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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四十一）沉梦香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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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山炉中香气氤氲，荼姚的思绪随着缭绕的烟云，飞到了翼渺洲。
刚刚和穗禾那番对话还在耳边回响——
“今早朝会，隐雀向陛下献出了《青鸟志》！”
“哦？陛下因何提起《青鸟志》？”
“都是那个千里眼奏报，说翼渺洲蛇山有异象。陛下就说要看看《青鸟志》中关于蛇山的记载。穗禾尚未答言，不料隐雀就已经呈上了全部图志。”
“《青鸟志》卷帙浩繁，携带不便。想必是他事先准备好的，朝上一唱一和，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你且看好隐雀，若他再有异动，敢与天界私相授受者，杀无赦！”
“是。”
荼姚揉着疼痛的额，品着刚刚调好的香。
记载了六界山河地舆的《青鸟志》，乃是鸟族至宝，为将者不可不知地利，若得《青鸟志》，无异于掌握六界全貌，于作战之际，大有裨益。
而今，隐雀竟然趁自己生病之机，绕过穗禾，径向太微献宝，此举岂止是邀宠君上，更将鸟族兵力、布防、战策统统泄露，如此一来，自己辛苦筹划的一步重要棋子，眼看便要成为死棋，甚至会被太微用来反将她一军！
还有那蛇山异象……多半是个借口，难道，太微是在向她暗示些什么吗？
荼姚恍惚了下，眼前，似有一个青衫人向她缓步走来，她欲待看清，那影子却又变成了模糊的白色，直至消失在逆光里……
心忽地一痛。她浅浅一笑，是了，都是今日这香，害得她心神不宁。
此香，名唤“有所思”。
出了紫方云宫的穗禾公主，神色凝重。
天后面白如纸，形容憔悴，显然病势较前更为沉重……传闻这位姨母出生之日，翼渺洲上空现五色云霞，久久不散，当时便有上神预言其命贵不可言，然九万岁时注定有一生死大劫，若不能安然渡过，恐怕……
前日寿诞之事犹在目前，倘大劫一至，天后若有不讳，鸟族尚有何依恃？
或许，她是时候为鸟族再寻一个靠山了。
“润玉？”天帝步出省经阁时，在阶前遇到了长子。
“润玉参见父帝。”润玉躬身行礼。
“不须多礼。你何故来此啊？”太微打量着这个儿子。
“孩儿近日修炼时，遇到一些疑难，想着省经阁中藏书极多，或能解孩儿之惑，故而特来查阅。”润玉恭恭敬敬地答道。
“我儿如此好学不倦，本座甚感欣慰。对了，与水神长女的婚事，你意下如何？”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孩儿岂敢自专？只是……火神对觅儿也是十分钟意，孩儿不忍因此伤了手足之情。”
“难为你时时想着兄弟情义。此事待本座与天后商议后，再做计较。不打扰你在此用功了。”
“多谢父帝周全之情！润玉恭送父帝！”
待到太微走远，润玉微微一哂，转身入了阁中。
簌离灵力尽失，饮食已经查过，并无异常。怕是与日常起居有关？
润玉搜寻过饮食部、草木部，并无所获，又到医药部查找。
这一排书籍几乎都是大部头，他拿取时一个不慎，差点碰倒了整个书架。
润玉身手敏捷，立时扶住了架子，最上面却落下了一个薄册，不偏不斜，正好砸在他头上。
幸好是绢本，不然只怕应龙的头也会被砸痛的。也罢，那就看看这册与我有缘之书吧。润玉笑了笑，顺手翻阅起来。
这册书以红绫为面，素绢为页，封套上写着《沉梦香谱》四个字，字迹灵秀，体作飞白，还是难得一见的手抄孤本。
润玉也喜熏香，惯用的便是天府专供的龙涎之香，天界更是无人不知夜神殿下衣香十里，三日留席。故而他见了这书，如见故友，竟是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细看之下，润玉只觉这香谱所记的香方，极具巧思，且能因地制宜，以天地万物入于香材，引出无穷妙用。芳草香木，药石灵泉，经著者一番提炼，或补气血，或增灵力，或美容颜，甚至有克敌制胜、移魂换影之奇效。
或能从中找到一二良方，告知紫方云宫那人，以为修行补养之助？想到此，他读得更加仔细。
“以怀梦草、忘忧花为引，配以蘅芜香，可令所思之人，形于梦寐，故名此香曰‘有所思’……”
可巧，怀芬别苑庭前便种有怀梦草与忘忧花，宫室所熏的也是蘅芜香，怪不得名为怀芬，想必是父帝要梦那所思之人吧？
润玉有些不屑：人都死了，何必惺惺作态，弄出一副深情样子，这留梓池、怀芬别苑，究竟是要建了给谁看的？
“唯用此香时，不宜杂以龙涎，亦不可饮空泉之水，否则恐损修为，甚或灵力尽丧……”
……有所思之香，乃怀芬别苑所用，空泉乃天界灵泉，修行者多取用，想必母妃也不会例外。而自己身携龙涎香，又日日往来别苑……
“天后命殿下好生孝养天妃，宜晨昏定省，亲之敬之……”
紫方云宫的仙侍确是这般传旨的。
却原来……
润玉翻到书末，那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八个字：
翼渺洲幽泉居士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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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怀梦草：神话传说中的异草，据传怀之可以梦见自己想梦见的人。出自汉郭宪 《洞冥记》卷三：“ 种火之山 ，有梦草，似蒲，色红，昼缩入地，夜则出，亦名怀梦。怀其叶，则知梦之吉凶，立验也。帝思李夫人之容不可得，朔乃献一枝，帝怀之，夜果梦李夫人 。”
2、蘅芜香：香名。出自晋 王嘉 《拾遗记·前汉上》：“帝息于延凉室，卧梦李夫人授帝蘅芜之香。帝惊起，而香气犹著衣枕，历月不歇。”
3、龙涎香与忘忧花皆现实中实有之物。空泉为私设。
4、风水学、相地术在古代名堪舆之学，又名青鸟之术。故此私设《青鸟志》为鸟族关于地舆记载之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