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头》西候

81、夙世章四

　　江踽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回到赵府时天色已晚，雨势也小了，他先到赵君平那里去请安，才到院子里去找百里罪。路上已想好如何向解释，事出有因，百里罪想来是能理解的。

　　走进院子时，看到屋中没有光亮，也没有丝毫声响，漆黑寂静，冷冷清清。江踽急忙走过去，推门进屋，点亮桌上的灯，便看到桌上不曾动过已经冰冷的饭菜，扭头看去，只见百里罪独自坐在床边，默然不语。

　　“百里罪……”江踽走过去，想到他孤身只影在黑暗中呆了一天，所有的理由和借口全都说不出口，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愧疚与不安。江踽蹲在他身前，握住他的手说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百里罪笑了笑道：“没关系，回来就好。吃过饭了吗？”

　　“不曾吃过，想回来与你一起。我请人将饭菜重新热了，等我一下。”百里罪的手冰冷，江踽放在手中搓了搓，也没能让他暖起来，便拿了厚的外袍来给他披上。

　　下边的人很快换了热的饭菜过来换上，江踽先照顾百里罪吃了，才开始吃，百里罪则在一旁静静等着。自百里罪醒过来后，他们一直都是如此，早已经习以为常。

　　而江踽还在吃饭时，便听百里罪说道：“我今天想到了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是一个可以放进《夙世书》里的故事，是跟厉殊行有关的故事。”
　　“哦，”江踽饶有兴致道：“说来听听。”

　　《夙世书》从庄荦说起，但却是庄嬴、厉殊行和小风筝的故事。江踽不知道这个故事是真是假，又或者真假参半，百里罪不曾说过这本书的来历，他也没有追问，只当是一个故事。

　　百里罪想了想，说：“我原以为厉殊行是三千幽冥界的人，或许不然，庄嬴才是真正在三千幽冥界出生、在三千幽冥界长大的那个人，而厉殊行不是，他在庄嬴出生后很多年才出现在三千幽冥界。”

　　“怎么突然得出这个结论？”江踽问。

　　百里罪没有回答，他继续说着那个故事，“厉殊行是人，他的出生很普通，不过也不完全普通，他出生时，母亲便因难产逝世，而他出生便能睁眼，据说当时他看到了母亲的魂魄，还伸出手去抓住母亲。

　　“厉殊行的父亲痛失妻子，因此对厉殊行极其宠爱，厉殊行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要天上的星星，绝不一次摘月亮。好在厉殊行没有被他宠坏，厉殊行天生过目不忘的本事，又敏而好学，小小年纪便已知礼懂事。若不出意外，以他的才能，加上他父亲的权势，前途无量。可惜世事无常，厉殊行七岁时出了一件事。”

　　江踽喝着茶，听到他卖关子，很给面子出声询问：“出了什么事？”
　　“他消失了。”百里罪言简意赅。
　　“咳咳。”江踽被茶水呛到，咳嗽两声，笑道：“这便是你想了一天的故事，未免太随便了些。”

　　“他是在人前消失不见的。”百里罪道：“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突然消失在莲池中。他父亲将那块莲池的淤泥淘洗遍了，也没能找到他。而三千幽冥界的厉殊行，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出现的。”

　　江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说厉殊行是被三千幽冥界私自带走的，这个故事虽离奇，却有些没头没脑的。

　　“可三千幽冥界为何要带走一个活人？”江踽问。
　　“我想是因为他看到了。”
　　“看到了？”江踽不解。

　　“他母亲逝世时，他看到了来带走他母亲的鬼差。”百里罪道：“厉殊行在三千幽冥界的身份很独特，他是鬼相的义子，由鬼相亲自教导培育，所有人都知道，鬼相是将他当做继承人在培养。厉殊行天生聪慧，正是出于这些考量，才将他带到三千幽冥界的。”

　　不等江踽发问，百里罪又说：“厉殊行带着百里罪和和小风筝翻过三千幽冥界的卷宗，除了百里罪，他与小风筝都有卷宗存在。他的卷宗里便写明了他生具慧眼，能视鬼，定江山，治天下。”

　　江踽笑着道：“说到这里，倒有几分意思。”
　　他那若无其事的态度让百里罪有些不甘心，问道：“你就这点感想？”

　　“嗯……”江踽认真想了想道：“难为你特意想了这么一个故事说给我听。”

　　百里罪无奈叹气。

　　“好了。跟你说件好事，我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容南，他说今年的科考主考官由右相重慕云担任，此人原本就是寒士出身，为官清正廉洁，公正不阿，这次考试想必没什么问题。”江踽道：“再过不久，或许我们能听到他们传来好消息。”

　　“要是落榜了，恐怕他们就没脸面来见你了。”百里罪道。
　　江踽笑道：“我倒是有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