下去歇息吧。”

      “好。”

      赵管家笑的满脸褶子都堆出来,他点了个头,消失在门框里。

      “你对待下人还挺好的,”天舒说。

      缪明把门关上,有些严肃,“哪里有什么下人,都是我的亲人。”

      天舒点点头,有些钦佩,“那你以后也别跪着了,在别人眼里你可是少爷,我是下人。”

      缪明浑身一震,声音大了些,道:“那不行,我的护卫没一个活过三年的,我不对你们好点,我心有愧。”

      看着眼前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天舒觉得他和八年前第一次见面时没什么不同,眼睛都是一样纯净,没有杂质,可能就是因为这个,他才自愿来当他的护卫的。可遗憾的是,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却不记得眼前这个他了。

      这种你不稀罕的回忆,我独自惦念的感觉,很不好,很不好。

      或许天舒惦念的是他错看成女孩儿的缪明,而不是如今的他;或许自以为很重要,却不知对缪明来说仅是浮光掠影,过了便罢;或许,自己早该把这些陈年旧事抛于脑后了。

      天舒胡乱想着,希望自己只是遗憾,没有其他感情,毕竟来到少爷身边,自己只能是个护卫。

      缪明喃喃自语:“缪父说,我身边死了那么多人了,也该习惯了,可死亡怎么能令人习惯呢?”

      天舒在队内时就听说过许多传闻,说这护卫一职魔怔得很,凡是保卫缪明的,绝对活不过三年。看着缪明孤零零站在灯下,他该是经历了十几人的死亡了,若都算是亲人,未必太残忍。

      “那我保证,三年内不死,可行?”天舒戏说,想安慰安慰他。

      “那不行,你要好好活着,活的比三年更长!你要成为我身边活的最长的人!你要和我活的一样长才行!”

      “那我不成了老爷爷了,老爷爷可打不了架,护不了你。”

      缪明拍了一把天舒的肩,坐下笑道:“没事,到时候我会变成很厉害的人,就不用你保护了。”

      “哦吼,”天舒看着左手边的缪明,咧嘴一笑,“了不起。”

      看着身边的缪明,在霎时思想的安静之间,他越发觉得,缪明将来真的能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因为温柔的人一旦狠下心来努力,那必是怎样的风暴都抵挡不住的,在那时,他的存在,即是风暴本身。

      第二天一大早,新闻头条换成了“金融巨鳄王远惨遭枪杀”。天舒看着那个标题,夹了一颗花生到嘴里,机械的嚼着。

      缪父坐在旁边,没看电视,耳朵却听得清楚。

      “做得不错,很干净,”缪父放下碗筷,坐得端正。

      “谢谢缪父,”天舒毕恭毕敬的点头,再抬头时,缪父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估计是巡视其他兄弟的训练去了,天舒看着缪父的背影,有一种自己毕业了的感觉。

      毕业成了缪明的护卫。作为缪明的护卫,他不用、也不能参与训练了,也不能总见到那些兄弟了,他的全部时间都用来——保 护缪明。这成了他需要用余生去完成的事。他甘之如饴。

      玄野训练营位于西楚国南端的泉鸣镇,之所以叫泉鸣镇,是因为即便冬天如此寒冷,泉鸣镇中心龙形雕塑下的泉眼,都有源源不断的活泉水。

      这成了一个吸引游客的景点,然而每次外地游客要接水尝尝时,居民都会出手阻止,“龙神水圣,不可亵渎,”他们说,然而由于语言不通,外地游客还是会取上一瓢,喝完还叹道“嗯,好喝!”,好在泉鸣镇这几年都风调雨顺的,并没因为这个受到龙神的谴责。

      冬天寒冷,玄野也不例外。玻璃上的冰花,从窗户的右下角开到左上角,有点像白叶白花的墨兰。玄野营地一片萧条,树木的枝丫在狂风的摧枯拉朽中一阵摇摆,缪明站在外面,裹着一件棕色大衣,站在湖的桥上,头发有些凌乱,天舒衣着轻便的跟在身后,静静地看他。

      忽然一阵冷风刮来,夹杂着些许石子,缪明用手挡着,好一会儿才把眼睛睁开,睁开时却看见天舒的手。

      “你不用帮我挡风,”缪明说。

      “没事,无聊,”天舒把手插回兜里,呼着冷气,回头看了眼缪明,此时他的脸白得像像一片雪,在大风肆虐后,显得单薄,他的脸微微红,头发乌黑的搭在额头,碎碎的显得很乖,天舒想不出怎么会有人在如此唱衰的天气里,还这么帅气,估计除了自己,也就只有缪明能做到了。

      想到这里,天舒在心里骂了一遍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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