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挖那个女演员》冰糖山竹

4、第4章

　　从洗手间出来，饭局也基本上散了。顾辞站在路口看着红灯闪烁，“十一，十，九……”一台越野在她面前停下来，副驾的窗户开着，苏越带着口罩，歪过身子叫她：“上车，我送你回家。”
　　顾辞想都没想就推辞：“不用了，苏老师，您可能不太顺路。”
　　“不放心我？”苏越挑眉，声音里满是打趣。
　　其实真的是有些不放心的，她又不太好意思说，只能摇摇头。
　　“顾辞你这样可不行啊，新剧马上开机了，以后合作机会多着呢。”
　　最终还是莫名其妙上了车，窝在车后排的角落里, 她的腿边放了一大堆零食，“别客气啊，随便吃。”苏越招呼着她，一边打开车载音乐，舒缓的钢琴声缓缓流出。
　　想到今天青姐说过的话，顾辞：
　　“苏老师，我能拿到《浮华》里这个角色是不是您......”
　　苏越笑了笑，算是默认了她的问题。他这么诚实，顾辞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是该道谢呢还是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辞。”
　　“嗯？”
　　“你有没有想过换个公司工作？”
　　前面是一个红灯，苏越手指敲打着方向盘，转过头来看她。
　　“没。”顾辞百无聊赖地抠着破洞牛仔裤上的洞，回答得干脆。
　　仿佛是没想到她会拒绝得如此直接，苏越抿唇笑：“真是可惜，慕色娱乐求才若渴。”用脑子想想都知道慕色不至于缺人。单舒忆和郑宇临就能撑起一片天，最近又签了一批热度不低的选秀男生，再不济老板苏越亲自出马，指不定能撑起娱乐圈半边天。顾辞只当他在开玩笑，没再说话。
　　这一世的顾辞冷冰冰的，真不好说话，不像曾经那只大老虎，毛绒绒暖呼呼的。苏越低笑着摇头：“不着急回答，你回去再好好想一想。你今天见到的舒忆和郑宇临也是我们公司的。待遇方面不用担心，你想要的都可以提，还有，我们公司不禁止办公室恋情。”
　　……神经病吧？单独强调最后一句是想干嘛？
　　顾辞觉得两人之间气氛更加尴尬，索性埋头装睡。他的车开得很稳，空调里吹出来的风也暖暖的，一不留神就真的睡了过去。昏昏沉沉之际，她似乎听到了她的耳边响起了一句话：“阿辞，我很想你。”那声音嘶哑又低沉，用情极深，声音的主人似乎十分低落，这话太沉重，顾辞一瞬间也跟着难过起来。

　　　看着她下车上楼，看着她房间的灯亮起又熄灭，看着小区里星星点点的灯一盏一盏熄灭。苏越都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很想她，真的很想。明明有一个人，你刚刚才和她见过面，你却还是很思念她。不是想要看见她的那种思念，而是看见她都觉得触不到的刻骨相思。第一次见到她，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
　　永安四年秋，西凉频频来犯，侵占大齐边境几座城池。永安帝命护国将军苏越率兵出征，苏家军势如破竹。永安五年春，苏越大败西凉。行至荔湾郡，苏将军接到京城急报，带一小支队伍加速赶往京城。第二日，军队遭遇伏击，伤亡惨重，将军坠崖，生死未卜。消息传回京城，朝臣哗然。皇帝震怒，着人大肆搜寻。
　　疼，浑身像是散架了一样的疼。耳边水声叮咚，脸上有粘腻的触感，苏越猛地惊醒，山洞里又湿又冷，自己却被一团温暖怀抱着。苏越伸手摸了摸将自己护在怀里的软乎乎的东西，似乎是个活物。
　　活物——
　　他瞬间挣扎跳起来摸到腰间的短刀将那团白色物体一把压在地上，肩膀顿时传来刺骨的痛意，那是掉崖前受的箭伤。刀下那只生物和他大眼瞪小眼，它似猫似虎，通体雪白，身形比苏越还大一圈。苏越常年领兵，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那只生物惊恐地看着苏越手里的刀。片刻后，小心翼翼地将圆滚滚的肚皮朝向苏越，是一个投降的姿态。还嫌不够，它又伸出两只前爪向前抵住苏越的刀，脖子侧向一边，看着他的眼神亮晶晶的，带着讨好，似乎是让他别伤害到自己。倒是个有灵性的，苏越将手里的刀向后收了收，大白猫的身子马上凑过来一点。见它没有恶意，苏越干脆把刀又别回了腰间，大白猫马上凑近，用毛茸茸的大脑袋蹭了蹭他的脖颈，又伸出舌头，在他脸颊上舔了舔，哈出的热气直往脸上喷。
　　苏越：“……”终于知道睡梦中那种粘腻的触感是怎么来的了。
　　他捂着左肩艰难地坐起来打量着，这是一个潮湿阴暗的山洞，地上是碎石块，洞壁上布满了青苔，附近传来水花拍打着石壁的声音。洞外应该是有条河，不然受了箭伤又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命再大也不可能活下来。可当时的自己意识全无，不可能就靠着自己爬到山洞里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大大小小的擦伤蹭伤布满全身，该是掉下来的时候被刮伤的。大猫也微微弯下身子和他一起看着他的伤口，思索了一会儿，大猫转过身，从背后的大石头上叼来一把新鲜的草还有几只绿色的野果子，看着一旁眼神亮晶晶的大白猫，答案不言而喻，他摸了摸它的头：“给我吃的？”大白猫眯着眼睛舒服地蹭了蹭他的手。一只爪子把野果往前推，直到苏越伸手去接它才停手，然后重新叼起那几根草，放到他的小腿肚上，那一块有一个三寸左右的伤口 。“果子是吃的，这个是草药？”大白猫像是放下心来，一屁股坐到他的旁边。
　　他撕开下衫，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没有止血的药物，肩膀那一只箭，却是不敢拔，伤口周边有些溃烂了，看来自己得赶紧离开这儿。
　　他站起来循着亮光想要找到出去的路，山洞向阳的那一面十分宽敞，只是崖下的河水，湍急又澎湃。白猫跟着他往崖下看，吓得又退回来几步，咬着他的裤子往后拽。然后摇着尾巴走向另一边，还时不时回头看他跟上了没有。“这是千年的白猫成了精吗？”苏越嘀咕着，还是跟了上去。一猫一人摸索着走过一段狭窄逼仄的石道，面前豁然开朗，林子里草木繁盛，参天大树高耸入云，空气十分清新。但苏越也明白，此地不能久留，还未弄清楚策划这场袭击的幕后主使是谁，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个小山谷他不陌生，荔湾郡的东南边界，去年前往西凉的途中还在这驻扎过。自己不过领着一队人马提前走了一天，后面的大部队应该很快就追上来了。到时候和他们会和，该会比较安全。他戳了戳旁边的白猫：
　　“大猫大猫，谢谢你救了我”
　　“嗷呜——”
　　……眼前这个长得像猫叫声像狼还能摇尾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你会说话吗？”
　　“嗷呜嗷呜——”
　　“成了精的猫都是这么叫的吗？”
　　“嗷嗷嗷嗷呜！”
　　“那你要和我走吗？我要回军营了。”
　　“嗷呜！”似乎是怕苏越不理解它的意思，它还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胳膊。
　　这倒是懂了，但是苏越却犯起了难，将军掉下悬崖不仅自己活着走了回去，还带回去一只大白猫，这该是一件多么骇人听闻的事？
　　“将军！”
　　“大将军——”
　　“苏越——”
　　林子里此起彼伏响起的都熟悉的声音，苏越放下心来--援军来了。刚刚还站在他旁边的大白猫，突然向人类一样站立起来，两只前爪不停往他身上蹭，企图把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苏越笑着拍拍它的背：“你也很高兴对不对？有人救咱们来了。”
　　“噗！”高兴个屁，老子在害怕你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苏越错愕地抹掉白猫暴躁地喷在他脸上的口水，什么臭脾气。它还在继续往自己怀里供，浑身有一些发抖了。
　　“抖啥啊？害怕啊？不应该啊，你这大身板儿，一倒下来能砸死好几个，你怕什么？”不知那句话说得不对，大白猫从他身上下来，一屁股坐到地上，前爪呆愣愣地垂着，有种颓唐的好笑。苏越去握它垂在身前的爪子，软绵绵的。它没像之前那样来蹭他的手指，反而慢腾腾转了个身，屁股朝向苏越。
　　“……”
　　苏越又如法炮制了好几次，大白猫还是不停地拿屁股对着他，不愿意理人，看起来倒是像闹脾气了。自己刚刚是说错什么了吗？
　　“怕人？”
　　大猫掀开眼睛看了看他，又垂下头。
　　“你不胖？身板儿一点都不大？”
　　它身后的尾巴已经开始摇起来了，找到了症结所在苏越再接再厉：“你身板……挺小的，抱起来也不沉，一看就砸不死人。”
　　身后尾巴越摇越欢，看来是哄好了。大白猫猛地站起来，大脑袋又往苏越怀里钻，苏越没防备，差点被他一把给拱到地上，不小心扯到了肩上的伤口：“嘶——好了好了，别拱了，我骨头硬，你这小身板别磕坏了。”居然还是个只爱听好话的猫。苏越抬头看天，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说起瞎话来已经脸不红心不跳了。
　　“苏将军！苏将军在这儿！”是副将刘柏的声音的声音，他用手划拉开重重灌木丛朝他走过来。
　　怀里的大白猫突然直直地往下坠落下去，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只大白猫已化为手掌大小，窝在他鞋面上小小软软的一只。
　　“……”
　　诶呀我滴乖乖，居然还真是个小身板。