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荼姚】再世为神》月上也

4、（三）大成之数

　　当润玉的元神离开缘机仙子洞府时，那位仙子发誓，终此一仙生，再也不想参与一点天家内务了。

　　一边是天后娘娘的威吓：“若有外人得知此事，本座必令仙子万劫不复！”

　　一边是夜神大殿下的逼迫：“仙子如再隐瞒，倘若母神有半点差池，父帝那里，不仅润玉，就是仙子怕也是不好交差。”

　　“肉食者鄙！”瞬间，缘机仙子想起来话本里，人间平民骂居高位者的这句话。

　　一向温和谦退的夜神突然变了脸，刚刚临走时那眼神，可不就像条想要生吃人肉的龙一样。

　　不，不是像，根本就是！

　　现在只能暗暗祈祷，天后娘娘说的“外人”，不包括那对天家父子。

　　“一定是这样！”缘机仙子拍拍心口，安慰着自己，“天后娘娘虽然对外人毫不客气，但对自家人总归还是个贤妻良母的……吧。”

　　缘机仙子的手抖了起来——自欺欺人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大成之数？”元神已经返回云水别馆的夜神冷哼了一声。

　　大成之数，即为九，在道为九宫，九宫之道，通天彻地，变化始终，凡性命之道、天人之理，无不尽涵其中。遁甲之隐显、奇仪之进退、星神之出没、八门之开阖，无不本九宫而定也。

　　而九，在人则为凶险之命数，藏浮沉不定之象，利去功空，陷落穷迫，逆运短命，离亲困苦，病弱遭难，孤独终老……有不测之凶厄。主运有此数者则为大凶，但若能因此奋发，死中求生，则有大成，故名大成之数。

　　“……此命注定三灾八难，六亲情绝，五毒攻心，所爱远离，所恶缠身，求而不得，早夭横死……由于此命甚苦，修行甚难，自有天元纪年以来，也不过寥寥数人能成功渡劫而已……神若以此为历劫命数，人间一劫即可抵三万天劫修行，倘若不能渡过……”

　　“那便如何？”

　　“不能渡过者，永堕无间！”

　　“放肆！你，你不过一介小仙，居然替娘娘选了这样的命数！”

　　“缘机不敢欺瞒殿下！是娘娘自己执意要选的大成之数！”

　　缘机仙子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润玉皱眉。

　　他这一世的母神莫不是疯了，为了赌气也好，为了修行也罢，竟然选了这样一条急功近利的路径。若是一个不慎，先一个万劫不复的绝不会是缘机，必然是天后娘娘自己。

　　不知是不是刚刚元神出窍心绪不稳，抑或是前世积成千万年的天帝威严不可冒犯，他得知真相时竟压不住怒火，就差一道天雷劈了缘机仙子的洞府，吓得她脸色苍白，伏在地上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这一世要是任荼姚渡劫不成死了，那和上一世的报仇未果有什么区别？就算她永堕无间，那也不及他亲自折磨她来得痛快！

　　不过……三灾八难，六亲情绝，五毒攻心，所爱远离，所恶缠身，求而不得，早夭横死？

　　这里除了早夭横死一条，哪件事不是前世自己经过的？相反，就是因为长生，他的痛苦反而更甚凡人。

　　如今，这诸般滋味，母神你确定自己都要尝上一尝吗？

　　夜神那如朗星般的眼眸，不觉氤氲出一点雾气，嘴角边牵扯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来。

　　她半个月前大发雷霆的出走，他为期三日大表孝心的斋戒，两人昨日在幽泉宫那仅闻其声的相会。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从与父帝的争执开始，这一切早就在你的计划之中。

　　现在，人间的你已经十九岁了吧。早夭横死……若是消息不走漏的话，以母神的天资材质，说不定都快渡劫成功了？

　　呵，此刻还真是迫不及待想要见见你呢。

　　润玉看着寰谛凤翎幻出的水镜，那上面，青衣少女已经不在岛上，而是到了一间雅致的小室之中，她低着头，正抚摸着一身初初织就的火红嫁衣，嫁衣上花团锦簇，描龙绣凤，朝阳下灿然生光。

　　她笑起来，宛如那最美的艳阳，让人就算知道会被灼伤也禁不住想要靠近。

　　大殿下修长的手指还是触碰到了镜中少女明艳喜悦的面容，继而在她胭脂色的唇上，淡淡一抹。

　　母神，这一次历劫，就由孩儿亲自助你可好？

　　助你……好好尝尝上一世孩儿尝过的那些滋味。

　　那滋味，当，真，美，妙……

　　你，定然会欢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