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故事》田唐

40、番外之何商的故事（2）

　　何商的故事（2）

　　每次小如看完那些少女言情故事，都会大哭一场，何商往往就是那个听着她哭的人。小如问他，如果爱情总是让人这么痛苦，我为什么还会有人奋不顾身的去爱呢？
　　何商只是微笑，无法作答。
　　大家都说，小商那么那么聪明，那么聪明啊……但是为什么，连一个小女孩的问题，都答不上来。
　　那天他载着那个牵扯了自己二十八年生命的男人，轿车在空荡的街道上飞驰，鞭炮声不绝于耳。那个人对他说，他发觉了自己的爱，爱一个男人，他确定了那是爱。
　　聪明的小商谨慎的收拢着早已经裂开的心，不让它碎开。子初又爱上了一个人，他终于还是又爱上了一个人……
　　但是，如果你还是爱上了一个男人，为什么……
　　“你不怕被骗第二次？”
　　“我更怕错过最后一次。”
　　为什么……
　　“唐青是男人，聂子初，你是疯了！”
　　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我呢？
　　何商看到子初低下的眉，听到他说，“这真不像你说的话……”
　　那被拢着的碎片，仿佛微微的颤动。这真不像何商说的话，何商会说什么样的话呢……何商只是一个爱胡闹和开玩笑的小孩子，从来都是跟在子初身后，跟的最近的那一个。子初说要读书，他就搬来书和他一起读，子初说要写字，他就拿来笔墨陪他一起写。子初说要学抽烟，他试了几十种香烟选出子初会喜欢的味道……
　　即便是子初说，我要和庄澜在一起。
　　他也只是什么都不说……
　　子初不知道，子初不知道，子初从来没有听过他的一句真心话。
　　“你了解我，我一直都是个疯子。”
　　何商听他终于把话说完，似是而非，若即若离……他是该哭，还是该笑，如果选不出来，就还是笑吧……还是笑吧……
　　多么可笑啊，子初知道小商了解他，却永远不知道小商爱他。
　　在那个时候，小商看着窗外一瞬而逝的烟花。看着那两个相互吸引却不得而知的人，渐渐的一步一步的走近。反反复复的对自己说，不要再爱了，不要再爱了……
　　却仍然无效。

　　何商也很想知道，如果爱情果然就是这样伤人的东西，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的人在爱着，在渴望爱或被爱。那是哪位作家说过，爱与被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难道她是个疯子吗？
　　还是说，那个爱着子初二十八年的小商，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那天，他喝得很多，他有酒精过敏的毛病，却执意想要喝醉。那天，他第一次见到和自己更加纠缠不清的人……那时他想，他是个傻瓜吗？无论自己怎样断然拒绝，却不肯全身而退。
　　他趴在狼藉的餐桌上，胃里的不适让他渴望昏厥，但是身上的痛痒却让他异常清醒。
　　那个自称担心他的过敏症的医生把自己的外衣披在他身上，他感觉到对方小心翼翼的扶着他的腰，带他到车上。
　　这真是老套的剧情，小商倚在靠背上，模糊的视线里，是一个穿着单薄衬衫的男人集中精神开车的样子。
　　“你想去哪家酒店？”何商冷冷的笑着。
　　“我的意图这么明显？”
　　“往西五百米，有家招待所，你不介意的话，就那里好了。”
　　“你经常和别人一夜情？”
　　车子忽然停住，开车的人打开车门，一阵冷风‘呼’的吹进来，何商下意识的拽了拽外衣，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的是他的衣服。穿着单薄衬衣的男人很快回来了，拿着一个保温杯和一个小盒子。
　　“吃这个应该有效。”说着把一颗白色的药片放到他手里。
　　何商只是愣着不动。
　　“放心，以你现在的状况，我随时可以为所欲为，不用给你下药，这是抗过敏的。”
　　车子重新发动，何商觉得好多了，只是头晕发困，大概是酒劲儿终于上来了。他告诉那位医生的是楚阿姨家的地址。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做了梦，仿佛梦到子初，小时候的子初，抱着阿花说‘小商小商，你当妈妈，我当爸爸’，嗯，好吧，但是下次要换我哦……
　　到了下次，子初还是抱着阿花，说，‘小商小商，我当爸爸，你当妈妈’，嗯，好吧，但是下次一定要换我哦……
　　然后又看见，高中生的子初牵着一个女生的手，说，‘何商何商，我和同学去玩儿，不和你一起回家了’，嗯，好吧，但是下次要换我啊……
　　之后是上了大学的子初，身边站着庄澜，说，‘何商，我爱庄澜，我们决定在一起’，嗯。
　　子初，下次，要换我哦。
　　“如果爱情这么伤人，为什么还要有这么多人去爱呢？”
　　小商听见这句话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他的头靠进一个温暖的胸口，隔着衬衣，能听到那人心跳的声音，能感觉到那人的体温。
　　子初，这次终于轮到我了吗？

　　爱或是不爱，本身就不是人可以控制的事情。那就像是心脏的跳动，像是呼吸，像是婴儿的哭泣一样自然，无法遏制。何商早就明白这些，早就明白。
　　当庄澜高傲的站在他的面前，用鄙夷的口气对他说，“这次你怎么这么伟大？”
　　他无言以对，只好微笑。
　　何商的微笑如此的平淡，却像是利刃能够刺伤别人的心。
　　唐青是个不错的人啊，心地善良又体贴，不太笨也不贪财……最重要的是，子初爱他。好吧，好吧，小商对自己说，这样有什么不好，小商告诫自己说，做人不能太自私啊……
　　天知道他有多想自私一回……嗯，还有那个说会阴魂不散的人，也知道。
　　“没想到你还保留了律师资格，你为他还真是鞠躬尽瘁啊。”
　　他不想听到这些，他不想听到任何与子初有关的话。
　　“我只不过想约你出去。”
　　我们只是在这个世界上独自生活的人，只不过想找个人和自已在一起，走同一条路，看同样的风景，做同样的事，说能相互了解的言语。
　　只不过是这样而已。
　　但为什么就是不行呢？
　　小商知道杨诺生是真的进了看守所，但却有更多的事情，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那天杨诺生是为什么和人发生争执，他不知道杨诺生那天有多么愤怒，不惜一切代价……他不知道……不知道的事情，也像子初那么多。
　　“杨诺生，你是个傻瓜吗？”
　　“是啊。”
　　“我看还有些精神不正常。”
　　“没错。”
　　“那你快回你的精神病医院去！”
　　“但是那里没有你。”
　　小商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等爱的狐狸，乖乖的守在某一处，如果等来爱那就最好……等不到，也没有关系。而诺生，更像是渴求光亮的飞蛾，看到星点光忙，就不顾一切的扑过去……
　　嗯，他的运气不错。
　　小商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知道吗？不知道，当然不，他认识他才多久……连二十八年的零头都不到。他不知道小商有多少次用同样的方法把那些迷恋他的人送去那间酒吧，他不知道何商是不是和某位年轻男士在某家招待所暧昧不明过……
　　所以，当他的哥哥把一份又一份的调查记录送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只是忙着别的事，随便的甩出一句，“我不介意。”
　　“诺生啊，你好好考虑考虑……”
　　“无论如何我是爱他了，去琢磨过去，只能凭添烦恼吧。”
　　他大哥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但还是有什么地方，那么不对劲……诺生拿到了成升的股份，风风火火的回国去找那个何少爷，分文不取就把股份全送给了人家。
　　他们这算是在一起了？算是吗？
　　算是吗？不知道，大家都不知道。连当事人都不知道。
　　“你接受我了？”
　　“没有。”
　　诺生看了一眼靠在自己怀里的人，就像一只贪睡的小猫，总能找到最舒服的姿势，“那你和我这么亲密的举动算是怎么回事？”
　　“小诺也在我怀里，难道它也和我有一腿？”
　　诺生又看了看那只白色小波丝猫，被牛奶喂得像只小猪，“你养它，我养你。”
　　小商把小猫咪举起来看着，“阿花小时候也这么胖。”
　　诺生轻轻的笑，“何商，我现在才明白，爱情有多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