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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刀剑无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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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玉，粥好喝吗？”
“阿玉，天气那么好，我扶你出去晒晒吧？”
“阿玉，我帮你擦擦汗。”
“阿玉......”
从晌玉次日醒过来，一直到夕阳下，耳边是少年几乎没有停歇的关怀，每句话，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粘着他。
屋外的山谷绿意盎然，姹紫的花点缀在繁茂的叶中，夏日里微凉的风吹拂，花叶俱颤，耳边隐约听到泉水潺潺流淌。
晌玉坐在门口的石墩上，依靠着少年，抬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山崖和橙红绚烂的霞光，他再一次清晰的认知到他们两个人的处境，跌入深谷，他武功尽失，少年毫无武功，他们要么突然变成运动健将爬上去，要么就在谷底老死直到有人来救。
因为他的控制面板上，武学那一栏是上锁的状态。是想让他在谷底的时候，利用只有两个人的生活来增长好感度吗？
“阿玉，你在想什么？”少年白皙的脸一下子靠近，晌玉震了一下，下意识微微后仰拉开了距离，随后他反应过来，顺势将覆盖在腿上，少年的薄衫重新披在他身上，说：“汝卿，虽是夏天，谷底也是寒的，你穿的太单薄了。”
少年先前只着件雪白的内衫，腰间挂这个破旧不堪、看不清花色的小荷包，衣尾沾着泥土，脸上也有些污浊，可能是在寻找吃食时蹭着的。
庆幸的是谷底有这幢无主的破旧屋子和几件衣裳。
少年却只看见晌玉躲闪的身体，攥紧了手指，脸上有些担忧的神色，说：“是我哪做的不好吗？”
“为什么这么问？”
“你躲开我了，从前不会的。”
“噗，那我靠近你，你仔细看看是因为什么？”
晌玉慢慢贴近少年的脸，直到二人吐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时，不分你我，气氛旖旎，少年轻微动着唇，透过他黝黑的眸子，才看见了自己脸上东一道西一道的黑印子，像只脏兮兮的花猫，他低低的惊呼了一声，立刻脸红的转过身去，用衣袖不停的擦拭着脸。
好险，晌玉回到了刚刚的位置，勾起的嘴角松垮下来，默不作声的吞了口唾沫，不能让少年发现这个身躯里的灵魂已经变了一个，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得速战速决了。
少年仍背对着他，跺了跺脚，乌黑的发摇曳，声音闷闷地又有点似在撒娇，说：“你怎么又和小时候一样了，老是爱打趣我。”
真像女孩子啊......娇憨如此，他第一任女朋友，也是这种性格，当时自己把她当宝一样宠爱着。
“在我眼里，你怎么样都是好的。”
少年心神一荡，支支吾吾道：“我...我我要去做饭了！”然后一溜烟的跑开了。
倒是先把我带回房啊小兄弟。
晌玉心里的念头刚响起，少年又折返回来，满脸通红，就连脖子都透着粉，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晌玉，说：“快入夜了，我还是先扶你回房吧。”
晌玉有双多情的眼，无时无刻不是眉眼弯弯，他凝视着你，仿佛一汪春水淌入你心间，一丝丝勾着你发痒。
所以此刻的少年低着头，不敢和晌玉对视。
他原就比少年高出半个头，也比少年柳条似得身型壮了不少，两人有些跌跌撞撞，但少年硬是咬着牙抗着，脖子上青筋暴起，刚刚扶他出来是这样，现在依旧是这样。
晌玉有些看不过，哑着嗓子开口：“日后还是在屋子里锻炼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
“或者你帮我弄几个木棍，我可以撑着走。”
“你刚恢复，木棍那么糙，划伤你怎么办？”
晌玉被弄笑了，玩笑道：“你这是把我当黄花大闺女养吗？这么心疼我，日后我要是不小心死...”
“你！”
少年像是被惊到了打断了晌玉的话，随后默不作声，不想再理他了，憋着口气，连眼眶都发了红，像只被抛弃的小奶狗，连生气都不敢咬主人，只能自己扭过头。
“哎，是我不好，是你好心，我却同你玩笑。”
“下次，下次不可以说死不死这种话，我听着晦气！”
“好好好，别哭了。”
少年吸了吸鼻子，哽咽地说：“前几个月，我在，我在谷底找到你的时候，你全身都是血，浸在水里，泡的就和尸体一样，我一下子腿就软了，我不敢接近你，我不敢！但是不行啊，我得去，我得去陪着你，我就只能一点点爬过去。”
少年的声音越来越颤，颤在晌玉的心尖：“所幸你还有一丝气息，万幸，万幸！”
晌玉有点压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艰难地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头。
“你不懂，我太怕了，已经够了不能再来了。”少年嘟囔了一句，“事不过三。”
“什么？”
“没什么，快进去吧。”
晌玉在心里默念，打开了0226的权限。
（查看好感度）
【99】
居然又涨了这么多？这都快满了，晌玉低头看着少年湿润的眼角，起了点恻隐之心，小傻子，原来的晌玉不在了，你怎么没有发现呢？
【第一个世界是初始世界，各个方面都降低了难度。】
晌玉一心两用，一边注视着少年，时不时应和的点头，一边在心里和0226说话。
“那我先去做饭了，采了点野菇，和陈米一起熬粥，希望味道会好一点。”
厨房里塞了好几缸的陈米，有些发霉，但总比没有的好，不知道这里的主人到底去了何处，少年没有和他说过怎么找到这的，他也没有过问。
晌玉在心里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便关闭了0226，依靠在床柱边闭目养神。
之后的每一天，他都努力的制造一些小暧昧，然后在晚上打开0226查看好感度，但是那个分数就一直卡在99，毫无变化。晌玉又不信邪，故意惹的少年难过生气，好感度同样也没有低，就像是被凝固在99一样。
整整两个半月都是如此，到底是哪出错了？如果之前的好感度是因为暧昧刷出来的，难道最后的一点一定要刻骨铭心才行吗？当初问的三个问题里，第一个就是关于好感度的，0226回答的是生死不弃，可是少年已经对他生死不弃了不是吗？谎言？
难道谷底好感度已经刷到头了，得上去才行吗？
（打开0226权限，99到100的判定是什么？）
【不回答任何必要问题。】
（武学系统至少给我打开吧？）
【可以，但要完成隐藏任务。】
（隐藏任务？先前怎么不说？）
【隐藏任务，隐藏——】
【宿主将会回到过去，是否开启。】
少年在他旁边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脸上还有两团睡熟的红晕，纤长的睫毛湿漉漉的，嘴里好像还轻声在呢喃着什么，这几个月来，少年的确太辛苦了。
（是。）
紧接着，随着一阵强烈的晕眩，天地倒转，一道白光逐渐占据他所有的目光。
【隐藏任务要求：攻略过去的莫汝卿，好感度达到百分百。要求几个关键点按照剧本流程，成功奖励：开启武学系统、一次抽奖。】
怎么隐藏任务还是攻略莫汝卿......
晌玉睁开眼，恍惚间却发现自己的视线怎么矮了这么多？猛的低下头，短短的腿，圆滚滚的小肚子，小小的手，约莫1岁样子。
“玉儿，快抓阄，抓为父这的钱！”
“自然要抓他舅爷的宝剑！好男儿自当如此！”
“哈哈哈，玉儿在发呆。”
晌玉正趴坐在铺着厚厚的毛绒地毯地上，面前零零散散摆放着些物件，毛笔、算盘，放在碗里的大鸡腿、宝剑、钱币等等。
晌玉思考了一会，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原是准备抓钱币让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开心一下，却抵不过自己的重心不稳，啪唧一下，摔了个狗啃泥，为了保持重心随手抓了个什么，眉心也好像被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
“是荷包哈哈哈！”
随手抓的东西居然是个荷包，一个薄荷绿色的荷包上绣着几根墨竹，风雅极了。
“日后定是个讨姑娘喜欢的翩翩公子！”
晌玉被他们的神经大条给打败了，颤颤巍巍的抬起头，众人这才看清他糯米团子般的脸上满是血，是被荷包旁的扇子划了一道细长且深的口子，正正好好在眉心。
“阿姐！你怎么把夜阑扇放上来了？而且还没有把扇刺收好！”柳娘对着姐姐柳心桐说。
“不是你们说要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放上去吗？夜阑扇可不就是吗？你们不是看着我放的吗！我记得我收好了啊......”柳心桐也慌了神，急促地说：“先别说了，快请郎中！”
晌柳氏，本名是柳竹音，但人称竹仙柳娘，外貌自然和落入凡尘的仙女一般，高雅冷艳，她原是在武林中有名的三大世家的柳家柳二小姐，不知怎么看上个只会赚钱，不懂武功的毛头小子晌文奕，柳娘自己从小习武，身上的伤大大小小都有过，最严重一次差点去了半条命，轮到自己儿子脸上有个伤口，比那时要她命还疼。
一阵鸡飞狗跳混乱之下，晌玉眉心的伤口终于止住了，但是伤口刺得太深了，而且夜阑扇的刺划的口子，本就难以愈合，柳心桐拿随身带着的生肌膏给晌玉涂，却没有太大用处，郎中叹口气说日后也许会留有条红痕，没刺入眼睛已是万幸。
他父亲晌文奕为了安慰柳娘，便开玩笑道：“这倒是因祸得福，开了道天眼？”
柳娘泪眼朦胧地瞪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就是一遍遍用手去摸晌玉的头。
“竹音，对不住，是姐姐不对，不该把夜阑扇摆上去，若是柏辰在就好了，偏要去那不知多远的西域采药，也不知何时能回。”柳心桐惭愧的对着柳娘道歉，然后对着晌玉说：“大姨伤到我们玉儿了，别害怕别害怕，大姨日后定会多寻些珍宝药膏给玉儿治脸的。”柳心桐的夫君是圣心医谷的谷主洪柏辰，天下第一的医谷。
柳心桐从小兰心蕙质，大姐舞扇、二妹舞剑，她武功虽不及二妹柳娘高，却凭着智谋才略、谨小慎微也没有吃过什么亏。
晌玉自然是没有被吓到，但他也的确有点吃不消被这么多人围着一圈，明明只是脸受伤了，还偏偏脱光他全身，让郎中都查了一遍。
舅爷抚了抚胡子，说：“你看这小子，手里倒把那夜阑扇攥得很紧，荷包不知道扔哪了，果真是个习武的好料子。”
前不久那些舅爷们还专门摸过晌玉的骨，说他是个天生的习武料子，被柳娘拒绝了，说是心疼儿子，不忍他吃苦，舅爷们骂柳娘慈母多败儿。
今儿舅爷又提起这事，还不等柳娘说话，晌文奕开口：“叔公说的是，玉儿也应该习武，不然太娇气了。”
“文奕！”柳娘有点冷冰冰的叫了他一声。
“柳娘，”晌文奕走过去，蹲了下来，平视着坐在床沿的柳娘，说：“还记得那个算命的大师怎么说吗？”
“命里有灾，生死未卜，刀剑无眼，难守难守，但是我是不信的，我只是不想他习武。”
“我也不想相信，可是你看，我们好好护着他又能如何，你姐姐在江湖上最出名的就是谋略和心细，她说把扇刺收进去了，那就是收进去了，但是他还是受伤了，我们护不了他一辈子，就算他命里真的有灾，刀剑也的确无眼，那也是合该他自己去破！”
“可......”
“总比出事了他手无缚鸡之力要好吧？”
因此，晌玉的习武之事就这样被敲定了，此后春夏秋冬，暴雨寒风，没有一天落下，白天扎着马步，跳着桩，晚上舞着那把柳家老祖宗代代相传，传给大姨、大姨又传给他的扇子——夜阑。
十三年后——
月色如水，繁星暗淡，竹林深处，晌玉持着扇向前击，顿住了——无边静谧，倏忽，他轻抖手腕，展开了扇面，反手一划，震起的风周身萦绕，带起衣袂翩跹，竹叶纷飞，迷乱双眼，似舞动身姿，又犀利万分，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仅仅少年，却不输他人风姿。
在杂乱的、漫无天际的叶中，一对漆黑的瞳与他相对，霜色月华，万籁俱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